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為到劇組之後的日子會十分艱苦, 李橙橙還在行李箱裏裝了一個電磁爐和一口鍋。看著她帶來的那些“寶貝們”,許沁綠忍不住問道:“小橙子,你是覺得這些東西這邊都沒得賣麽?”

怪不得她的行李那麽重!我們隻是去了一個不怎麽發達的地方拍戲, 又不是要穿越!

李橙橙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 笑道:“我就是擔心萬一到時候隻能天天吃盒飯的話,我還可以給大家做點好吃的,沒想那麽多。沁綠姐, 你想吃什麽都可以跟我說, 我爸是大廚, 我做飯很好吃的。”

“我是自學成才, 我做飯也很不錯的。那小橙子我們到時候切磋一下廚藝啊。”說著許沁綠上前兩步以一種“惺惺相惜”的姿態準備和李橙橙握手。

“沁綠你就別進廚房了, 你煮的‘魔法藥水粥’我都聽何琪說了。”方瑜拽著許沁綠的衣角一把將人拉了回來,一本正經地布置著工作, “通告單上寫著你晚上八點半有一場戲, 收拾一下, 我們該出發去片場了。”

住在酒店唯一的一點不方便就是離片場太遠了。《夢裏刀光見影》前期在M市影視城裏取景, 開車過去都要一個小時。所以很多劇組都不願意到這個影視城來,條件艱苦和耗費大量時間在路上,總是要選一個的。

坐在車上許沁綠又看了一遍劇本, 她過目不忘的本事簡直就是為了記台詞而生的。

晚上雖然沒有陸水清的戲份, 但她還是出現在了片場, 一過來就讓助理拎了幾大袋咖啡分給現場的工作人員。

許沁綠化好妝換好衣服出來的時候, 她正站在片場最中央, 甜甜地衝著所有人笑:“大家晚上工作辛苦了,喝杯咖啡提一提精神吧。”

片場的工作人員清一色地開始附和:“謝謝清姐, 清姐實在太客氣了。”

“清姐你人真好, 果然人美心善。”

“好好喝哦, 清姐送的咖啡再苦也是甜的。”

“喝了這咖啡感覺還能再熬兩個大夜。”

陸水清衝他們莞爾一笑,語氣溫柔似水:“那可不行哦,總熬夜對身體不好,大家還是要照顧好身體,今天早點拍完早點收工。我也是剛到這裏,以後幾個月還要拜托你們多多照顧啦。”

說著她微笑著給許沁綠遞了個紙袋:“沁綠,這是你們的咖啡。”

“謝謝。”許沁綠接過禮貌道謝。

“不客氣。以後還要一起在組裏待好幾個月,大家都是女孩子,互相照應也比較方便,也請沁綠多多照顧啦。”陸水清溫婉的模樣跟她下午在電梯裏簡直判若兩人,跟那個叼著煙站在馬路邊上指著經紀人罵罵咧咧的女孩子更是除了性別沒有一處相像的地方。

高手,這是高手。

等她走遠後,許沁綠望著手裏的咖啡,問方瑜:“方瑜姐,你說下午電梯裏的事情她是記仇呢還是不記仇呢?給我們的咖啡裏該不會被放了巴豆吧?”

“那應該不至於,害人也沒有這麽明目張膽的。”方瑜率先喝了口咖啡“試毒”,“就是這咖啡難喝了一點,一股子泔水味。”

“真的麽?”許沁綠看著一旁將咖啡一飲而盡還一臉意猶未盡的小橙子,不由地對方瑜的話產生了懷疑。

……

《夢裏刀光見影》的故事發生在唐朝,許沁綠飾演的沈知蘊是沈將軍府的二小姐。她自幼體弱多病,十六歲那年落水被救起之後一直高燒不退,性命垂危。而平行時空裏的沈恬恬因為一場意外掉落進了時空隧道裏,正好重生在了沈知蘊身上。

今天晚上要拍的是重生後沈知蘊從**蘇醒過來的戲。這場戲她隻需要緩緩睜開雙眼,然後驚訝地發現自己處在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張皇無措地在房間裏走來走去,表現出內心的恐懼和對未知的茫然。

導演發號施令:“演員準備就位,我們先過一次戲。”

然而在走戲的過程中,許沁綠的目光總是忍不住打量起房間裏的布置。講第三遍台詞的時候,她打斷了導演的話:“導演,我能提個小建議麽,這個屋子的道具布置得也太不講究了,我看著實在是難受。”

一聽這話,一旁負責布置的道具組立馬豎起了耳朵。

“她一個文盲懂什麽啊。”有人竊竊私語。

許沁綠指著正對著他們的案台上擺著的花瓶舉例道:“唐代背景下的故事畫麵裏怎麽會有清代的瓷瓶呢。就拿這個豇豆紅釉柳葉瓶來說吧,真品是康熙年間的。時代錯了也就算了,但是這個仿得也太現代了,一眼就能看出是流水線上出來的產品。”

眾人驚:就這瓶子還能看出是不是流水線上產的?我為什麽就看不出來?!

眾人再驚:隻是拍戲而已,不然難道還擺個真的上去麽?!

