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春日旺盛,夏意漸濃,這樣的日子重遊鄭氏十七房倒是別有一番風味。朱五兩一行六人受了鄭滿生的邀約,午時剛過便來到此處。鄭滿生因為前些日子的那輪混戰,對於朱五兩,徐天寶兩人可是深深的忌憚的,心中總是有千萬分的不甘,也隻好扯出大笑,佯裝熱絡的迎接一行人落座。五兩和天寶具是微微一笑,幾番的接觸下來,兩人心裏清楚得很,衣冠楚楚的鄭滿生不過是個偽君子罷了。也都不動聲色,讓他徑自如跳梁小醜般熱情著。

今日是一年一度的賞茶大會,南方各路的茶商都會雲集如此,那麽想擴展茶路的兩人自然不會錯過這次機會,所以就算是要看鄭滿生做作的嘴臉,幾人還是來了,權當他是在娛人娛己好了。而季平又被大家以散心為借口邀了出來,朱小二這個小跟屁蟲自然緊跟其後。幾人具是緩緩用著茶,頓時這安靜的很。徐天寶可最受不了無語的,而今天可以看見自己的雲兒,心情也是大好。所以,沒喝幾口茶之後就忙拿朱小二開起涮來。

“小二,你那日英雄救美之後,人家姑娘可說欠下你個人情啊,怎麽樣,是要讓她以身相許嗎?”徐天寶邊說著便還曖昧的衝朱小二直眨眼。朱小二一聽,立馬看向季平,瞧見身旁的人隻是微微頓了頓,也就繼續波瀾不驚著。雖然心裏有些小失落但起碼平兒沒生氣就好呢。接著才向徐天寶用力擺了擺手說道:“我心有所屬,所以這個人情還是讓給天寶你用吧,反正那姑娘說是欠我們的。”朱小二說的那個認真。天寶卻笑開了,接話道:“我沒這膽子,雲兒會吃醋的,而且我有雲兒一個就很足夠了。”

此話一出,頓時掉了滿地的雞皮疙瘩。連最近不怎麽寬心的杜忘塵都笑了,更別說其他人了。忘塵還不忘好好盯著自家妹妹瞧,她的好妹夫,直露得很呐。而杜雲清哪有徐天寶的臉皮厚,俏臉早就紅透了,嗔怪的看著眼身邊的人,冷冷的放話道:“徐天寶,三天之內別來找我。”說完,不去理旁邊那人可憐兮兮的摸樣,徑自喝起茶來,看起來繼續沉靜自若,自己心湖,早就無法風平浪靜,因這徐天寶直率坦**的情話,心裏好像是鑽進一股暖流似的。

就在幾人談笑之時,賓客也一一到場了,不出一會竟也是座無虛席。鄭滿生也甚是自得鄭家作為南方茶業總商會中流砥柱的號召力,一看賓客滿座,早從正首的站了起來,徑自站上高台,打開話茬子,開始揚揚灑灑的通讀稿件,細數鄭家的豐功偉業。幾人具是聽得無趣,但仍保留些名門之後的素養,撐著身子,靜靜聆聽。可徐天寶也熬不住久坐,還無聊的久坐,不找些事情來做就怪了。於是目標就是剛剛發自己脾氣的杜雲清了。

隻見徐天寶麵上帶著看似認真的模樣,靠近身邊人的手早就緩緩地伸向身旁,直直的握住那熟悉的小手,快速的牽起來放進自己另一邊的衣袖裏。杜雲清又驚又羞,略帶怒氣的看著她,可天寶卻一副笑得天真的樣子,附在雲清耳邊輕聲說道:“雲兒之後後麵三天不能來找你,沒說不能讓我牽手啊。”說完也不理杜雲清的羞怒,徑自與那隻小手十指相握起來。杜雲清好一會兒才穩住心神,知道現在這種情況這隻能任她這麽握著,所以也就放任她去了。好在徐天寶也就隻是乖乖的交握著,一臉滿足的笑容也讓雲清不自覺的愉悅起來。

