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穿衣,洗漱完畢,我走下樓去。心情甚至有些愉快地向科芬道了早安。盡管這家夥昨天跟我開了個不大不小的玩笑。
酒吧裏已經聚了很多人了,住店的客人都來了。昨天沒來得及細看,今天一注意才知道,這些人絕大多數都是捕鯨者:大副、二副、三副;鐵匠、木匠、銅匠;還有標槍手、守船人,不一而足。
他們的膚色一律棕黑,衣著隨便,蓄胡子的人占了很大的比例。
你可以通過他們的外表來判斷他們在岸上已經呆了多長時間了。
瞧,這個小夥子,兩頰赤紅,像烤過的梨,他從印度洋回來不超過三天。
他旁邊那一位,顏色沒他那麽重,身上似乎有點鍛木的味道,他上岸有一個星期了。
有的人臉上隻剩下一絲隱隱約約的熱帶的黃色了,他們在岸上肯定已經呆了好幾個星期了。
不過,誰也不能從魁魁格的麵色來判斷他上岸的時間。
“吃飯嘍!”科芬吆喝著。
在桌邊落坐以後,我就豎起了耳朵,想聽聽捕鯨的故事,可大家卻一律地沉默。大家的儀態舉止似乎還有些忸怩。
這實在讓人費解。
據說經過風浪見過世麵的人就比較老練了,在稠人廣座之中的儀態也十分自然得體。可眼前這些在洶湧的大風大浪中九死一生地闖過來的人們、這些一點也不羞怯地打死過鯨魚的人們,如今圍坐桌邊,卻都有那麽一點羞羞答答的不安。
噢,這是一群怕羞的狗熊、一群羞赧而又勇敢的捕鯨人。
魁魁格在這群人中似乎並不太顯眼。他冷若冰霜地坐在那裏,不苟言笑。
他的出眾之處在於拿著標槍吃飯,而且用標槍吃飯。他不喜歡熱咖啡、熱麵包卷之類的東西,隻喜歡那半生不熟的牛排。
他的標槍直奔牛排而去,穩準狠地戳起一塊來,回送到嘴邊。每一次出擊和回兵都有刺破別人腦袋的危險。好在他舉止還算穩當,這在他們這一群人中已經算是有禮儀、有教養了。
魁魁格吃飽以後,馬上就走了出去。我出去散步時,看見他正叼著他的斧頭煙鬥,吸煙化食呢。那頂奇特的高帽子還戴在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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