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生存,小夏頤親手處理了獵戶的兔子,升起火堆,將其烘烤成肉幹,聊以充饑。
憑借著這隻兔子,兩人在山洞中勉強度過了五天艱苦的時光。
到了第六天,肆虐的風雪終於停歇,天空重現蔚藍。
小夏頤扶著少年,找來一根木棍作為臨時的拐杖,以避免傷腿觸地。
“我來扶你下山。”
她緊咬牙關。
少年望著她。
“謝謝。”
除卻這一句簡單的感謝,他似乎找不到更貼切的話語來表達心中的感激之情。
經過了一天艱辛的徒步,兩人終於步出山林。
隻是對夏頤而言,這裏的一切顯得如此陌生。
而對於那個小男孩來說,這裏卻是他熟悉而又溫暖的故鄉。
“這裏是我的家。”小
男孩的聲音裏飽含深情。
小夏頤的眸中閃過一抹驚訝,隨即溫柔地攙扶起男孩,小心翼翼地踏著積雪,將他一步步護送回那簡陋卻溫馨的家。
男孩的家族,世代居住於山腳下,以狩獵為生,無論是白發蒼蒼的老者還是尚未成年的小童,人人皆精於狩獵之術。
小男孩在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風雪中迷失方向,視線模糊之下,不幸踩入了一個隱藏於皚皚白雪之下的獸夾。
這些獵戶設置的獸夾不僅堅固異常,且每一種都有著獨到的解鎖技巧,外人即便得見,也難以輕易打開,這既是為了保護野生動物不遭非法盜獵,也是獵戶間不言自明的競爭。
小男孩盡管聰明伶俐,使盡渾身解數,最終也隻得以驚人的毅力將獸夾與地麵的固定裝置艱難分離,卻無法完全擺脫其威脅。
若不是在那絕望時刻遇到了途經的小夏頤,他恐怕早已成為深山洞穴中野獸的腹中餐。
小男孩的親人們得知是這位陌生少女救了自己的孩子,無不滿心感激,特地準備了一席樸素的宴席,以此來表達他們的謝意。
宴後,更是由家中的長輩親自護送小夏頤回到她那位於山腰間的山莊。
一路上,言語中滿是對她勇敢與善良的讚許。
然而,當小夏頤回歸山莊,迎來的卻是一片令人寒心的漠視。
山莊裏的人們對她的失蹤事件似乎並不在意,沒有絲毫尋找過的痕跡。
小夏頤邁進莊門,那位總管一切雜務的嬤嬤,麵容如往常般淡漠,僅僅用一個簡單的點頭作為回應,嘴裏機械地吐出一句“知道了”。
隨即扔給她一大筐積攢多日、散發著異味的髒衣物。
“你不在的這些日子,衣物堆積如山,大家還等著換洗呢,快去清洗幹淨吧。”
話語中不帶半點溫度。
小夏頤沉默地點了點頭,內心五味雜陳。
正當此時,小男孩一家正準備離開,卻有幾位神色不善的獵戶上門,得知小夏頤安然歸來,立刻質問起那日一同不見蹤影的兔子下落。
在他們眼中,人和獵物同時失蹤無需解釋;但若隻是人歸來,而獵物未歸,則意味著背後可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就是一隻兔子嘛,何至於對一個孩子這般凶神惡煞?難道是兔子自己跑了,還是說她真的藏起來了?”
人群中傳來質疑的聲音。
一名身材魁梧的獵人氣得滿臉通紅,不由分說地扯住小夏頤的衣襟,完全不顧及她隻是一個稚嫩的孩子。
這時,小男孩的父母見狀急忙上前,將小夏頤護在身後,語氣中帶有幾分不悅:“不過就是一隻兔子,至於這樣嚇唬一個孩子嗎?她能從那樣的雪崩中逃生已經是奇跡,你們還想怎樣?”
那獵人嗤笑一聲,毫不掩飾自己的不屑:“我們這些人靠山吃山,不打獵兔子,難道要靠數星星過活不成?”
“若是你們真想袒護她,就把兔子交出來給我們看看!”
另一名獵人插嘴道。
在雙方緊張的對峙中,小男孩的父母交換了一個無奈的眼神,勉強答應回家找兔子來證明,隻求他們不要再為難小夏頤。
獵人們這才作罷,臨走前還不忘給小夏頤幾個耳光,責罵她小小年紀就學會了不軌行為,引來是非。
小夏頤沒有時間去理會臉頰的疼痛,她來到湖邊開始清洗那些厚重的衣物。
正值隆冬,湖麵已結上厚厚的冰層,她不得不先用沉重的錘子一下下砸開冰麵,再從那冰窟窿裏艱難地舀水。
冰冷刺骨的水中夾帶著尖銳的冰渣,稍不留意就會劃破手指,留下一道道血痕。
凜冽的北風吹過,傷口迅速麻木腫脹,皮膚上布滿了紫色與紅色的斑塊。
有些人在家人的嗬護下,會有溫暖的熱水用於洗滌,減少寒冷帶來的痛苦。
但小夏頤卻沒有這樣的奢侈。
她隻能用這冰涼刺骨的水,一寸寸揉搓著衣物,雙手凍得幾乎失去了知覺。
等到衣物洗淨,她的雙手也早已失去了所有知覺。
第二日,當小男孩的父母帶著一隻肥碩的兔子前來解圍時,小夏頤的身上已經多了兩處新傷。
她年紀雖輕,但長期的營養不良與過度勞累讓她看起來比同齡人矮小瘦弱許多,麵對獵人們的暴力,根本無力反抗。
小男孩的母親見到小夏頤的模樣,心中充滿了不忍與痛楚。
“明明說好了會把兔子給你們,為何還要動手?出門前我不是講清楚了嗎?”她質問道。
獵人看到那隻肥大的兔子,臉色稍微緩和,但仍難掩其冷漠之色:“能活著回來就算不錯了,還講究那麽多幹什麽?”
“現在兔子也有了,我也懶得再跟你這丫頭計較,你自個兒好自為之吧。”
獵人提著兔子,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小夏頤看著遠處那對為自己挺身而出的夫婦,嘴角勉強擠出一絲苦笑,聲音微弱地道了聲謝。
此時的她,就像那晚在冰冷山洞中的小男孩一樣,心中充滿了感激,卻找不到更多的言辭來表達。
小男孩的父母歎息著,心疼地拉起小夏頤冰冷的小手,遞給她一件厚實的冬衣:“孩子,穿上這件,你的衣服太單薄了,過不了冬。”
小夏頤輕輕搖頭,拒絕了這份溫暖:“沒事的,我以前都是這麽過的。”
她固執地推回那件冬衣,眼底流露出不容反駁的堅定,輕聲道:“我不需要,穿不上。”
小男孩的母親聞言,眼眶濕潤了:“孩子,你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