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世間,數個月以前的那些鐵血手段,讓修道界的人們全都認清了一件事,那便是南疆出了個大鵬王,建立了一支極其神秘又厲害的組織。

短短數月,這支組織消滅吞並各中小修道門派不計其數,儼然已是世間目前勢力最為強盛的一支,就連曾經貴為世間三大修道院之一的淩煙閣,都被他一舉消滅,成為了修道界的曆史。

於是,但凡有點實力但卻又不太盛的一些門派,他們人人自危,唯恐自己便是大鵬王的下一個目標。隻是…

竟有好一段時日,沒有聽說再有哪方勢力被滅吞並的消失,難道是大鵬王良心發現,不再一圖稱霸寰宇?或是他忽然之間身患惡疾,已經“得道成仙”了?

當然,以上所說,即使是讓一個三歲孩兒用他的腳指頭想,也是不可能的!大鵬王的野心,早已彰顯,他要的是整個天下!

隻是,他為何現在卻又伏蜇不謀它舉了?

各方人氏心裏也均清楚,這看似平靜的表麵,實則是大浩劫的暴風雨來臨前夕!

這天下,注定要在不久後的某天大亂,到那時,滿山遍野想來也是屍橫累累。

有紛爭就會有死亡,這是千古不變的鐵律!

司徒蕊兒變了,自從那天那事以後,她就變了。

曾經活潑好動的她,現在就如一淑女一般,整日裏除了一人靜靜的呆在房中發呆,便是獨自坐在靈淼峰山頂的某個地方,睜著她那雙仍舊大而迷人的眼睛,怔怔的看著遙遠的天際發著呆。

是啊!自小嬌生慣養的她,無論在什麽時候,都不會想到,她從小生長的家,淩煙閣竟然已經滅亡。在她的心中,她的父親司徒明,一直就是她心裏的神,無所不能的神,對她又千依百順。隻是…

現在,不光她的家被滅,就連她的父親也已永遠的不在,這是多麽令人難以置信啊!但是現實是殘酷的,家、親人、朋友現在全都沒了,就剩下她一人還在世間活著。

她感覺孤獨寂寞,這又是以前不曾有過的,以至於現在孤獨的她,有時候會以為,自己現在究竟還活沒活著?

孤獨,是個多麽可怕的字眼啊!甚至於,對於有些人來說,孤獨比死更要可怕,因為死亡是感覺不到孤獨的。

山上有風,風將她的衣衫吹動,緊緊的貼在她的身上,貼在她日漸單薄的身子上。

她的背影已見削瘦,青絲被風吹散在空中,她好像不曾發覺,仍然睜著那雙茫然的眼睛,怔怔的望著天際發著呆。

楊紫瑤認識司徒蕊兒,她早在十一年前便就認識了她。

那時的她就像是一隻剛出籠子的鳥兒,活潑朝氣,現在卻…

“唉…”

望著她的背影,楊紫瑤歎息一聲,將發呆的她驚醒,她回過頭來便看見那襲紫衣站在她的不遠處。

“楊師姐,你…怎麽來了?”

司徒蕊兒牽動嘴角,努力要做出一副微笑狀,但是出現的卻是苦笑。

她不願讓人看到她的不堅強,所以她總是一個人忍受著孤獨,她更不願意看到,別人望她的眼神,憐憫!

雖然她現在的確讓人憐憫,但她卻不願意看到,因為她是司徒明的女兒,是曾經三大修道門派之一淩煙閣閣主的女兒!

她現在正在學著忍受孤獨,隻有能忍受孤獨的人才能使自己變強。

楊紫瑤坐下,偎著她的身子,伸手撫摸著她的一頭青絲,柔軟光滑。

“一個人在這裏看什麽呢?”

楊紫瑤的聲音很溫柔。

司徒蕊兒輕輕笑著“看日落呢。”

“日落?”

“是啊!現在我每天都會看日升與日落,看著每天太陽升起,經過一天又慢慢落下,第二天又從新開始,這種感覺好奇怪,就像人生。”

楊紫瑤點頭,她認可。

人生莫不就如太陽麽?往大了說,太陽升起就如人出生,一天愈為一生,日落比作結束,一天一生一個輪回。而小的說法,人生路上總會有許多坎坷,日升日落仍在繼續,人們不可沉溺不前,日頭依然在運轉。

這道理誰都懂,也都會說,隻是能做到的又有幾人?

最起碼,司徒蕊兒說的,但她卻就做不到。

“是啊!太陽每天都會升下又落下,第二天它又是一個新的麵孔,就跟人一樣,每天清早起來,晚上休息,第二天又是新的開始,因為昨天已經過去!”

最後幾句話,楊紫瑤說的很沉重,仿似在語帶雙關著什麽。

司徒蕊兒懂,她當然懂得她所說的話的含意,她勉強笑笑“這是我最先提出來的,我當然也懂得啊!”

楊紫瑤看著她勉強的笑臉就知道她的內心所想,心裏暗歎一聲,轉過話題“聚鑫峰裏的晨風來了,你師兄托他給你帶句話。”

“什麽話?”

淩煙閣滅亡以後,慕雲飛帶著司徒蕊兒來到靈淼峰,冷無心收留了司徒蕊兒,而慕雲飛則去了聚鑫峰,畢竟靈淼峰中均是女子,他一個大男人若長期生活在山裏諸多不便¬。

“他說,不暴不棄、自發奮強、浩劫將至、攜手誅鵬,一切都會過去,活著的人,畢竟要為死去的人做些什麽,因為,我們還活著!”

楊紫瑤目視遠方,聲音輕輕的道。她知道,她的聲音雖然很輕,但是她卻能聽得見。

司徒蕊兒聞後沒有說話,默默地點點頭,看著遙遠的天際忽然輕歎一聲。

“楊師姐,謝謝你。”

司徒蕊兒聲音仍舊很輕,輕的甚至於就連她自己都快聽不見了,但是楊紫瑤卻真的聽見了。她,忽然笑了。

“楊師姐,這幾天我一直在想一件事。”

司徒蕊兒忽然收回凝視的目光,看著她道。

“什麽事啊?”

楊紫瑤纖手輕拂額前秀發笑看著她。

司徒蕊兒沉吟道:“我們淩煙閣一直地處南疆一帶,於南疆的一些事情也曾略有耳聞,知道了曾經森木峰的他,這幾年一直在那裏,而且還是南疆族的副族長。”

楊紫瑤的笑容僵在臉上。

“嗬嗬。”

司徒蕊兒笑笑,繼續道:“老實說,我一直不能相信,曾經老實忠厚的他,竟會背叛師門,轉投邪教,果真是人不可貌相啊!現在更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邪教副教主!”

“不!他沒有!”

楊紫瑤忽然尖喝一聲,而後看見司徒蕊兒的驚愕目光,不覺的一怔,而後聲音低下“那些事情,他並未參與。”

司徒蕊兒看著她,點點頭“我相信。”

“怎麽?蕊兒相信他?”

“楊師姐,難道你忘了我們在十一年前,也一起去那南海,雖然時日不多,但我對他也是略有了解。”

恍惚間,她似乎看到,當年的那一對年輕少年少女互相稱彼此為“白師兄司徒師姐”,原因隻是他們都是師門最小之人,他們互相稱呼,卻是可以在彼此的心裏當一回“師姐師兄”。

楊紫瑤奇怪的看著她,她不知道,先前她為何會有那麽一席話,現在卻又轉變?她陷入了沉思…

司徒蕊兒再次凝望著遙遠天際,仿似看到了什麽,她的眼睛怔怔的望著,不覺竟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