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為天庭訴,風為地閣鳴,苦尋身外可有玄,似是淚盈處。早知往昔去,卻又昔不故,倘如卓妃生還在,千萬人留駐。

“敬梓!”太後忽然震聲高昂,儼然當年大兵討散族之氣勢,扔掉名冊直臂指向敬侍衛。

“臣在!”

“你速速在哀家的護宮之師中挑選數名精幹之武,馬不停蹄趕往東土大部族卓家莊一帶,務必探查當年卓妃火難細節,一絲音信都不得遺落,沿途多備良駒,日夜不得停歇,越快越好!”太後瞧一眼閉目養神的一知大師,更是心起波瀾。

“這……”敬梓忽然遲疑起來。

“快去!”太後吼道,不容敬梓多言。

“是!太後娘娘!”敬侍衛急忙起身而去。

太後雖有疑竇,仍是微聲對一知道:“一知大師,哀家懇請大師在宮內多逗留些時日,也好與哀家多多研探道語,不知能否賞哀家一個臉麵?”

“謹遵太後娘娘懿旨!”一知大師起身施禮,他知道太後仍有諸多心疑之處,還有一定要等到東土之探有了結果再走,聽聞太後之語,若皇上有子,唯那卓姓之女所生,倘若此事已經風化而去,定是自己氣數已盡,不等太後娘娘怪罪,自身也就地坐化……

“多謝大師,”太後微聲道,又轉向宮事官,“擇後宮僻靜安全之所供大師休寢,任何人不得靠近,不得走漏半點風聲!”

“是!太後娘娘!”宮事官大聲回道,竟似起死回生般興奮,立即引領大師離去。

太後恍然坐下,拾起名冊找到卓姬名字,抬手在上麵不斷撫著,另一隻手又取過身旁佛珠,徐徐合上眼睛,默念著,我的卓姬孩兒,萬望天佑而安……

…………

聶良逃出皇宮,異常費解為何沒有追兵,頓時擔心起文圖來,太後與皇上看不出端倪,可那潘王爺卻對他的底細一清二楚,一旦發難,文圖在劫難逃。

他顧不得多思,直奔客棧,也顧不得跪地迎接的兵衛,疾速跑向郡主住所,眼下唯一之計是速速逃回東土或隱匿起來!

一眼見到郡主,聶良羞愧難當,身為大將軍,不但一事無成,還將文圖遺棄於宮中,立即跪下身來,頭俯地麵嘶聲道:“末將死罪,請郡主責罰!”

郡主一聽,立即向聶良身後探去,毫無人影,立刻癱到座椅上,她知道這次行刺一敗塗地,憤憤問道:“文圖呢?”

“回郡主,皇宴之上,萬沒想到敬梓也在,也未想到他有如此神功,出手便將我二人擊飛,好在文圖佯裝身護皇上,並將末將推了出來,才令卑職毫無顏麵回稟郡主,隻是,隻是文圖,尚不曉得太後娘娘與皇上如何分辨,更有潘王爺在,倘若他……”

“住口!”郡主勃然大怒,從散發《天光劍譜》消息開始,苦心經營幾年的計謀一刻便化為泡影,不禁遷怒於文圖,“你說文圖佯作保護昏君,本郡主倒不以為然,他一定是故意破壞我們的好事,傳令下去,若是文圖再現,殺無赦!”

“郡主不可!”聶良苦苦哀求,文圖多次恩待自己,豈能反目成仇?

“你起來吧,”郡主令道,此刻失敗的痛苦消抵禦一切,“無論他真心也好,佯

裝也罷,畢竟暗刺無果,理當處死,再者事關我東土萬民,他知道的太多,不能留下這個活口……”

“郡主……”聶良起身低聲吟道。

“還有,你的行蹤已經暴露,即日起我們隻好隱藏而居,再尋機會,”郡主麵無血色,神情茫然,幾乎咬牙切齒,“唯一可能壞事的隻有卓姬母子,即刻將二人秘密殺死,不留痕跡,以免日後生變!”

聶良雙眼瞪大,怎麽能殺摯友妻兒,剛想寧死不從,忽見郡主雙眼射出凶悍殺機,立即點頭應是,轉身直奔卓姬房內。

“聶將軍?”卓姬高興大叫,“這麽快就回來了?我家相公呢?”

“是啊,爹爹呢?”畢子拉住聶將軍的手。

聶良來不及解釋,狠狠令道:“速速帶著必備物品離開,否則會有殺身之禍!”

卓姬不信,搖搖頭道:“我要等相公回來,我們婦孺二人,哪有存身之地?”

聶良不容反駁,唰一聲抽出文圖的虹陽劍架在卓姬脖上低聲喝道:“你若是再不走,我就殺了你!還有,萬不可向任何人說起我與郡主的名分和行蹤,記住,一旦尋到文兄,立即遠離京城,越遠越好,更不要再回東土!”

畢子一見,嚇得剛要哭,一下子被聶良捂住嘴,隨即聶良俯下身痛苦不堪道:“畢兒一定要記住涅將軍的話,日後見到你爹,告訴他,聶良對不住他!”

卓姬見情勢絕非一般,連忙拾起文圖之物,拉起畢子跟著聶良跑出客棧,可是沒了相公,自己要去往哪裏?

