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安失眠了。
睜著一雙烏黑的眼睛一直到天亮。
清晨五點，天光已經亮起，整個校內都彌漫著淡淡的霧氣，樹影沙沙。
顧清安悄無聲息的下了床，沒有驚動懷裏熟睡的999。
洗漱完畢之後，他來到了操場上，空氣清新，帶著淡淡的水汽。
他抿了抿唇，做了幾個熱身運動就順著塑膠跑道跑了起來。
輕柔的風聲拍打臉龐，吹起額間碎發。
顧清安舔了下唇。
每次心情不好的時候，他都會來這跑上幾圈，等跑到身體微微出汗的時候也就差不多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顧清安已經跑了不下五圈，但他還是沒有停下來，反而越來越快。
腦海中一直都是999說的那句話。
‘你和餘塵苑是最合適的搭檔’
放屁。
他和餘塵苑怎麽可能是搭檔。
顧清安越跑越快，腳下像是帶著風一樣，一點也不駐留。
等他終於停下來休息的時候，天邊已經浮現了肚白，晨曦亮起，踱上了一層白輝。
他隨手抹了把臉，打算回宿舍衝一下澡，就在此時，一個再熟悉的聲音從身後響起：“喏，擦一下。”
轉身，映入眼簾的是一疊嶄新的毛巾和一瓶未拆的水。
而拿著他們的手骨節分明，根根修長，白到能看到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
顧清安也不拘束，不客氣的接了過來，擰開就往嘴裏灌，由於太快太急，有些從唇邊溢了出來，順著下巴就滴進了衣領。
餘塵苑眼神一暗，“還跑嗎？”
“謝了。”顧清安又灌了一口，搖了搖瓶子，象征性問了一句：“你怎麽會在這？”
他也沒指望餘塵苑會回答他，隻不過是礙於禮貌才問候了一下，所以當餘塵苑回答的時候他是有點詫異的。
“我睜開眼的時候發現你不在，就想著出來看看，沒想到你在跑步。”餘塵苑聳了下肩，“怎麽了？心情不好？”
“林帆呢？”
顧清安沒回答，反而問了另一個問題。
餘塵苑重重摩挲了一下指腹，道：“還睡著呢，呼嚕聲震天響。”
“他睡覺可不打呼嚕。”
顧清安說完這句話就繞過餘塵苑準備離開，林帆有早課，再睡下去就要被記曠課了，他得把人叫起來。
這麽想著，顧清安腳下已經動了起來，如同一陣風一樣從餘塵苑身邊穿過，擦肩而過的瞬間，他似乎看到了餘塵苑微微抬起的手。
……
“林帆！”
顧清安推門而入，林帆還在沉睡中，被巨大的碰撞聲嚇得驚叫了一聲，隨後縮在被子裏麵懨懨的來了句：“我在呢。”
一聽就知道沒醒眉，嗓音還帶著沙沙的啞氣。
“該起了，你不像我們，你有早課，再不起來就要扣學分了。”
顧清安來到林帆床邊，打算把人推醒，然而他的手才剛剛碰到林帆的腦袋就聽到餘塵苑清楚的聲音：“別推了，幫他請假吧。”
“為什麽？”
餘塵苑慵懶的站在門口，聞言輕嗤了一聲，“他可能發燒了，不信你就試一下。”
顧清安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手背靠了上去。
確實比平時要燙。
“真發燒了？”
確定了情況後，顧清安不在猶豫，先是打了個電話幫林帆請了假，其次把林帆從被子裏拖出來。
一個成年人的重量並不低，顧清安弄了幾下才把人背到背上，準備往醫務室走去。
林帆被顛了幾下，意識更加迷糊了。
“清安，餘塵苑喜歡你，你要遠離他……”
顧清安急著把人送去醫務室，聽到了也隻是敷衍的應了兩聲，隻是在路過餘塵苑的時候看了他一眼。
……
醫務室。
“他是受涼引起的低燒，很快就好了，沒什麽大問題，不過還是不要衝涼水澡比較好。”
叮囑完注意事項，醫生就去忙別的事。
顧清安坐在床邊，耳朵上掛著一副白色耳機，正聚精會神的打著遊戲，就連林帆叫他也沒吱聲。
“清安，我真的不是故意衝涼水澡的，我也沒想到會生病。”
林帆討好地拽了拽顧清安的衣擺，得到的依然是筆直挺拔而又冷漠的背影。
他委屈的撇了撇嘴，知道對方是真的生氣了。
顧清安生起氣來是兩個極端，一個是動手，一個是沉默。
林帆最怕的就是他這幅樣子，一句話都不說，甚至是一個眼神都不會給，鐵了心的不理人。
他寧願顧清安凶巴巴的罵著自己，寧願顧清安的惡語相告，甚至願意給顧清安打一頓也不希望看到顧清安一句話也不說就這麽耗著的樣子。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林帆用沒有掛吊水的手戳了一下顧清安的腰，可憐巴巴道：“你別生氣了，我以後會注意的。”
“真的！我發誓！”
“……”
顧清安看了他一眼，繼續低頭玩手機。
“真的！我……”
話還沒說完，就看到顧清安猛地站了起來，神色低壓。
“怎、怎麽了？”
顧清安側了一下頭，避開林帆的視線，眸子陰沉，語氣平穩，道：“你在這別亂跑，我等會就回來。”
林帆還想要說些什麽，但顧清安根本沒給他機會，已經跑了出去。
快到像是遇到了什麽十萬火急的事。
林帆坐在**，茫然的看了眼顧清安剛剛坐的地方，又看了眼手上的吊針，又看了眼醫務室的大門，一狠心直接把針給拔了。
血咕嚕咕嚕往外冒。
正巧旁邊有顧清安留下來的紙巾，他隨手抽了幾張就往顧清安離開的方向追去。
他還是不放心。
萬一真的遇到了什麽事，兩個人總比一個人要安全點。
顧清安出了醫務室就直奔校外，腦內是999不間斷的提示聲。
【左轉！】
【三百米後右轉！】
【快到了！就在前麵的巷子裏！】
【宿主再快點！不然餘塵苑就要over了！】
999的聲音越發焦急，電子音滋滋冒了兩聲火花。
顧清安跑的額頭全是汗，本來就因為早上跑步還沒恢複的體力更是直線下滑，呼吸也從原本的平穩到淩亂。
“閉嘴！”
顧清安被999的聲音吵的不耐煩，再次加快了速度躋身進了一旁的巷子。
下一秒，他瞳孔驟縮，身體本能往旁邊一側。
緊接著，一根直徑約5cm粗的棍子就砸在了他原本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