她繼續說:“還有這幅落款是張旭的字,你們都沒有人發現這寫的是柳永的《雨霖鈴》麽?前八個字,‘寒蟬淒切,對長亭晚’。唐代的書法家寫的是宋代的詞,也太違和了吧。”

張旭擅長狂草,說實話這字寫的是他們還真沒認出來……

“這個、這個、這個都是宋代的。那個和那個,明朝的。還有這書架上擺著的全套《四庫全書》和馮夢龍的《警世通言》,真的看起來太礙眼了。”一口氣指出了房間裏的所有不合理,許沁綠總算長舒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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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具組的組長在一旁聽得耳朵發紅。經費有限,隻是幾個掃過的鏡頭,他們在準備道具的時候也沒想那麽多。

就在眾人不知道要怎麽接話的時候,陸水清突然站出來說:“隻是拍個戲而已,也沒觀眾會仔細看這些吧。而且鏡頭一掃而過,誰能看出東西是什麽朝代的。沁綠,你也別太鑽牛角尖了。道具老師們布置這些也不容易啊。”

她這話許沁綠就不愛聽了,求真務實而已,什麽叫她鑽牛角尖。

“既然是拍戲,想拍出一部好的作品就是要在細節上下功夫。幾千萬的投資難道就是隨便拍部劇敷衍了事麽?這些穿幫的地方我能看出來,自然還有很多人也能發現。明明拍的是唐朝的戲,卻讓觀眾們看到其他朝代的東西,這不是誤導是什麽?”

“一般觀眾看電視也都是看劇情的,我們又不是拍古董鑒賞,誰會那麽較真啊。”

眼看著兩個女生要吵起來了,鄭又森連忙出來打圓場:“那個,雖然隻是一掃而過的畫麵,但沁綠說得也有道理,這些細節我們能注意的還是要注意。”

“要不這樣吧,你們等我兩天,這些擺件我來搞定,就不用麻煩道具老師再去市場上淘了。”既然提出了問題,許沁綠想著總得想辦法解決。

她這麽一說,道具組的人先樂了,不用他們想辦法解決的話那可就太好了。

“沁綠,這樣會不會太麻煩你了?”鄭又森客氣了一下。

“不會,舉手之勞而已。隻是要麻煩導演調整一下拍攝順序,把這場戲往後挪挪吧。”

還沒正式開拍就已經收工了,頂著一頭沒拆開的編發,許沁綠走到片場外麵給許宋慈打了個電話:“哥,爸買的那些贗品古董我想到處理掉的辦法了……嗯……我給你列個表,你這兩天派人送一趟吧……”

跟在她身後聽得一清二楚的方瑜和李橙橙:“???”

……

許宋慈的工作效率沒話說,許沁綠晚上打的電話,第二天傍晚就有一輛大卡車轟隆隆地駛進了影視基地。

打開車廂,裏麵有一排的木頭箱子堆積在了一起。許沁綠一邊指揮著劇組的工作人員卸貨,一邊清點著物品數量,確認無誤後衝司機比了個“ok”。

近二十幾個箱子在片場外麵排成了一排場麵頗為壯觀,劇組所有人都放下手上的工作好奇地圍了過來。

有人問:“沁綠,這些都是什麽啊?”

許沁綠撬開了一個箱子,拿出裏麵的瓷器花瓶解釋說:“道具啊。這些都是唐朝和唐朝之前的一些贗品文物。”

“贗品?!”

許沁綠手上拿著的那個花瓶晶瑩剔透,做工精致得讓人一看就覺得價格不菲。

那一瞬間,他們突然明白許沁綠昨天說的流水線是什麽意思了。贗品也有低配和高仿之分,

“這些居然都是贗品?”鄭友森拿起另一個箱子裏裝的綠色瓷瓶,仔細打量了一番,“看起來可一點都不像啊。這個瓶子的年代感仿得可真好。”

“那是因為導演你手裏拿的那件是真品。”許沁綠抬頭望著天空想了想,道,“大概市場價在五百萬左右吧。”

她這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嚇得鄭又森腿一軟,差點沒拿穩。

驚了一身冷汗出來,他咽了口口水:“這裏麵還有真品麽?沁綠啊,這麽貴的東西你要不還是拿回去吧……”

這萬一要是出點什麽岔子,把他賣了也賠不起啊!這樣細想,用流水線生產的東西拍一拍也不會怎麽樣嘛。

“沒事的,隻要拿和放的時候小心一點就好了。除了導演你手上拿著的這件是真的之外剩下的都是我爸珍藏的贗品,值不了幾個錢的。不過這些雖然是高仿,但仿得幾乎一模一樣,還原度都非常高。隻要別拿鏡頭懟著拍,基本看不出破綻。”

“嗬嗬嗬,沒想到許總居然還有收集贗品的愛好呢,還挺特別的。”鄭又森擦了一把汗,心想他沒事幹嘛把鏡頭懟著這些東西,他這拍的是古裝劇,又不是拍《文物鑒賞》。

“他就是沒事的時候喜歡瞎買,不過現在這些贗品也算是有它們的價值了。”能出現在電視裏比放在家裏招灰要強。

今天劇組的工作人員們算是開了眼了,這麽多高仿的擺件往樣板間裏那麽一擺,整間屋子的感覺都變得不同了。

晚上收工的時候,道具老師特地過來跟許沁綠打招呼,語氣誠懇地問:“沁綠,接下來還有幾個場景我有些問題想請教一下你,你看你什麽時候有時間能不能指導我一下?”

送上門的科普機會,許沁綠想都沒想就答應了:“當然可以啦。”

才短短幾天,整個道具組一掃之前對許沁綠的壞印象,好感度瘋狂飆升。嗚嗚嗚,這種又有耐心又熱心腸還有學識的女明星不火簡直天理難容啊。

……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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