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開之處,令人汗顏!

先是跑出兩名紅衣彩兵,緊跑一十八步揚起手中長角衝天而奏,“嗚嗚嗚──”連響三聲號角,直衝雲霄;接著慢跑出四路人馬,兩側共三十六人,黃衣加身,持各式樂器,頓時鼓樂齊鳴,響徹場外;中間兩排為三十六名宮女,綠衣緊身,彩綢飄帶,舉步輕盈,每人雙手把持粉色番帳,靚麗驚人。

中間,兩座綠色六角大轎一前一後,分別被八名護衛輕抬,悠悠緩緩,慢步穩健。號角手原地未動,其餘七十二人圍護在轎輦兩側,整齊劃一。

一行人,徐徐奔向文圖符柔而來!

文圖暗叫我的媽呀,這是什麽陣勢,絕對有點浪,非要這麽鋪張浪費麽?也沒經受過專門的宮廷禮儀訓導啊,這可如何是好?!

畢竟是南國公主,大王妻妹,這是必行禮節,施外域公主接迎儀式。南國王朝規製,依照到訪之人地位不同,恭迎的規格也不盡一致,王公以下著後宮官宦相迎,文由人府迎接,武由兵府相待;王公以上則由王室親自出迎,人數、轎輦與主儀地位各不相同:王公女節由最小的王爺或公主迎接,出四角抬轎,恭三十六人;公主王爺之位,出六角抬轎,七十二人,長王或長公主相迎;若是北王駕到,著親兵三百六十,迎接侍人三百六十,出八角王輦,大王親自迎接……

麵對這浩大嚇人的場麵,早已風餐露宿習慣的文圖,有些手足無措,暗自慶幸沒有拿出王佩,傻呆地戳在原地,聽天由命。

第一座綠轎止步,裏麵緩緩步出一位妙齡女子,長發腦後,輕束一縷金色絲帶,麵色微黑但潤滑如玉,透著咄咄逼人氣勢,個子不高卻顯得靈氣萬分,上下一色淡藍柔錦,竟突出挺拔處子之身,早已看得文圖眼癡。

“你這侍衛兩眼直直,”姑娘撲哧一笑,“看得人家心裏撲撲直跳!”女子見到北土小公主,高興得忘乎所以,竟口無遮攔起來。

文圖如夢方醒,忙低下頭去,自己隻是一個侍衛,怎可冒失地盯著對方,這要是在清朝,豈不是衝犯了人家,弄不好還要被人恥笑。

姑娘走近符柔,傾身行禮,微聲道:“南國四公主在此恭迎符柔公主!”

文圖這才知道眼前的竟是南朝四公主,大王唯一的妹妹,此女活潑膽大,敢怒敢言,是大王愛妹,在登上寶座過程中,四公主不遺餘力左右逢源,才使得二王和三王低頭,又想起阿武的囑咐,眼睛不敢直視,趕忙俯身說道:“四公主,我家公主自幼……”

“謝過四公主!”符柔說道,竟右手抬手翻掌向前,再回過按在胸前,微微低身閉目,左腿向前微曲,行北土標準之禮。

這,定是烏蘭傳授!

四公主果然驚愣一下,隨即合唇抿笑,也瞥了一眼文圖,似在不滿其多餘之嘴,順勢手牽符柔,小步邁向綠轎,忽覺侍衛還傻傻立在身後,便皺著眉頭回過身說道:“隨你家公主便是!”

文圖這才跟在符柔身邊,稍行幾步,方想起手中湯汁,藥是趁熱喝,酒是陰涼下,便對四公主道:“公主

,奉我家公主之命,要先見大王有要事相商!”

“這可使不得,符柔公主遠道而來,必已乏累,且兄王……”

“我等正是為大王患病而來!”

“你這小侍衛話多,敢問公主……”四公主不禁氣憤一句,瞪了一眼文圖,顯然不信失明的小公主能有此命令,“你是要先見大王嗎?”

文圖偷看一眼四公主,心裏不禁哼道:狗眼看人低,俺隻是沒亮明身份而已,你若是知道站在這裏的是堂堂北土大王公,瞧你還敢僭越不?事實上,南朝四公主一個字:敢!

“大王是我的姐夫,我也好想見一見!”符柔突然說道,說著便下意識地伸出雙後,她所說的見無非是摸。烏蘭早已將這些告知符柔,況且符柔知道二王姐所有的一切,小小年紀自然親情至上。

“也好,”四公主嘻嘻笑道,“說不定兄王見到小公主,精神會好些。”說著,不自主瞟一眼文圖,剛要回過頭去,不禁又定睛再瞧,上下打量一下,臉色好轉了一些。

符柔被四公主領著走到第二座綠轎之前,輕抬卷簾扶符柔坐好。

文圖與符柔坐在一起已經習慣,也以為自己可以進去,便抬起腳要跟著入轎,不想被護衛伸手攔下,示意跟隨行走便是!

四公主瞧見,撲哧一聲笑出,又怕文圖瞧見,趕忙轉身跑向自己轎子。文圖卻已聽見公主的譏笑,尷尬異常,無比懊惱,臉色漲紅,哪有這種丟臉之事!豈不損壞北王形象!

