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謙翔這才從驚豔中驚醒,循聲看去,自己身側還站著一位姑娘,這位姑娘眉目之間與前者頗有些相像,隻是與她姐姐相比,美麗上要差一些。年紀大約十五六歲,與她姐姐相比,顯得很是青澀,身上穿著一身粉色衣裙,不像她姐姐那般豔麗,不過卻是十分可愛。

就在易謙翔打量這個妹妹的時候,那個姐姐卻道:“彩兒,不得無禮,公子有重傷在身,又是剛剛醒來,你便讓人家言謝,也太過驕橫了些。”

易謙翔此時已經反應過來了,原來是這對姐妹救了自己的性命,連忙出聲道:“小姐不必責怪令妹,確實是小道失了禮數。小道在此謝過二位救命大恩。”邊說邊就要起身行禮,無奈傷勢實在太重,掙紮了兩下沒有起來。

那個姐姐趕緊示意易謙翔不必起身,回答道:“我姐妹也是看見公子暈倒路邊,順手將公子救起,舉手之勞,公子不必放在心上。公子身上內傷外傷都頗重,還需好好修養才是,前方不遠便是我方家駐地,待到了那裏,在與公子敘談吧!”

易謙翔還想說話,卻覺得一陣眩暈,便有昏睡過去了。

那個妹妹道:“這人怎麽又暈了?”

姐姐道:“無妨,隻是氣血虧損罷了。方家弟子,速速趕回駐地。”其餘人應道:“是,大小姐。”

易謙翔再次醒來,已經在一所客舍之中。易謙翔以前一直跟著虛雲子坑蒙拐騙,行騙的對象也都是富貴之人,用虛雲子的話來講:“他們這般富貴,我求錢財不向他們,難道還向貧窮百姓麽?”這所客舍,與易謙翔以前見過的精美房舍不同,這房舍雖然精美,但是卻十分簡約,讓人看了覺得十分舒心,頗有些出塵的意味。

易謙翔還在打量房舍,旁邊守護這的一個丫鬟看到了,驚喜的道:“公子醒了?我去通知我家小姐。”

這時就聽得屋外傳來了那個妹妹的聲音:“不必了,我姐姐已經來了。”

易謙翔此刻已經可以做一些小動作了,用左手撐起身體時,那對姐妹剛剛進來,那丫鬟看見易謙翔起身,趕緊上前攙扶。那姐姐看見易謙翔已經坐起來了,便道:“公子躺著就是,何必這般勞動筋骨?”

易謙翔忙道:“不礙事的。小道謝過兩位救命大恩,到現在還未請教兩位芳名,實在失禮。”

那姐姐道:“公子言重了,舉手之勞不足掛齒。小女子姓方名雨,這是舍妹方虹。”

易謙翔輕聲道:“方雨,好名字。”

方虹卻道:“我便與姐姐說了你是個色狼,姐姐還不信,現在看出來了吧,他隻誇姐姐好名字,難道我方虹的名字就差嗎?”

方雨無奈的笑笑,對易謙翔道:“彩兒乃是家中幼女,從小被慣壞了,希望公子不要介意。”方雨兩次叫方虹彩兒,看來這便是方虹的小名兒了。

易謙翔卻笑道:“不妨事。其實是方虹小姐心急了些,我剛才的話還沒說完呢?”方虹鼻子朝天,也不看易謙翔,易謙翔道:“小道的後半句便是‘方虹,更是好名字’。”

方雨手捂著嘴在偷笑,方虹還是鼻子朝天不看易謙翔,易謙翔略一思索開口道:“佳期如夢不願醒,人生難得總癡情。方興未艾可期許,虹掛長空雨後晴。”那方雨咋了眨眼,臉上的笑意更重了,方虹還是一副不知所謂的樣子。方雨拉了方虹道:“彩兒,還不謝謝公子贈詩?”

方虹疑道:“贈詩?”

