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我和魁魁格早早地來到了碼頭上,天剛蒙蒙亮,大概還不到六點鍾吧。

“我說魁魁格,前麵好像是有幾個水手在向咱們的船猛跑吧!”

“我想太陽一出來船可能馬上就開,快點吧!”

“且慢!”

一個聲音從我們身後傳來,一個人的兩隻手搭在我和魁魁格的肩上,同時他的身子也擠到了我們倆的中間,是以利亞。

“就要上船?”他問。

“你最好把手拿開!”

我一點也不客氣地說。

“走開吧!”

魁魁格說。

“你們不是上船嗎?”

“我們是上船,這與你有何相幹,你不覺著你有點失禮嗎?”

“不不,我沒有這種感覺。”

以利亞平靜地說,同時用一種非常奇怪的眼神打量著我們倆。

“好了,以利亞,請讓開,我們要走了,不要耽誤我們的時間。”

“你們要走嗎?早飯前就回來吧!”

“真是個瘋子!魁魁格,咱們走!”

“嗨!”

我剛走了幾步,站在後麵的以利亞又吆喝起來。

“別理他,咱們走。”

我招呼著魁魁格。

可是以利亞又悄悄地跟了上來,他拍了拍我們的肩膀,神秘兮兮地說:

“嗨,我說,你們剛才看見有些人一樣的東西向船上走去了嗎?”

“看見了,有四五個人吧!不過比較模糊。”我耐心地回答了他。

“噢,很模糊,很模糊!好吧,早上好!”

我們加快了腳步,可他又跟了上來,低低地問:

“試試看,你們還能看見他們的影子嗎?”

“什麽影子!”

“好啦,早上好,早上好!”

“不過,我想告訴你們一下,今天霜很重,是吧?不過沒關係,咱們是自家人,不用客氣。再見!”

“不過,咱們再見得好長時間了,除非是在‘大陪審團’麵前……”

他瘋瘋癲癲地講了一遍,走了。

我們登上“裴廓德號”時,發現船上一個人影也沒有,艙蓋鎖著,甲板上有一堆爛繩頭,海風掠過,一片淒涼的景象。

燈光從小艙的艙口處射了出來,我們邁步過去,卻見一位穿著破爛的老索匠,側身躺在兩口箱子上,睡得正香。

“哎,魁魁格,剛才咱們看見的那些水手哪兒去了呢?”

對於我的問題,魁魁格並不以為然,因為剛才在岸上他壓根兒就沒看見什麽。

“算啦,咱們就守著這個老索匠坐一會兒吧!”

我無奈地說。魁魁格在那老索匠的屁股上按了按,好像在試夠不夠軟。

“噢,這可是個好座位!我按我家鄉的方法坐,不會壓扁他的腦袋的!”

“行啦,看看,你快把他坐醒了!”

魁魁格挪了挪屁股,坐到了那個人的腦袋邊兒上,點上了他的煙鬥斧。

我則坐在那人的腳邊兒。於是,煙鬥斧就跨過那個人的身子,遞過來又遞過去。

魁魁格告訴我,按他們那兒的習慣,國王和貴族都是坐在那些養得肥肥胖胖的仆人身上的。外出時也是如此,在大樹的陰涼下,喊過一個仆人來,讓他趴在潮濕的地上,然後就可以舒舒服服地坐到仆人的背上了。

魁魁格講著他家鄉的故事,不時地從我手裏接過煙鬥斧去,順便在那酣睡的人頭上晃兩下。

“魁魁格,你這是幹什麽?”

“噢,砍下去很簡單!”他是握著煙鬥斧在作很自然的想像,這斧子往下一砍,便會人頭落地。

煙氣越來越多,那夢中的人被熏得咕噥了一句什麽,翻了個身,終於坐了起來。

“嗨,你們,你們是誰?”

“水手。船什麽時候開?”

“噢,你們是這條船上的水手?船長昨天夜裏上了船了,今天就開!”

“船長?亞哈船長?”

“當然,沒有別的船長了。”

我剛想繼續問下去,甲板上卻傳來了腳步聲。

“聽,這是大副斯達巴克,他可是個好人,身強力壯、心地善良。他起床了,我也該幹活兒了。”

索匠邊說邊走上了甲板。

太陽升起來了,船上的人們開始了最後的忙碌,大副、二副、三副指揮著水手們幫著從岸上把最後一批家什運上船來。

船長還是沒露麵,他在船長室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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