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陽劍,散厲芒,新人刺舊主,瑟瑟似斷腸;豪傑士,凝心傷,陌路成故友,忐忐為四方。

聶良驚詫失措,他從未見過如此霸氣的劍法,看那高度卻恰恰不能低身避過,又無法閃身後撤,隻好騰身而起,雙足微開,竟似踏浪一般落在劍光之上,身體前傾挺劍刺去。

這正是文圖劍法的長處,此處的一字長天之高恰到好處,過高會令對手俯身而避,過低則會被對方撤身而逃,看著對方的身高施展長天之術,逼著聶良起身,為次招做好鋪墊,他來不及多想,也根本沒有顯示自己本領的意圖,直接施出絕技“排山探月”!

可憐那聶良,身體正在空中,自己的劍鋒卻順著文圖耳際刺空,虹陽劍卻憑空而起,削山斬月般刺向自己的胸膛,文圖所有不知,自己體內已經有著奔雉之血,其劍法之罡氣更是霸道無比,台下已經有人發出哀叫,無論是誰,也絕不可能逃開這詭秘無比的劍光!

聶良,無愧一代將軍!

他猛地集起全身之氣,疾速翻滾避開劍鋒,雖然身體微微有些扭曲,就在落地刹那,仍然揚起長劍,斜挑文圖。

文圖莫名其妙,忽然發現自己的劍法竟比以前更快,不知是什麽緣由;而那雅為身手也是奇快無比,恭旦帝國之內高手出乎意料。

正欲施出撥江翻海,哪知聶良忽然跳出圈外,拱手道:“文圖兄承讓!”

文圖尚未反應過來,那邊對手卻在認輸,明明是平分秋色,哪來承讓之說?

聶良的聲音!

文圖突然意識到,立在眼前的正是那書生聶良!

此時,他被一團濃霧籠罩著,渾然不覺台上宣布文圖為新一屆武林盟主,台下陣陣高呼,卓姬喜形於色喊著,畢子在娘親懷中一蹦一跳笑著……

一切,太過突然!

迷迷糊糊中,他被一群人簇擁著,卓姬母子也被視若上賓引領著進入兩座八抬大轎,下山直奔宴台酒樓,各路江湖統領一並前往道賀,見證新老盟主交接。

“恭喜盟主!”

“恭賀盟主……”

滿堂武林人士雖然各懷心事,但仍舊拱手道賀。

“東山鏢局總舵頭參見盟主!”

“北地鏢局歸宗拜見總盟主……”

各門派首領、鏢局掌首、武館館主等等均是前來恭維,老盟主更是將盟主印親手交付文圖。

文圖起身將大印還給老盟主,對眾人說道:“文某不才,僥幸獲得盟主之位,然在下不諳世事,且有諸多私務纏身,恐怕短時之內難以勝任盟主之職,江湖中事仍由老盟主代為掌管,日後行完一已之私再與老盟主商談。”

眾人紛紛應允,畢竟五年來已經習慣,稍後交接對所有人都有利,老盟主更是頻頻點頭,首讚文圖之大度。

隨著酒深人語,文圖才發現,武林盟主並非江湖頂尖高手,無數高人並不願意拋頭露麵,也不在乎什麽《天光劍譜》,專心研習武功者遍布四海;而自己這個盟主,無非是武林中從商者選舉出的一個中介之首,一旦發生爭執久持不下,便會尋盟主裁決,而盟主之令並非

一言九鼎,從事者抉擇而從,說到底隻是一種象征,武林人士的一個影子而已。

逐漸地,各路人手開始對飲歡慶,叫聲滿廳,毫無章法而言;囂亂之中,文圖忽然發現門外佇立一人,那不是老道師麽?

四目相對,道師麵帶微笑稍稍點頭,輕拂道袍飄然而去。

文圖猛地抽身衝出宴台酒樓尋找道師,可是,依舊是人影不再,隻好茫然返回。

放眼望去,卓姬已經喝得半醉,臉上泛著紫紅之色,喜悅之情溢於言表,畢子則緊靠著母親,看著來往穿梭的各類人士,顯然已被這種喧鬧渲染。

此時,文圖卻開始懷戀南山上的生活,一廟一鍾,清心幽雅,毫無世爭。

酒宴一直持續到酉時,文圖也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麽,八年的寡淡生活一去不返,耳邊盡是恭維之聲,一直想著那老道士,他究竟知道些什麽,為何不辭而別,想要告知自己什麽,何謂明了即是不知,不知亦是明了,千聰萬明,一知而已?書主,即是你,亦是我,到底何意?

酒筵將散,幾人進入酒樓來到文圖身邊。

“文盟主,我家主人有請,即刻贈送《天光劍譜》……”

天光劍譜!

來人聲音不是很高,可是這四個字如同鬧市尖叫,立即令四周一片寂靜,無數人將目光投向文圖身處,哪怕是寡欲之人,此刻心中也不是滋味,畢竟前來閱英山的群英或多或少均與商事有關,那個不喜愛錢財?