方雨道:“來人,筆墨伺候。”

下人將筆墨放在身後的桌子上,方雨揮筆將易謙翔所念的詩寫在了紙上,遞給方虹去看,方虹看了,立馬羞紅了臉,道:“我說了他就是個色狼。”然後徑自出門去了。

方雨朝易謙翔歉意的笑了笑,道:“小妹無禮,讓公子見笑了。”

易謙翔看方雨一笑,便如一塊冰掉進了一個火爐,登時就融化了,哪裏會見笑什麽,連聲說著不敢。

方雨又道:“說了這許多話了,還未請教公子大名。”

易謙翔本來想說名叫張虎來著,可是話到嘴邊卻成了:“小道道號謙翔,俗家姓易。”

這時方虹似乎才注意到易謙翔一直自稱“小道”,便問道:“公子小小年紀,便已經受戒出家了嗎?”

易謙翔道:“不,還沒有受過戒。不過小道自幼隨師傅長大,從小便是一個道士。”

方雨道:“那不知謙翔道長在哪座寶觀出家,如何流落至此呀?”

易謙翔道:“不怕小姐笑話,小道自幼隨師傅走街串巷,看卜算卦為生,也沒有什麽道觀。至於我為什麽會在這裏,那便說來話長了。咳咳咳……”話未說完,易謙翔又咳嗽起來了。

方雨道:“謙翔道長有傷在身,且好好休息吧,那舊事改日再說與小女子聽吧。道長有什麽吩咐,盡管吩咐下人去做。小女子先告退了。”

易謙翔心中雖然百般不舍,但是還是開口道:“有勞小姐費心了,小姐請便。”

方雨剛走一會兒,一個壯漢端了一碗藥進來,遞給那丫鬟道:“這是些調理內髒的藥,你遞給道長喝了吧。”那丫鬟便端了過來,易謙翔接過藥碗聞了聞,並沒有普通中藥的苦辛之氣,便一口氣喝了,那藥入腹之後,便緩緩地行轉開來,易謙翔覺得五髒六腑十分舒服,看來這藥也不是凡品了。

如此修養了三天,不知道是方家的藥好,還是易謙翔的身體好,總之易謙翔總算可以自己走動了,身體雖然還是虛弱,但是卻已經沒有太大的妨礙了,要是靜心修養,也許有個把月易謙翔便能複原了。這三天裏方雨再沒有來看過易謙翔,方虹倒是來過一回,略略的說了幾句話便走了,說是自己和姐姐馬上就要返回方家,讓易謙翔放心的在此地養傷。

又修養了四日,易謙翔的傷勢已經好的七七八八了,也可以調動一些靈力,於是易謙翔打開了從張成富手中得來的錦囊,這錦囊乃是一個百寶袋,乃是用芥子空間的手段所製成,一般賞給還不能自己開辟芥子空間的弟子使用。要開辟芥子空間,最少也得人仙修為,要做成芥子法器,最少也要地仙的修為才行。

張成富這個百寶袋不是很大,大約就像一輛牛車大小,裏邊的東西也不是很多,有一柄飛劍,幾本筆記,和一些靈藥,其中易謙翔也就認識幾味人參鹿茸之類的東西,別的易謙翔也不認識,還有一些紙符,易謙翔也不認得,隻是覺得與那日張成富襲擊他的紙符很像。在第八天早上,易謙翔留下了所有的草藥,離開了方家在十萬大山中的駐地,問清楚出山的方向,離開了。

方家也不是開善堂的,救了易謙翔的命,易謙翔留下一些謝儀也是應該,所以家人們也沒有什麽好奇,也不去管易謙翔這些東西究竟是怎麽來的,全部笑納了。修行界中像方家這類家族也是有不少的,但是大多數都不成氣候,大部分家族其實是與某一個門派有著莫大的關聯的。方家卻是少數能夠自成一派的家族。因為方家也招收外姓弟子,但是奇怪的是,外姓弟子的修為老是強不過方家嫡係,別人隻當是方家藏私,但是方家的弟子都知道,方家所有人練習的都是《白鳳秘錄》,外姓弟子與嫡係弟子並沒有半點不同。

其實方家在修行界的口碑還是不錯的,方家大小姐天資卓絕,一十八歲的妙齡就結成金丹,步入真人的行列,同齡人中除了茅山的那個很變態青玉道士,無人能出其右,而且又待人誠懇,能禮賢下士,在修行界中威望頗高。方家二小姐也是天資聰慧,博學廣聞,就是生的調皮了些,也被譽為一代奇才。

