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七章 夜店夜話，人族淩蕭
事情終於告一段落。
那女子蘇陌終於找個地方坐了下去，不再找誰的麻煩。
而夜店中眾人也終於都鬆上口氣。
這個夜晚，可實在是銷魂啊……
史家的那個年輕子弟史博，也終於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
不過他時不時的，還是會向著蘇陌的方向偷偷瞥過去幾眼，心底胡思亂想著。一麵覺得這女子實在太過心狠手辣，另一麵，卻又忍不住替她分辨——
作為一個女子，卻被人那般調笑輕慢，不論是誰，會生氣似乎也可以理解吧？想想若是真換做一個弱女子，碰到今日的情況，她還能做什麽？豈非隻能任由旁人欺負了麽？
所以，那些人被教訓一番，卻也是理所應當的。
而且，蘇陌也並非胡攪蠻纏、胡亂傷人……她動手還是有一定分寸和尺度的。
該教訓的絕不放過，但不該教訓的卻也不會被波及到。
就比如，他自己不就沒事麽？
……
不提史博自己亂七八糟的念頭，卻說蘇陌坐下之後，夜店之中也逐漸恢複了往常的秩序。而知道這女子倒也並非完全不講理之後，也就漸漸開始各自交流起來。
畢竟他們這些修士在黑霧沼澤之中行走，說是在幹著提腦袋的買賣也不為過。這時候多一些信息，便很有可能是多了一分生機。
各種各樣的聲音開始在夜店中響起——
“聽說西麵葬霞穀深處，生著一株霓雲草，已經有了足足五百年的火候，可已經算是八階靈藥了。”
“隻可惜，那葬霞穀中卻伏著一隻八階妖獸，雲靈豹，很難對付。”
“為了一株八階靈藥，去硬撼一隻八階妖獸的話，怎麽看這筆買賣都是不大劃算的……”
……
“我還聽說。似乎從黑霧沼澤東麵，已經靠近靈族領地的地方，卷過來一股怪風，裏麵裹著極為濃鬱的火靈氣。若是實力不足，最好避開東麵一些，以防被波及到，傷了自家性命。”
……
“還有黑霧沼澤北麵。好像有一處地方忽然塌陷了下去。前些日子聽到的那陣巨大的聲響，便是從那裏發出來的。一般來說，這黑霧沼澤中的塌陷之地，地麵總會變得堅固許多。趕緊趕過去，若是運氣不錯，說不定能有一番不錯的收獲……”
……
各種各樣的消息開始在夜店中散播起來。
當然。這些消息不可能都是真的，畢竟不少都是道聽途說而來。甚至說不定，也不乏一些別有用心的人故意散播錯謬的消息，來誤導旁人。
而且真正有價值的消息，多半也會密藏不露，以期能賣出個好價錢。
但即便隻是這些添了不少水分的消息，修士聽在耳中。互相比對印證，隻要有心，還是能夠從中掌握一些信息的。
更何況，今日情形也頗為特殊，因為蘇陌的存在，眾人忌憚她的恐怖實力，以及那絕不留情的手段，所以說出消息的時候自然就謹慎了許多。很多時候寧可少說。也絕不敢再故意泄露假消息了……
所以，這也算是蘇陌先前的一番發威，所帶來的意外的好處吧。也當真是讓人哭笑不得的收獲。
眾人說一陣子，話題便也轉到了妖獸領地那邊。
便聽一人先說道:“我聽說，這次獸頭山講法，又到了十年一度的、邀請元嬰老祖前來講法的日子了！算算時間，大概也就隻剩下一個多月而已。我們趕快完了黑霧沼澤這裏的事情。還是要盡快返回獸頭山才是。錯過了這次機會，下次有元嬰老祖講法，可就是十年之後了。”
這個消息一出，登時夜店中便有不少人跟著附和了起來。“原來又該是元嬰老祖講法了麽？這可是很難得的事情，當然不能錯過！”
“對對，你我同去同去。在這黑霧沼澤之中，不過是為了那些靈石俗物，怎麽能和元嬰老祖講法相比？”
……
不過眾人的一片議論之中，也有個人忽然說道:“隻不知這次會是哪位老祖出來講法？不知道獸頭山講法的創始人——淩蕭老祖，此番會不會出麵？可有好一陣子沒有見到他老人家了。”
他的話音剛落，旁邊立刻便有人說道:“淩蕭老祖已經數十年未曾露麵了，這次哪兒那麽容易請到他老人家？”
周圍也是一片附和聲，“不錯不錯，聽聞淩蕭老祖多年前便已經南下雲遊，一直未有音訊傳來，此時多半還在南方某處感悟天地吧？”
“唉，獸頭山講法雖然對我們而言，可算是功德無量。但其實在淩蕭老祖他老人家看來，恐怕也隻是一時興起，隨手做下的而已。”
“是啊……數十年前淩蕭老祖的修為已經通天徹地，是最頂尖的存在。如今又是數十年過去，他老人家會到哪一步？”
“有沒可能跨過那道屏障，步入多年未有聽聞的化神境界？”
……
