安憶南匆匆離開病房後,隻留下安子亦與葉錦闊在病房裏,大眼瞪小眼,一陣沉默。。。
安子亦這個小家夥心裏別扭的很,他有小孩子最簡單的直覺,覺得這個叔叔是不壞的,但是他也看出這個叔叔對自己的媽媽帶有明顯的好感。
而且重要的是,而媽媽似乎對這個叔叔也沒有反感,可是,可是,媽媽隻能是爸爸一個人的,別人不可以喜歡她啊,現在爸爸又不在身邊,他就一定要替爸爸守住媽媽,不能被別的男人搶了去,嗯!
到了中午該吃藥的時間,葉錦闊端著藥輕輕推開病房的門,安子亦正躺在病**,靜靜地睡著了。
正午的陽光從窗台斜灑過來,投射在窗台擺放的開的正好的花上,在瓶中水裏悄悄地映出彩虹般的顏色來,這一邊小家夥睡的正熟,長長的睫毛在小小的臉上留下淡淡的陰影。
葉錦闊放輕腳步輕輕走進來,把藥放在床頭櫃上,平時日從未有機會仔細看看這小家夥,安憶南把她的這個寶貝兒子一向照顧的很好,給予他最好的愛卻也從不肆意嬌慣,因而安子亦雖也偶有淘氣,卻從不是任性妄為的孩子。
想到這葉錦闊突然笑了,他怎能看不出小家夥看他時眼裏明顯透露出的敵意,生怕我會搶走他的媽媽嗎?
“小家夥,你怎能知曉你的媽媽這些年獨自把你撫養長大有多不容易。
當年你早產,你媽媽疼到意識都開始渙散,還是強撐著不停地強調一定要幫她生下你,那時候她抓著我手臂的手就像抓在我心上一樣讓我疼,我是看著她一步步走到現在的。
我隻是,隻是太心疼她,她應該被人保護好,被人好好珍惜。”隻是,不知現在我還能有這樣的機會嗎,葉錦闊眼裏的笑意逐漸退下眼角,取而代之的。
一絲絲黯淡慢慢爬上眼眶,他走到床邊慢慢坐下,心裏忽然有些苦澀,為什麽不是他先遇見安憶南呢?
**的安子亦忽的一聲輕哼,隨即皺起了秀氣的眉頭,葉錦闊的思緒被打斷,看向安子亦,都說子相肖母,安子亦的眉眼是像極了安憶南的,讓葉錦闊忍不住伸手想要撫平他微皺的眉頭。
這時正睡著的安子亦忽然醒了,睜開眼睛就看見葉錦闊尚未來得及縮回去的手,安子亦楞了一楞,該不會是想趁我睡著掐死我吧,掐死我了不就沒有人阻擋他接近我媽媽了?
下一秒小家夥一咕嚕從**坐起來,瞪大眼睛連忙退到床角,卻因不小心扯到了手術的刀口而疼的倒吸一口涼氣。
葉錦闊看到此情景趕緊想要伸手扶他,安子亦卻退的更遠,葉錦闊知道安子亦心裏誤會了,不禁抽了抽嘴角,尷尬的縮回手。
“你剛醒,不要亂動會碰到傷口,剛剛我隻是過來想要告訴你該吃藥了,看你睡得很想正猶豫著要不要叫醒你,嚇著你了吧。”
安子亦聽了這話垂下睫毛,心裏一
邊斷盤算著葉錦闊這番話的可信程度,一邊慢慢的移動到床邊,葉錦闊伸手摸了摸安子亦的額頭,沒有異常,看來睡了一覺後精神恢複了很多。
“我媽媽什麽時候回來”,安子亦突然問道,
似是沒有料到安子亦會突然開口跟自己說話,葉錦闊有些愣怔,“呃,等你媽媽忙完了很快就會回來。”
“哦”,安子亦有些想媽媽了。
葉錦闊正不知如何安慰這個情緒突然低落的小家夥,安子亦又開口了,“不是要吃藥了嗎,藥呢?”