也許是方家這兩個姑娘太過逆天了,方家這一代盡然沒有男丁,方家偌大的基業必然會交到兩位小姐的某一位手上,所以不知道有多少青年俠士想著入贅方家呢。可惜方家大小姐雖然與人親善,卻曾經說過,不入地仙,不結道侶,所以所有青年俠士隻能望而興歎了。

易謙翔知道這些並不奇怪,因為他現在就在一個叫方家鎮的地方,這裏據說是離方家修行福地方寸山最近的市鎮,但是方寸山在哪裏,卻是沒有人知道。據說那方寸山就在十萬大山中,當然,據說隻是據說而已。這個小鎮處處都有著方家的故事。易謙翔隻在這裏休整了一夜,便了解了他以前一無所知的方家。

易謙翔在山中受了一個多月的罪,尤其是後來這幾天,基本上不是在殺人就是在逃命,最後一場重傷險險把小命要了去,現在腰裏還有些土圭忠送的銀錢,易謙翔便在這方家鎮這最大的客棧閑雲居裏修養了七日,等到想要結賬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竟然差店家半錢銀子。

那店家倒是也好說話,說是與易謙翔免了。易謙翔卻不願意占老板這點便宜,再說,易謙翔想要回到宛丘城也需要盤纏呀,於是易謙翔便向老板借了塊白布,寫上“鐵嘴神算”四個大字,挑了出去,要賺些盤纏。老板和他說這法子在方家鎮行不通,他卻是不信,仍然自信滿滿的出去了。

這方家鎮的生意確實不好做,人人看到易謙翔挑著那塊布都掩嘴而笑,就是易謙翔攔住個把有錢人,說上一句神仙話,人家也不買他的賬,隻是這般答他:“先生說的這些我已經知曉,鄙人瑣事就不勞先生操心了。先生還是去給別人看去吧。”然後便走了,攔都攔不住。

易謙翔就這麽晃**了半日,卻是一樁生意也沒做成,眼見已經中午,卻是腹中空空,易謙翔心道:“我的賣相就這般差嗎?連一個人也唬不著。”易謙翔怎麽會混到連自己兜中剩了多少銀錢也不知道呢?說起來要怪他繳獲的張成富的那個百寶囊中的那些書籍。那些書裏最好的是那本《上清正典》,裏邊所記載的道法,乃是易謙翔聞所未聞,見所未見,雖說其中高妙,遠遠比不上戴摩雲的鳥毛,但是勝在係統全麵,給易謙翔好好的補了一課。看來這必然是龍虎山的入門典籍了。

等看完了這本書,易謙翔才知道什麽叫做煉體化精,什麽叫煉神還虛,什麽是金丹大道,什麽叫元嬰飛升。易謙翔也知道了戴摩雲的險惡用心。原來以人生修習妖術,進步雖快,但是後患無窮,假如資質平平的人,可能修行百年才能跨入金丹之道,但是想碎丹成嬰卻是不能,但是換了修習妖術,不出十年就可以結出妖丹,五成以上會修出妖嬰,但是人身妖嬰想要成仙,卻是沒有半點可能。

但是要是同係的妖怪吞噬了人身妖嬰,就能長千年修為,而且不受業力所困,就是吞噬了人身妖丹,也能長百年修為。但是天下妖物大都是自感成靈,莫說教會人來修煉,就是能傳給後輩的也是少之又少,所以這法子雖有記載,但也難於施用,況且自感成靈的妖物也不知道有這種法子。像天山金翅鳥之類的仙獸神禽,規矩極其嚴厲沒有人敢這麽做,戴摩雲若是沒有被逐出天山,他也不敢。

看過了龍虎山的入門典籍《上清正典》易謙翔也對自己的情況也覺得頗為奇怪,自己從沒見過什麽妖丹,怎麽自己就能使用明明有了妖丹才能使用的控風之術呢?

想了許久也不明白,易謙翔便看了看其餘幾本,那些都是一些水係道術的使用心得和要訣,看來是張成富的私人筆記了。裏邊的道術就是在解釋《上清正典》的道術,易謙翔一看之下便沉迷其中,在看《上清正典》時的種種疑惑也得到了解釋,反複推敲驗證,自覺收獲頗豐,出來結賬時才發現,已經過了七天了,恰恰差店家半錢銀子。

就在易謙翔為午飯發愁的時候,突然聽得身後有個粗獷的聲音道:“前邊的可是謙翔道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