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圖眼睛一閉,身子抖起來,好想衝過去抱一抱太子,最終開始放棄,自己是已死之人,再予相認定會誤了太子大事,隻好牽著媛姬離去。

“壯士,能告訴我家住哪裏,高姓大名麽?”畢子高聲追問道,可是他沒有見到壯士回頭止步,頃刻間遠去。

媛姬心跳不止,終歸是被那個少子舍命相救感動,驀然回首瞥了一眼少年,可叔父的手絲毫沒有鬆開的意向,隻好轉過頭去一言不發離開。

紅城生變,皇上與太子的北巡之事夭折。

太後大發雷霆,指著聶良近似咆哮,“你,你!身為大將軍,竟令皇上和太子陷入險境,哀家聽說竟然有人轎中擄走皇上,好在是位俠士,若是此刻,你如何向天下百姓交代!”太後顫抖著嘴唇,再次指向跪地的曾珂,“曾珂,身為紅城督守,嚴重失察,枉念哀家還惦記著你,罪大於功,絕不可恕,”憤怒的太後轉向涅帝,“皇上,此二人,此二人絕不可輕饒,請即刻下旨責罰!”她絲毫受不得變故,往日的災難曆曆在目,況且這次是皇上和太子,真是出了差錯,自己哪還能進得了祠堂?

聶良無言以對,太後說的沒錯,如果那名俠客是逆賊,皇上一定會落難紅城!即便自己先出手,也絕敵不過他的鐵劍!

曾珂更是無地自容,難過而言:“太後娘娘息怒,罪臣自知罪該萬死,也隻是,隻是想來見娘娘最後一麵,太後娘娘保重身體啊……”若不是皇上規勸,一向清高的他早已自盡身亡。

皇上見太後暴怒,隻好跪將下來,為兒臣求情道:“母後息怒,如今皇朝安盛,難免令人稍有疏鬆,就連皇兒也沒想到會有刺客;更為主要的,這群刺客早有籌備,防不勝防,好在皇兒與太子無恙,就免了兩位的罪責吧……”

畢子早已心猿意馬,想著那怒羞羞小嬌娃,嗬斥自己的模樣,害怕憤怒的神態,柔滑無比的身子,更是那匪夷所思的舉動,隻要父皇無事,倒是慶幸這場劫難,遂順著父皇的旨意勸道:“皇祖母,父皇說的是,人有一難必有一長,今後聶將軍與曾珂大人一定會引以為戒,也多出了籌謀,皇孫這不好好地立在這裏嗎?果真責罰了他們,天下人會以為朝廷出了瑕疵,難免會議論紛紛,皇祖母,消消氣,孫兒這就給祖母捶背……”說著,上前輕怕起太後來。

“輕點……”太後合上眼睛,像是在埋怨,“你的身子越來越強健,祖母可是越來越老了,再輕點,嗯,對……”

皇上立刻明白了太後意思,連忙使出眼色,聶良與曾珂灰瞧瞧溜出廣慈殿。

太後聽見聲音也沒有睜開眼睛,抬起手指指旁邊,令皇上坐下,畢竟懼怕突如其來的變故,幽幽說道:“皇上啊,正好太子也在,母後呢,這身體越發不聽使喚了,年歲愈大,惦記的事就愈多,再有幾天便是太子十六歲生辰了,哀家琢磨著,畢兒已經成年,便開始籌備著納太子妃進宮吧,要是有了玄孫,哀家一高興,興許還能

再活個十幾年,哎呦,孫兒,你?!”

畢子嚇得一跳,聽見這話走了神,下手重了一下,忙回道:“皇祖母,孫兒不好,弄疼了祖母,可是,孫兒還小,不想現在納妃!”他的小腦袋裏盡是媛兒的影子,那還顧得納妃。

皇上立即明白了太後心願,這都怪自己無能,身下隻有一個太子,立即點頭道:“皇兒定會遵從母後懿旨,一定給母後選進一批中意的女子!”他心裏琢磨的,卻是此次出巡未果,自然無法即刻退位,若是畢子有了孩子,同樣可以昭示天下,提前離開皇位。

畢子一聽無法阻攔,幹脆跑出廣慈殿,直奔兵府。

“參見太子!”一幹人俯身施禮。

“你們先下去吧,本王與聶將軍有事要商!”

“是,太子殿下……”

聶良引領太子上座,凝重問道:“不知太子有何吩咐?”

畢子見眾人都走了出去,一下子從座位上躥起來,卑恭地扶著聶良硬是按在主位上,撓撓後腦嬉笑著說道:“涅叔父,畢子求你一件事情!”