這個話題被挑起來，登時引起了夜店中人的又一陣熱烈議論。
當然，觀點卻是不一的。
有的覺得淩蕭驚才豔豔，一路修煉過來，幾乎都是能人所不能。自然也極有可能真的做到、至少已經數千年未曾有人做到的事情——步入化神境界。
但同樣也有人持反對意見，他們卻是覺得，淩蕭雖然天資絕佳，但化神境界畢竟困住修仙界多年了，淩蕭也未必能成功……
當然，眾人意見雖然不一，但有一個觀點卻基本是一致的:
便是大家都認同，淩蕭恐怕已經是這數千年來，最有望步入化神境界的修士了。
這份信心，自然來自淩蕭如今精深的實力，以及他多年來驚人的表現。
不過就在大家正議論的激烈的時候，卻見那沉默了半晌的蘇陌，忽然站起身來。然後隨著她的起身，周圍瞬間安靜了下來。
然後就見蘇陌起身後，便向著剛才議論最火熱的地方過去。秀眉微微一蹙，模樣煞是好看，“剛才你們說什麽獸頭山講法、還有什麽淩蕭創建起來……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眾人麵麵相覷，一時摸不準她的意思。
所以停了半晌，才有一位看起來頗為老成持重的修士，小心翼翼地試探，“蘇陌姑娘。您的意思是？”
蘇陌登時不耐煩地道:“就是我沒聽說過，問問你們是什麽意思。”
眾人都有些詫異，雖然獸頭山偏居妖獸領地，消息自然閉塞了一些，但也不至於沒有聽說過吧？
畢竟不論三族矛盾化解、三地交流頻繁……這些事情，可都是對整個修仙界影響極大的。
眾人摸不準這蘇陌。對淩蕭究竟是個什麽態度，所以一時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淩蕭可是一位元嬰老祖，還是近些年來，聲望最隆的幾位老祖之一，但蘇陌竟是直呼其名……
夜店之中又是一片寂靜，直到蘇陌又要不耐煩想要爆發的時候，還是那個老成持重的修士。終於是開口了。
他心想著，這蘇陌姑娘也不像是完全不講理的人，那麽隻要自己實話實話，應該便不會惹惱她吧？
更何況，關於淩蕭組織起來獸頭山講法的事情，這其中的功績早有功論，也根本不需要自己誇耀、也根本無從貶低，一切實話實說便是。
所以。他便開始了簡單的講述。因為畏懼蘇陌發火，他也不敢夾帶其他東西，盡量不偏不倚——
“事情還要從百多年前說起，當時人類修士、靈族、妖獸三族以三清靈山為界，雖然不至於老死不相往來，但也少有聯係。進入其他兩族的領地之中，還是會有很大危險的。”
“而這時候。淩蕭老祖南下，邀請靈族雙皇，還有妖獸一族的幾位大能者一起，在獸頭山互相鬥法。印證修為。”
“有妖獸、靈族的一些後輩弟子，前來圍觀他們諸位老祖鬥法。靈族和妖獸他們自不必說，有他們的後輩弟子在。而淩蕭老祖也宅心仁厚，並未跟這些異族的子弟計較。”
“甚至，淩蕭老祖還顧念他們兩族的修行更加不易，所以特意將互相鬥法印證，變為了輪流講法，方便這兩族後輩子弟修習。”
“也因此，淩蕭老祖的善舉終於感化了靈族和妖獸一族。而隨著獸頭山講法的名頭傳出，開始有不少人類修士，也慕名而來，前往獸頭山聽授講法。”
“這獸頭山講法，對於後輩弟子、特別是我們這些散修，可是莫大之恩，這些年來，幾乎所有散修都從中獲益良多。”
“但獸頭山講法的功績，還遠遠不止於此。因為獸頭山講法的存在，使得越來越多的三族之人，開始與其他兩族有了交流。而漸漸的，進入其他兩族領地，也不再如以前那般凶險……所以三族的關係，便以獸頭山講法為契機，漸漸地緩和了下來……也就漸漸的，成為了今日的局麵……”
其實這修士的說法，與原本的事實已經有了不小的出入。一則自然是因為多年來的不斷傳言，口耳相傳，漸漸自然難免會有不少錯謬產生。
二則，卻也是因為在場的都是人類修士，也就自然對於同為人類修士的淩蕭，更加親切和感激。
傳言中，便也不自覺就傾向於了淩蕭……
終於，這老成持重的修士講述完了，望向蘇陌，心中頗為忐忑。
雖然他自覺不偏不倚，但誰知道這女魔頭會怎麽想？
卻不料，蘇陌竟是呆呆地站在那裏，眼中神色不住變化，一時竟是極為複雜。
眾人哪兒想的到，這女魔頭竟還有這麽細膩的心思表情？所以倒是麵麵相覷，心中頗為古怪。但卻誰也不敢輕易打斷她。
是以夜店之中一時一片寂靜。
好半晌之後，蘇陌才忽然抬起頭，“我要去獸頭山，你們帶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