而暗處,很多江湖中人真正開始籌劃,如何從文圖手中竊奪那《天光劍譜》!

一時間,文圖陷入險地,他意識到自此刻起自己將永無寧日!

眼前人倒是其次,那些坐等漁翁之利的高手不計其數,可是自己身在明處,如何保證躲得過無盡暗箭,何況還有卓姬與畢子。

文圖沒有說話,向老盟主與各路人馬告辭,隨著來人登入套車,直奔書主之處。

錦車很是平穩,看來沿途都是平路。車內,卓姬興奮異常,借著酒力靠在文圖身旁,畢子則鑽到他的前懷,不停耍玩著。

“相公,你是我家的大英雄,卓姬一生足矣。”卓姬含糊說著。

“權當是對你的報償吧,這麽多年也是苦了你。”文圖情不自禁把住卓姬肩頭,更是不忍心道出眼下的危難。

卓姬嘴唇一抖別過臉去,明顯眼中噙著淚水。

“爹,我就知道你一定能贏!”畢子一臉俏皮。

也正是畢子一喊,才有了文圖盟主之位。

“是啊,我這盟主也是畢兒所賜!”文圖狠狠地在畢子臉上一親。

戌時初刻,一行人護著文圖一家來到那座樓閣。

文圖撥開帷帳躍下車轅,抱過畢子,攙扶卓姬下來,剛一轉身,卻見到聶良從前麵車上跳下。

“聶兄弟?!”文圖茫然不解,路口的書生,台上的雅為,竟是深藏不漏的武將。

“正是聶某,”聶良微微一笑,“沒想到文兄有如此武功,台上緩手才令聶某逃過一劫,實在令人欽佩!”

文圖苦笑搖頭道:“其實不然,

文某隻是在急迫之中施展拙技,其實隻會幾招,若是聶兄弟稍稍留神,我豈能是對手?”

“文兄過謙了,行俠仗義,身懷韜略,定是一代英才!”

未等文圖再說,從主樓中跑出一人迎接,見到聶良立即跪地參拜:“參見將軍!”

將軍?!

文圖幾乎不相信自己耳朵,這一日是怎麽了?稀裏糊塗弄個盟主回來,眼前確又冒出個將軍!難道聶良便是書主?

一句將軍又將自己打入穀底,小小武林盟主,在將軍眼前哪還有地位?

“聶將軍,”文圖還是謹慎言道,“莫非客棧之中厚待與我一家,贈寶賜劍,也是將軍所為?”

“小小施為,不成敬意!”聶良立即應道,“文盟主,裏麵請!”隨即,侍人引著卓姬與畢子去往東室休息,聶良則與文圖眾人一同步入樓閣之中。

樓閣之內豪華無比,戒備森嚴,眾兵士紛紛叩首迎接將軍歸來。

聶良引領文圖坐下,立即開口說道:“文兄,實不相瞞,聶某乃東土將軍,奉主人之命前來中原,尋武林盟主而共謀大事。”

文圖這才明白,原來傳言之中寶物來自東土,果然是王室所有,可大將軍親自前來,尚有主子之命,絕非贈書那麽簡單!

“敢問你家主人是……”文圖忽然想起東土之王公子真,隻要他才能調用東土將軍。

聶良立即起身,恭敬回道:“正在上樓,有請芙郡主!”

芙郡主?!

文圖大惑不解,即便是另有目的,這大將軍攜兵而來足矣,為何郡主竟然親赴中原?如今公子真身為東土王,身邊隻有一個妹妹,便是這郡主芙。

不刻,樓上走下一人,聶良與眾兵衛立即跪地拜接,文圖知道是郡主現身,連忙低頭示禮,自己畢竟中原武林盟主之身,當然不必跪拜東土郡主。

“參見郡主!”眾人齊聲喊道。

“起來吧……”傳來柔美低沉之聲。

僅僅三個字,如五雷轟頂直令文圖幾近癱軟,那麽熟悉,那麽親切,渾身血液沸騰起來,襲得文圖眼前星現,暈頭漲腦!

符柔的聲音!

不錯,就是符柔的聲音!

那是自己未來妻子的聲音!

文圖強行鎮定下來,猛然抬頭瞧去,正是符柔!

二十幾歲年紀,嬌窕身子,軟發平垂,粉麵似桃,外著花緞,飄然而仙,隻是那紫唇暗眸令人寒栗,加上凝重神色,透著不可僭越的冷氣。

曾幾何時,自己穿梭進入南國王朝,尋遇年僅五歲的符柔,不想即刻被人追殺,背負繈褓逃難北土,自此便與符柔一起征戰天下,曆無數艱辛痛楚;符柔在南國王朝,先被北王賜封公主,後來成為南國總王師,黑野山一役施中醫之術救治數十萬兵士,書《符之術》而訣別烏蘭王後,被世人追封符娘娘。而回到現實世界,仍是龍城醫學院的大學生,卻與自己對麵不相識。

再次穿梭進入恭旦帝國,苦尋八年多杳無音信,沒想到符柔竟成為東土郡主!

“符柔!”文圖不禁脫口而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