“卑職惶恐!”聶良已經六年多沒聽過這稱呼,驚得從座位上立起來,不想再次被太子按下去,“太子請吩咐,末將一定會照辦!”他知道太子絕不會令自己做出不德之舉。

“叔父,是這樣,”說著,畢子臉紅燒一般,偷偷看一眼聶良,見毫無嘲笑之狀,便繼續說道,“畢子知道叔父耳目眾多,行事果斷,想求你為我找個人,紅城之內有個叫媛兒的女子,就是前日救我的姑娘……”

“太子萬萬不可!”聶良一口拒絕,他對當日皇上與皇後的偶遇還是餘悸尚存,好在那是皇後,若非如此,換做任何一個女子早已被滅九族,他瞧出太子是動了心,“沿街之女,豈能是華貴之家,太子身係萬民,萬不可隨意行事,留人話柄,快快回去,卑職還有事要做……”

太子走後,聶良立即喊來心腹,他知道太子絕不會就此罷休,厲聲密令道:“你即刻帶人趕往紅城,秘密查探一位名為媛兒的姑娘,若是當日救太子之人,立即將其父子移往別城,好生安置,並告知本將軍擇日拜謝……”

“是,將軍!”

太子府內,畢子也是招呼來自己的嘍囉,他當然知道自己不能獨樹勢力,眼前的隻是幾個能夠出外的小侍兵而已,與兵府內的人相比,簡直是巨峰一石,不過還是喋喋不休囑咐著,無論如何也要尋到媛兒。

隨後,故意紮進被子裏,任憑侍人呼喚毫不動身,裝作不吃不喝模樣,直到將太後引來,然後如泣如訴地闡述著自己如何掛念天下百姓,年紀尚輕不便納妃,最終令太後吐口,此次納妃準許民間女子報名,擇優納娶,以示皇恩;爾後,畢子再次發出一撥人,奔往紅城,搜尋媛兒下落。

媛姬一下子不會笑了,腦子裏總是閃著那個多嘴少年的影子,揮之不去,欲罷不能,尤其是撲過來摟住自己那一幕,越是想忘記卻越是

見俊俏的公子奔過來,於是躲躲閃閃,怕被文圖瞧出端倪。

這一變化焉能逃過大穿梭師的眼睛,沒想到這裏的姑娘如此早熟,好在媛兒不曉得那便是太子,否則更是難以把控,見她一連兩三日都是神情恍惚,還是將她喊過來訓話:“媛兒,你這終日不知所以,叔父知道你心裏想什麽,是不是喜歡上了那位公子?”

“哪裏有?叔父休取笑從兒!”媛姬不知如何作答,臉上早早出賣了自己。

文圖幽幽說道:“媛兒,你隨我已是三年有餘,難道叔父瞧不出來嗎?不過,人家公子是皇室中人,朝廷有朝廷的規矩,豈是我們凡夫俗子所能觸及的,盡快忘了他吧,那隻是過眼煙雲,等日後我一定給你尋個好人家,將你風風光光嫁出去……”

媛姬知道自己被叔父看穿,難過地搖搖頭,又點點頭,私下裏決定此生永不再嫁,一直將叔父侍奉終老。

兩人正說著,忽聽有人敲門,媛姬趁勢抹掉眼淚跑出去開門。

“請問姑娘,這可是媛兒家府?”走進來兩名青衣著扮的人。

文圖瞧過去一愣,這分明是宮中的人,立即奔過去小心翼翼說道:“不知兩位到此有何貴幹?”

二人一見文圖樣子,立即俯身施禮,謙恭說道:“這就是了,封我家主子之命,懇請壯士與家女盡快遷離紅城,主子還說了,一定擇日親往拜謝……”說著,一人取出一袋銀子遞向文圖。

媛姬剛要拒絕,不想文圖欣然接過銀兩,低聲說道:“多謝官爺垂愛,敢問你家大人名諱?”

“大將軍聶良!”

“請二位回去稟告,在下出手相救乃是義氣而為,絕不貪取官爺厚愛,草民謹從將軍旨意,不日便遠離紅城永不回來,也不必再尋草民,就此別過,多謝兩位!”文圖恭聲相送。

文圖聽見聶良音信,心中顫動不止,坐在屋內沉思起來。

“叔父,為何收人家銀子?”媛姬深感費解。

文圖不出聲,他知道一定是太子在尋找媛兒,聶良為保住太子聲譽,也防止他誤入歧途才會出此下策,紅城是萬萬不能待了,一旦被太子發現,自己當可保全,可媛姬一定引來滅頂之災!

媛姬見文圖疑慮重重,小心眼飛快翻轉著,終於悟出了端倪!興奮過後瞬間萎靡下來,走近文圖,不斷搖著他的肩膀,委屈萬分地說道:“叔父,難道,難道是因為那位公子麽?是不是那位公子與那位大將軍有淵源,一定是將軍和叔父一樣,發現了公子的狀況,逼問之下才知道,所以讓我們遠離紅城啊?將軍會不會責怪公子?會不會打他?都怪媛兒不好,都怪媛兒不好……”想著想著,又出現公子被將軍痛打的場景,眼淚撲簌著落下來。

媛兒感覺到,那位公子也在掛念著自己,那位公子也是一個善人!

次日,文圖匆匆打理一番,決意帶著媛姬暫時離開紅城,讓她徹底忘掉太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