文圖跟在符柔轎旁放眼望去,南國王宮甚是闊大,沿千畝大場而進,便是數十丈的王殿宮廊,四周禁衛排排;宮廊盡頭乃開朝主殿宏偉壯觀,左有兵府文府,右有財府工府,主殿之後為大王書殿、寢宮、議殿與宴殿,再後乃王後及各妃正殿,再過幾十丈方為後宮後妃寢殿,此排屋瓴之後為王公王醫府、膳食府、侍人府、內刑府、雜役府等勤雜護衛之所,此後為巨型宮苑,左側有數座建築供大王之子女住用,右側數座宮殿為當朝公主之所。南國王朝內,大王輩平之人隻有單身女子才留在後宮,如今隻有公主一人。而各落建築之周則布滿各種廊道、花園及小型宮苑。

一刻之後,浩浩****隊伍抵達寢宮。

四公主牽領符柔走向大王臥居,文圖便也隨之要進,不想再次被護衛攔下,不屑瞧著文圖喝道:“大王寢宮,侍衛不得入內!”

文圖惱羞成怒,連番的失禮和錯誤早已顏麵掃地,如今卻又不讓進入,我是王公,憑甚不得入內!可是不敢說出,瞪著眼睛呼呼氣喘。

“哈……”四公主剛要笑,還是硬生生憋住,小聲自語,“這個侍衛,果真好是癡傻,”又見那個侍衛已是震怒模樣,不好意思再令他出笑柄,便對侍衛令道,“不過他隨同小公主,進來無妨。”說完,連忙轉過身去,捂住了自己胸口,看來不好意思笑也能憋壞身體。

寢宮之內,十餘侍女靜立兩旁,麵帶焦急,絲毫不敢出音;一名宮女立在大王帳前輕搖蒲扇,唯唯諾諾;透過全垂的帳簾,文圖瞧見南朝大王仰臥休息,蜷

著雙腿,雙臂搭在胸前,形狀很是難受。

四公主跑到大王床前,輕輕撩開垂幔,一把抄起大王的手微微晃動著,俯下身子低聲說道:“兄王,你猜猜誰來了?”

大王臥在病榻之上睜開睡眼,咳嗽兩聲,文圖再次細瞧過去,麵色潮紅憔悴,嘴角已泛出青色,看來著實病的不輕。沒想到這南朝第一武士如此脆弱,從未聽說過北王瓦赫達何時染病。

大王見是四公主,嘴角微翹露出笑容,氣脈明顯不再剛勁,也是搖晃著公主的手,努努嘴示意公主坐在自己身邊,說道:“還能有誰,不是我寶貝四王妹嘛!”

“不,是北土四公主符柔突然駕到!”

“當真?!”大王猛然坐起,一下子按住前胸,接下來劇烈咳嗽,來不及住聲,便急忙擺腿下榻,“快,快請!”

文圖暗驚,看來這南國王朝內,不分什麽血緣,地位優先,況且北土封妹,定是早已函告南國。南北王室本屬姻親,故冊封義王、義公主都會在第一時間告會對方,也算是告知又多了一個親戚。

四公主立即將符柔帶到大王眼前,大王瞧見連忙撥開仍舊鋪在腿上的錦被,雙腿垂至床下問道:“你就是符柔王妹嗎?”

符柔早已聽見對話,便麵向聲音來處答道:“是,我七歲,你就是大王姐夫吧?”

大王剛要大笑,恐是感覺體力不支,便急促地點頭,忽又瞧瞧符柔的眼睛,洪聲答道:“正是,快,來人,賜坐……”

文圖卻不想太多寒暄,抱著藥罐子徑直走向大王說道:“在下是符柔公主侍從,聽聞大王患病,與公主曾患病狀相同,當時符柔公主飲用此湯汁痊愈,便熬製些送來,也是公主掛念,剛一進宮便來到大王寢殿……”

“這,不可!”四公主立即厲眼瞪視文圖,落處竟然是文圖的嘴,那定是,如果此人乃南朝侍衛,此刻早已被狠狠地掌嘴。的確,文圖自打一見麵,嘴便沒停下,此刻又恬不知恥拿出藥來,南北雖有親緣,可這藥卻絕然不可輕易飲用,後宮之內王妃用藥都十分的挑剔嚴格,何況是大王!再者小公主年幼,侍衛送藥,難免引人懷疑。

大王微微擺手,示意四公主不必多言,探手從文圖手中取過密罐,掀開封口,聞得苦澀味道,咳嗽一聲,未等公主攔及,竟一口氣吞咽下去!

文圖還在那裏想,如果大王不用,自己則上前先試飲一些,見狀大驚失色,這南王果真是氣量非常,仁厚寬懷!

他不知道,即是符柔送來毒藥,此刻的大王也不會皺眉,因為大王後的病已越發嚴重!

四公主也是驚跳起來,見罐中藥汁絲毫不存,果真暴怒起來,抬手就要去抓文圖衣領,被大王喝止。她惱怒地盯著文圖,文圖也是順著看過去,緊湊小臉上撅著嘴,一副慍色,倒是更加好看起來,琢磨著她幾度嘲笑自己,不禁眼露輕浮之色,衝著公主就放出一道媚眼!眼中仿佛放出話來:你這個樣子瞧著人家,心中自是撲撲直跳!

文圖也自暗笑,看你如何應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