而台上的鄭滿生看著離自己並不遠的兩人,不知怎的竟露出一瞬間的妒忌,但轉瞬即逝,自然不會被玩得起勁的徐天寶發現,和一邊的朱五兩這幾人更本就是渾遊狀態,心事重重的樣子也沒多注意不肖提防的鄭滿生。於是,台上演講的人仍是興致不減,滔滔不絕的講著,真是好半會功夫才結束,滿座的人都不難聽出耳膜折磨後的放鬆。根據慣例,接下來應該是賞茶之時,從各地而來的茶商都要拿出自己最得意的茶葉,供在座的每一位品嚐。以此共補長短,互相促進。

但鄭滿生卻隻是將鄭氏的茶葉拿了出來,上好的大紅袍卻是不錯,難一向嘴刁的徐天寶都忍不住多喝的幾口,還不忘調戲身旁的雲兒,方不方便喝茶,不然自己絕對願意代勞,得到杜雲清冷冷的一瞪眼也不害怕了,這麽久的相處下來,雲清的性子,徐天寶算是摸清楚了,哈哈,她可愛的雲兒就是隻紙老虎,特別在外麵,臉紅的樣子,甚得她心。可這麽一輪喝茶之後,鄭滿生卻沒有讓各地茶商拿出貨品,徑自講著鄭家大紅袍的來曆。惹得滿座的茶商都是有些不滿,這算什麽,當他鄭家的茶葉最好了不成?眾人若不是看在仙逝的鄭老先生麵上,早就想離場了。

可正在得意處的鄭滿生哪會發現自己已經引起公憤呢,他還一個勁的講著,滔滔不絕,一邊還不忘看向不遠處的杜雲清,想從那雙清麗漠然的眸子裏看到些欣賞,可是人家杜二小姐壓根都沒往他那邊看,全程都隻是顧著身旁的徐天寶,鄭滿生深深不忿之後,也沒了誇誇其談的興致,馬上結束了賞茶,卻喚來了歌舞表演。眾人雖然不悅鄭滿生獨賞一家的做法,但看歌舞總比聽他講廢話來的有趣。於是紛紛抬頭,看著台上。

不一會兒,兩道婀娜的身影走上來,淺淺的福了福身子,兩人中抱著琴的女子便在預先準備的座位上坐下,而另一位便站立於台中央,臉上帶著迷人的淺笑,使那張本來就脫俗的容顏看上去更姣好了。徐天寶看著台上的兩人,便掛上了玩味十足的笑,朝著正望得出神的小二說道:“小二,你的亦冰姑娘倒是跟得緊,這麽快又出現在你眼前了呢。”小二也難得的回嘴:“天寶你別盡說我,你的琉璃姑娘不也在台上嗎?”難得的反擊,倒是成功的很。徐天寶早發現準備彈琴的人是琉璃,隻是沒想到小二這顆木魚腦袋卻會記住。

杜雲清這才抬起了頭,微微打量落座下來的女子,她就是讓那人日日留戀煙花之地的女子,想到這心就悶得難受,小性子也難得的出來了,猛的將自己被牽的手抽了出來,安放在自己身前。徐天寶完全不備,就這麽眼睜睜的看著手中的溫度消失,小心翼翼的打量身邊人的臉色,雖沒什麽大波動,但應該是生氣了呢。這下徐天寶可急了,雲兒真生氣了,自己可吃不消又心疼的很,可大庭廣眾不能耍賴也不能哄,隻好一邊小心的觀察著,一邊深深腹誹朱小二。連台上沉韻不凡的古琴聲與脫俗清秀的舞蹈進行了大半也沒發現。徐天寶隻覺得如坐針氈。

好不容易,熬過了表演,眾人也紛紛起身,準備離開。朱五兩才醒過神來,四處張望了下,馬上就找到了不遠處的陵城茶業大亨,正是她和徐天寶最近交涉了多時的生意夥伴。正想喚徐天寶一起過去寒暄幾句,順便將此事定下,沒想到轉頭就看見,微低著頭輕聲哄著杜雲清的人影,稍稍笑了笑,隻向忘塵交代了幾句,便自己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