葉錦闊這才反應過來,轉身去拿放在床頭櫃的藥,因而錯過了小家夥眼中一閃而過的狡黠,“喏”,葉錦闊遞過藥剛想去給安子亦倒杯開水,就聽見嘩的一聲,藥丸從安子亦的手邊滑落,掉在地上,一整盒的藥丸軲溜溜滾了一地,其中還有一個藥丸剛好滾到了葉錦闊的腳邊。
葉錦闊抬起頭看向**坐著的安子亦,小家夥低著頭,像尋常一樣做錯事的小孩,抿了抿嘴唇,有些委屈,感覺隨時要哭出來的樣子。
葉錦闊咽下口中詢問的話語,趕緊安慰道“沒關係的,你剛剛做完手術,身體還比較虛弱,要多多休息才是,我去給你再拿些藥來。”說完蹲下來收拾好散落一地的藥丸,推開門出去了。
安子亦再次躺下來,心裏剛才所有的惡作劇成功的喜悅一點點消失殆盡,他又想到葉錦闊微笑著安慰他的樣子,還有他默默蹲下來收拾散落的藥丸的身影,不知為什麽,居然有些暖。
自他有記憶以來,家裏從未有男人的身影,也從未有一個男人對他那樣溫暖的笑著,那笑容裏,他看見了安慰,還有更多的是包容,但是一想到可能葉錦闊對他這樣好都隻不過是為了討好他媽媽而已,他就打心眼裏對葉錦闊沒什麽好感了。
葉錦闊再次推開病房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個滿臉糾結的安子亦,“在想什麽呢,”葉錦闊拿著藥走到安子亦床邊,把藥遞到安子亦手上。
安子亦抬起頭,一臉苦相,“叔叔,我最怕吃藥了,你能幫我買檸檬汁嗎?”“可是,醫院沒有檸檬汁,而且叔叔在上班,不能擅自離崗出去的。”葉錦闊有些為難,醫院明文規定禁止上班時間擅自離崗,尤其是他還是婦產科的主治醫生,隨時可能有孕婦或者產婦需要及時就診。
“不行啊,叔叔,我一定要喝檸檬汁,不然我吃不下藥的,那我吃不下藥我的病就不能好,我不能好,我媽媽就會很擔心的,我媽媽很擔心。。。”
安子亦癟癟嘴,還想往下說,葉錦闊趕緊打斷了安子亦接下來的長篇大論,頭痛不已,也不知道小家夥這一點是隨了誰,“好好好,我去,我去幫你買就是了。”
說罷再次推門出去,安子亦這下再也演不下去,捂住小嘴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
這邊葉錦闊正在去買檸檬汁的路上,安憶南打電話過來詢問
安子亦的狀況,“你家那位小祖宗啊,不願吃藥,非要吵著鬧著要我給他買檸檬汁才肯吃藥,說是從小到大都是要喝檸檬汁才能吃下藥的。”
葉錦闊有些無奈的跟安憶南說道,“真不知道這些年你都是怎麽把你家小祖宗給伺候好的。”
安憶南聽後噗嗤一聲笑出了聲,“子亦從小就是最乖的孩子,別的孩子都哭著鬧著不肯吃藥的時候,隻有他是無論吃再苦的藥都不會皺眉頭的,還會反過來安慰我說媽媽沒事一點都不苦的。”
安憶南聲音中還帶著一絲笑意,“你呀,一個婦產科醫生,什麽樣的人沒接觸過,還能叫一個小孩子給騙了去。”
葉錦闊心裏暗暗叫苦,我隻道那小家夥隻是對我沒有好感,哪裏想得到竟然如此狡猾。掛了電話後,還是買來了檸檬汁,趁著中午時間人流量小,悄悄回到值班室,一本正經地換上白大褂,拿著新鮮的檸檬汁又一次地推開了安子亦病房的門。
安子亦聽到動靜轉過頭來,那雙盛滿了笑意的眼睛此時更是像極了安憶南,安子亦笑起來和他媽媽笑得一樣好看。
隻是葉錦闊很少看到安憶南這樣的笑容,一時間竟有些分不清,那笑容純粹,一點不像是小孩子惡作劇成功後的狡黠的笑容。
葉錦闊拉過一條凳子坐在安子亦的床前,看著他微微笑著,不知為什麽,安子亦的心裏忽然有些心虛了,隻好也回以微笑。
安子亦剛做完手術還不能直接喝水,葉錦闊把插好吸管的檸檬汁遞到安子亦的嘴邊,安子亦嘴角的微笑一頓,這下再也沒有理由抗拒,隻好順從的微微低頭吸了一口檸檬汁,熱的檸檬汁其實喝起來有酸酸的味道。
安子亦並不喜歡吃酸,但沒辦法,自己給自己挖的坑,自己不跳誰跳,好在味道並不奇怪,還是能喝下去的,再喝了兩三口的時候安子亦開始意味到了有些不對勁,怎麽會越喝越苦呢。
一口比一口更苦,隻喝了幾口安子亦的眉頭就開始皺了起來,他抬起頭,停止了喝檸檬水。
然後用眼神悄悄打量葉錦闊,想從他的眼睛中看出什麽端倪出來,然而葉錦闊隻是神色如常,看見安子亦停止了啜吸,隻是用眼神詢問他怎麽了。
之後用眼神告訴他,這不是你一定要喝的檸檬汁嗎,繼續喝啊,安子亦有苦說不出,隻好埋頭繼續喝,直到吸到了泡在檸檬水裏已經融化大半的藥丸,這才明白原來葉錦闊早已看出他的惡作劇所以現在反過來整他了。
安子亦心裏直恨得牙癢癢,抬起頭對著葉錦闊強擠出一絲笑容,閉上眼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幾口喝完了剩下的檸檬汁,葉錦闊難得見小家夥吃癟的樣子,心裏好笑,表麵卻一派淡定自若。
“要乖乖聽話啊”,葉錦闊滿意的摸了摸安子亦的頭。
安子亦點點頭,一副懂事乖巧的樣子,心裏卻在盤算著下一局該怎樣獲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