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案中案之天下糧倉 第66章 起來,種田去

“君叔叔,喝水。”在君臨鶴給那個叫花子清理幹淨後,小蕾給君臨鶴送上了水。

君臨鶴擦了擦額頭的汗,一口氣喝下,卻是皺了皺眉:“這水……”

我給他拿來幃帽,到他離開的時間了。

他手拿幃帽有些尷尬地看著我:“小舒,那個人……能不能麻煩你照料一下,雖然他無藥可救,但我看得出他應該是自暴自棄,而且,他還發著燒,所以……”君臨鶴的視線晃動了一下,看向小蕾,“小蕾,你的水裏……放了什麽?”

“甘露。”

“甘露!”我驚呼,完了完了,那是我新釀的酒。

“是啊,小蕾覺得甘露好甜,就給君叔叔的水裏放了點啊。”

“糟了糟了。”朝君臨鶴看去,他的臉上已經慢慢出現酒紅,身體搖晃了一下,我立刻扶住。

“啊!君叔叔怎麽了?”

“小蕾啊,你君叔叔不能沾酒的,否則,否則會……”

“會怎樣?”

就在這時,一隻手忽地攬緊我的腰,熱熱的酒氣吐在我的臉龐,我一身汗毛,心中發寒,小心翼翼地轉臉,君臨鶴無神的眼睛裏透著寒意,他朝我俯來:“給我……梳頭……”

果然啊!又變身為梳頭狂魔了。

房間裏,小蕾害怕地縮在梳妝台邊,我給君臨鶴梳頭,小蕾捂著嘴不敢出氣,我哀歎連連。

“這個不好。換。”君臨鶴銅鏡裏的臉異常陰森,忽然,他看向小蕾,小蕾立刻一個哆嗦,君臨鶴朝小蕾伸出雙手,“我來給你梳頭。”

在呆愣片刻後,小蕾哇一聲,哭開了:“爹爹——”她哭著跑了出去。相信她會取消娶君臨鶴的念頭了。

一個時辰後,我趴在梳妝台上,瞌睡連連,君臨鶴迷蒙的雙眼裏隻有梳子和頭發。

誰來救救我……

忽然,頭上的人不動了,我從交錯的手臂裏揚起臉,銅鏡裏看到小蕾把離歌推來了,她費力地推著。還有加菲一起幫忙。

然後,小蕾拆掉了離歌地發髻,一片墨綠的流光滑過君臨鶴的眼前,君臨鶴轉身了。

我逃。

我迅速帶著小蕾逃離,房間裏。昏黃的燭光中,君臨鶴開始給離歌,梳頭。老公,你就犧牲一下吧。

當然。這件事君臨鶴第二天還是忘記了。君臨鶴這個健忘的性格真好。

在君臨鶴離開後,我還是接受了他的委托,照料門口那個叫花子。當然,我沒有那麽偉大,隻是給他在柳樹下搭了個棚,再雇了一個村裏人照料他,那人是個背屍的,所以照料這個叫花子。還有錢拿,他也高興。

把叫花子倒騰幹淨後,才發現他是被毀容了,右臉從額頭到麵頰,是一塊褐色的疤痕,應該是燙傷吧,不僅僅臉,還有身上。也有著大片大片地已經愈合的顏色深淺不一的疤痕。斑駁的疤痕很是可怖。

還有他的腿,君臨鶴說他的腿無法醫治。因為骨骼和經絡已經成形,這輩子,隻有瘸著了。雖然這叫花子與我無關,但聽到這樣的結果難免也會為他悲傷。

叫花子的改變是在春娘子節地那天,也就是村裏開始新一輪播種前進行的祭祀活動,那天家家戶戶都把自家的好東西拿出來,圍在尚未開墾的田地裏

,生起篝火,大家又唱又跳。

在我忙著搬酒的時候,聽見門外地喧鬧聲。原來是孩子們又在欺負那個叫花子了。

“死狗,賴皮狗——”

“哦——瘋子哦——”

“你們不要欺負酒鬼叔叔!”小蕾?我探身望去,小蕾和加菲都護在那叫花子麵前,叫花子依然像攤爛泥一樣躺著。

“哦——小瘋子哦——”

“那瘋子是你爹吧。”

“哈哈哈,村裏有個大瘋子,生個小蕾小瘋子,天天狗屎當飯吃,夜夜豬圈當床睡。哦——”

真是氣人,我家小蕾那麽善良可愛,居然被這群小破孩這麽說,不行,老娘要教訓他們。

那群小孩撿起石子朝小蕾扔,丫的找抽。我疾步上前,卻沒想到那叫花子忽然坐起,將小蕾和加菲護在身下,石子劈裏啪啦落便在了他的身上。

哦?叫花子還知道感恩,很好。

我擄著袖子上前:“你們的屁股癢癢是不是!敢欺負我家小蕾!”

立刻,孩子們嚇得縮脖子,他們地爹可都喜歡我的酒。還有一點,他們害怕我的魔術,總怕我把他們變沒了。

“今晚你們的爹喝的可都是我的酒,是不是想讓我告狀啊!”

“舒阿姨,我們錯了。”一幫孩子迅速說完就溜去篝火會場。

我插腰站在叫花子麵前,他倒到一邊,懷裏的小蕾和加菲都安然無恙,然後他又變回了一堆爛泥。

“酒鬼叔叔,酒鬼叔叔。”小蕾推叫花子,“我們去春娘子節啊,那裏有很多好吃的。”

爛泥,開始睡覺。

此時此刻,總覺得要跟這叫花子說幾句,於是我舉步上前:“有時候,痛苦和沉重地回憶讓人生不如死……不過現在既然活著,就忘記過去重新開始。

昨日的你已死,今日的你是重生,於其在過去裏沉淪,不如開始新的明天,幫我做些活吧,就算是對我的一點報答……”

我說完轉身離去,回頭的時候,那叫花子依然躺在地上,隻不過姿勢變成了仰躺。

“娘,酒鬼叔叔會幫我們幹活嗎?”小蕾坐在板車上,抱著加菲問。我笑笑:“或許吧,他喝了娘這麽多酒,也該報答一下了。”

“可是像汪叔叔啊,吳叔叔啊,張伯伯啊,他們幫我們幹活,娘從來就不請他們喝酒的,他們喝酒娘還算錢呢,這是為什麽呢?”

“小孩哪來這麽多為什麽,過會別玩丟了。”

“哦……”

春娘子節後,家家戶戶忙著春耕,我也有地,還有老黃牛,兩年下來,我犁地比男人還猛,不過今年,我不想犁了,我把黃牛牽到叫花子麵前:“給我犁地去!”

叫花子還在睡覺,我踹了他一腳,他睜開迷蒙的眼睛,用手擋住了光線。

“你身體應該好了,犁地去!”

他愣了愣,滿是疤痕地臉抽搐了一下。

“給我犁地去,不然今天沒酒喝。”

他怔怔地看著我,長發遮臉,擋住了他部分傷疤,也遮住了他地容貌。老黃牛走到他身邊,對著他那張鬼臉就是一舔:“哞——”催促他早起幹活。

我轉身離去,等推著離歌出來的時候,老黃牛和叫花子,都已不在。看來這個人還有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