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送到你家店,也不一定能找到匹配的材料,還是算了。”

這時,楚凡的視線轉向蕭陌然,表情略收,語氣也不似先前溫和,“這木材確實難尋,但我商隊走遍四海,多少有些囤貨,恰好有一塊,正適合做車軸。”

說完,他又笑眯眯地看著夏頤,“修車還要些時候,我知道附近有家餐館,菜做得極好,要不要去試試?”

他又補充道,“那餐館總是客滿,想吃一頓得排很久的隊,巧的是,我正好預訂了一間包廂,機會難得,小姐,賞個臉如何?”

夏頤略顯猶豫。

這……

蕭陌然在一旁暗暗咬牙,心中已確認無疑——這人來者不善,明顯衝著夏頤而來。

他低頭看著夏頤,牙關緊咬,“你還真打算跟他吃飯?”

夏頤也是一副無奈的樣子,“別鬧,我在想怎麽拒絕呢。”

蕭陌然嗤笑一聲,“直接拒絕不就得了,對這種人,講究什麽風度?”

他抬頭直視楚凡,語調冷淡,“她不會跟你去吃飯的。”

夏頤點頭表示同意。

楚凡愣住了,眼裏滿是受傷,“表妹,你嫁人後,竟對我如此狠心?連一頓飯都不願跟我吃?”

夏頤一臉迷茫,“啥情況?”

這是唱的哪一出?

她抬頭望向楚凡,心裏大喊離譜。

有話直說,別整這些啊!夏頤猶豫著。

“表……哥?”

她在記憶中迅速搜尋了一遍,接手任務後,原主的記憶她都有。

那些認識的人,她都記得很清楚。

但這楚凡,她真沒什麽印象。

但楚凡言辭誠懇,滿眼的失落,“我以為你在開玩笑,就沒當回事。”

“難道你真忘了我?我們從小就在一起長大……”

他緩緩列舉,每一件事都關聯著那段青梅竹馬的共同回憶。

隨著他溫柔低沉的話語逐漸鋪開。

夏頤眼前似乎掠過了層層疊疊的霧氣。

霧中隱約映現的是兩個孩子在夏日的午後追逐嬉戲,春日裏一起放風箏,在冬雪中堆砌。

那些畫麵帶著朦朧的溫馨與甜蜜,稍縱即逝,讓人心生恍惚。

她的眼神在一瞬之間閃過複雜的光芒。

從最初的不解逐漸轉變為淡淡的哀傷。

仿她的臉色因這份突然湧現的情感波動而顯得略微蒼白,眼神中流露出一種難以言喻的黯淡。

盡管身為任務執行者的冷靜告訴她這一切可能是精心編織的謊言。

但那份突如其來的熟悉感讓她幾乎要懷疑自己的判斷。

夏頤輕輕垂下眼簾,嘴角揚起一抹自嘲的苦笑。

她意識到,這精心設計的劇本無疑是針對她而來。

柳依依甚至無需親自動手,便能讓夏頤深陷泥潭,成為眾矢之的。

人群中,楚凡孤立無援的身影與周遭的議論形成鮮明對比,而夏頤則成為了眾人指責的焦點。

忍耐達到了極限,夏頤決定不再沉默。

而一旁的楚凡,依然是一副無辜且深情的模樣,眼中淚光閃動,正欲再次開口,卻被夏頤一個決絕的動作打斷——一記清脆的耳光響徹四周。

楚凡的愕然和周圍人的驚詫交織在一起,形成了這一刻獨特的靜默。

夏頤聲音堅定而清晰,一字一句,不僅是對楚凡的回應,也是對周圍人群的宣告。

她劃清了界限,表明了自己身為攝政王妃的身份與立場。

而蕭陌然的介入,則是給予了夏頤最堅實的後盾,用他的方式維護了妻子的尊嚴,也巧妙地化解了現場的尷尬。

在離開之際,蕭陌然看似隨意的吩咐,實則是對楚凡無聲的警告與羞辱,同時也向周圍人彰顯了他的寬容與大度。

這一係列舉動,不僅穩固了他們在民眾心中的形象,也讓那些關於他們不和的謠言不攻自破。

而楚凡最終孤獨地留在原地,周圍群眾的目光由同情轉為冷漠,甚至帶有一絲鄙夷。

人們開始議論紛紛,從最初對夏頤的指責轉變為對楚凡的嘲笑與對這對夫婦關係的重新審視。

在眾人的討論聲中,夏頤與蕭陌然的形象反而得到了升華,成為了眾人眼中不畏流言、恩愛有加的典範。

回到王府。

夏頤蜷縮在精美的雕花木椅中,雙手環繞著膝蓋,眉頭緊皺,似乎在極力消化這突如其來的一切。

蕭陌然安靜地陪伴在側,讓夏頤感受到了片刻的寧靜。

當蕭陌然透露了下一步劇情的走向時,夏頤的表情愈發沉重,不自覺地用手揉搓著太陽穴。

夏頤眼中重燃起希望的火苗,緊緊抓住蕭陌然的手。

“雪燕,與這一切又有何幹係?”

蕭陌然輕輕垂下了眼瞼,聲音低沉而平緩。

“時至今日,柳依依已非昔日可比,變得堅不可摧,主動挑起爭端於她已無效果。她轉變成一個溫婉可人的形象,我們往日的策略在她麵前仿佛失去了鋒芒。”

他的話語中帶有一絲無奈。

“然而,即便如此,她過去遺留的弱點仍在,其中便包括雪燕。”

蕭陌然的語氣略顯沉重。

“盡管人物設定經曆了變遷,但設定終究不過是一種性格的外化,一種行為模式的展示。”

他繼續道,言語間流露出對這複雜人性遊戲的深刻理解。

“那位作者雖讓柳依依收斂起張揚與跋扈,展現出柔順的一麵,一切都看似自然而然,實則背後的目的從未改變——那便是將你逼入絕境,讓她得以名正言順地取代你的位置。”

蕭陌然的分析透徹入骨。

“變化的僅是手段,由明目張膽轉為暗度陳倉,裝作對權勢毫不在意。”

他的語氣中帶著些許諷刺。

“不論她的手腕如何變化,其核心的邏輯始終未變——削弱你,強化她。”

“目前來看,她似乎堅不可摧,但往昔的裂痕依然存在,雪燕正是其中的關鍵一環。”蕭陌然的目光深邃,仿佛穿透了眼前的迷霧。

“因此……”

他話音一頓,目光轉向了夏頤。

“如果我安排雪燕悄然離開,並對外宣稱她因中毒不幸離世,你認為如何?”

此言一出,屋內仿佛凝固了片刻。

夏頤一愣,送走雪燕的念頭在雪燕中毒之時也曾在她腦海中掠過。

此刻,她凝視著蕭陌然。

“我同意。”她的回答簡潔而有力。

聞言,蕭陌然似乎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