客房內,郡主遠遠望見這一幕,果兒驚呼出聲:“郡主……”

郡主搖頭製止果兒,喃喃說道:“聶良寧死也不會殺卓姬母子,也許一切都是天意,就讓他們去吧,聶良會囑咐他們的。”不知為什麽,她忽然想起文圖……

也許,一切皆是天意,她若是知道這卓姬是誰,畢子是誰,無論如何也不會放過他們,不殺也會勒令涅帝退位!

那正是卓妃與太子!

她不會知道,自己馬不停蹄奔往京城暗殺皇上之時,臥在它腿上渾然入睡的,竟是皇帝的兒子,當今的太子;麵對響馬圍困之時,握手而恐的文圖娘子卓姬,正是涅帝的第一妃卓妃!

聶良將母子二人護送到安全之地,掏出全身僅有的兩錠銀子塞進卓姬包裹,不停囑咐道:“日後一定要隱姓埋名,防止他人加害,千萬要記住,一旦有文兄消息,立即遠離京城!”說罷,頭也不回離開。

“聶將軍!”卓姬喊道,“我相公現在在哪?”她嗓子裏泛出哭音。

不再有回聲傳來,聶良緊咬牙關咯咯作響,兩腮隆起久久不能平複,他無言以對。回到客棧,再次來到郡主房內,要殺要剮隻能聽從郡主處置。

“你私放了卓姬母子?”郡主冷聲問道。

“聶良願意以死謝郡主栽培之恩,可萬萬不能殺了卓姬……”

“啪!”一記重重的耳光落在聶良臉上,頓時泛起五指紅印,郡主瞪眼發威,怒目橫眉,她隻能這麽做,“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藐視本郡主之命!”

隨著耳光之聲,聶良與兩名侍女紛紛跪地。

“郡主息怒,郡

主息怒……”

“聶良多謝郡主不殺之恩!”他知道,郡主既然打了自己,自是沒有心生殺念。

郡主快速地來回踱幾步,衝著聶良厲聲下令:“速召集全部鐵衛,傳令隱藏而居,分散四處,你我身邊人手越少越好!”

“末將遵命!”

霎時間,一隊人馬離開客棧,分散開去。

不到半個時辰,文圖急匆匆趕來,可是眼前的情景卻是令他心傷如絞:店家已在招呼新的客官,東土之人半個影子也不見!

一定是符柔再次擄走了卓姬!

這可怎麽辦?

他不敢多想,立刻折身再回皇宮,卓姬那裏一定有聶良周全,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會殺了母子二人,隻是符柔不會輕易放棄,再有潘王爺做內應,涅帝隨時有危險,宮內自然安全無恙,潘王爺膽子再大,也不敢親自下手,可是皇帝一旦公事外出,消息定會第一時間傳到符柔耳朵裏!

文圖進入宮內,茫然不知所向,被安置在敬侍衛身邊,保護皇太後與皇上。

當夜,文圖忽然被秘密請到潘王府。

潘王爺笑嘻嘻迎接文圖,賜坐而語:“文盟主年輕有為,臨危護主深得太後喜愛,著實是可喜可賀。”

“王爺取笑,文某何德何能豈敢居功,也是王爺一番推助,才令太後娘娘寬心。”兩人心照不宣,相互調侃著。

“喲,王爺回來啦?”走進一個年輕婦人,低著頭嬌笑著,帶著半分嗔怒,“為何不去妾妃那裏?”說著便看見文圖,“額,這裏還有個俊俏的小生!”談吐間,不禁瞥過一個媚眼。

“本王有公事要談,”潘王說著站起身,走到王妃身前,抬手在她的小臉上彈一下,“五王妃稍候,本王馬上就過去!”

“等著你呀!”小王妃扭扭妮妮,順勢又向文圖送來一道狐媚。

文圖暗暗驚訝,民間傳聞潘王爺妻妾無數,果真如此,王爺不比皇上,有著森嚴的宮規,這一個個年輕女人,如何承受得了寂寞?估計王爺的綠帽子少不了。

“對了,”王爺轉身問道,“不知文盟主是否成就家室?”

文圖知道潘王明知故問,此次行刺東土一定告會了王爺,自己是行刺之人他不會不知道,便如實而答:“多年前便已成親,如今犬子已然八歲!”

王爺滿意點點頭,忽又麵色一枕:“不知文盟主最近可與什麽人來往?”

若是沒有符柔相告,自己一定認為王爺在關懷王室安危,可此時明明在試探自己,於是低頭道:“回王爺,並無親密之人,隻是誌同道合一輩,也無甚異狀!”

王爺更加滿意起來,這表明文圖袒護著東土之人,絕不會告密,再者雙方誌同道合,那麽眼前的文圖仍會有機會加以利用,繼而走近身邊拍著文圖肩頭道:“好好!本王多慮了,既然如此,文盟主定是天造之才,本王欣賞得很,有空便來坐坐,日後本王定會重用於你!”

“多謝王爺!”文圖俯首施禮,心裏想道,我才不來呢,否則定會被你那妾妃給吃了!

看著潘王爺極有城府的眼神,文圖的心還是涼了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