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

顧清安平躺在**,兩指間拿著一個從衣服口袋裏拿出來的小玻璃瓶。

這個瓶子他今天也見過,就是餘塵苑手裏的那瓶,還發著點淡淡的熒光。

是什麽時候塞到他口袋裏的?

顧清安摩挲了一下瓶身,磨砂似的質感摸起來很舒服,而且還有股很淡很淡的香味。

他試探著把瓶子放在鼻腔下方,輕輕嗅了一下。

清新的青草香就順著接頭飄了出來,讓人不禁想再聞一下。

【宿主,你好像很喜歡這個。】

“味道很好聞。”顧清安淡淡道。

999眼前一亮:【那要不要回一個禮物給他?】

顧清安沉默了。

【這好像是餘塵苑親手做的,廢了很大的功夫,甚至都同意給他姐姐跑腿了。】

顧清安還是沒有說話,隻是握緊了手中的瓶子。

【宿主,有來有往你們的感情才會更長久啊。】

顧清安無情的翻了個身,閉上眼就睡了過去。

見宿主的態度如此堅決,999也不好再說什麽,畢竟它隻是一個小係統,做不了什麽。

淺淺歎了口氣,999化成小團子落在顧清安身上,一雙又黑又亮的眼睛深深凝望著自家宿主。

良久,它才滾進顧清安懷裏,沉沉睡了過去。

而在它睡過去之後,它以為早已睡著的宿主悄然睜開了眼睛。

……

顧清安一直睡到了十二天中午,醒來後頭還有點疼,一陣又一陣的刺痛感襲來,顧清安隻想再次睡過去,偏偏係統的聲音突然貫徹在腦內。

【單人任務開啟——幫助餘塵苑躲過他姐姐(餘木白)的督促。】

“餘木白?”

顧清安小聲嘀咕了一句,眼底還殘留著剛睡醒的朦朧,他捂著頭,整個人都是暈暈糊糊的。

999出麵解釋,語氣焦灼:

【不好了宿主!餘塵苑要被他姐姐薅回家了!】

雖然顧清安的意識不大清醒,但還是把999的聲音聽了個整。

他忍不住嘖了一聲,似乎很煩躁,“慌什麽,回家不是很好嗎。”

【不是,餘塵苑昨天在外麵打架的事情被他姐姐知道了,現在正準備把人帶回家好好管教!】

音落,顧清安才注意到餘塵苑的**空無一物,就連席子也沒有了。

整張床空****的。

他心猛地一沉,眼底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擔心。

“什麽情況?”顧清安迅速起身整理東西,邊整理邊問:“999,既然任務是這個,你為什麽不早點提醒我?”

999語氣飛快,似乎是真的很急:【不是的宿主,餘塵苑使用積分不讓我告訴你,順便用積分幫你屏蔽了外界聲音。】

顧清安收拾東西的手一頓,黑色的眸子低壓壓的望了過去,“所以你就答應他了?”

999忍不住瑟縮了一下,小聲道:【如果你們強製使用積分的話,我是沒有權限阻止的。】

它雖然貪戀積分,但也絕不希望是以這種方式得到的積分。

這不符合它們係統的原則。

【我先把餘塵苑的位置發給你,宿主你等會直接過去就好了!】

顧清安嗯了一聲,下了床就往門口走去,走到一半時卻突然頓住了。

“等一下,他回去關我什麽事?”

999哽噎了一下,嗚咽兩聲:【這是單人任務,也是要完成的。】

“可是任務上麵說的是躲過督促,並沒有規定時間和形式。”顧清安抓住了係統的漏洞,並以此進行展開。

“而且他姐姐性格挺好的,能對他做什麽?最多就是念叨幾句。”

下意識的,他說出了這句話。

然後,一人一統都愣住了。

一個是因為茫然,一個是因為驚疑。

【宿主,你還沒見過餘木白啊……】

999小聲謹慎的開口。

顧清安也抿了抿唇,轉身就朝衛生間走去,看著鏡子中和往日無二的自己,眼底露出了一絲茫然。

“999,你不是說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我現在就要問。”

“我想知道,我以前認不認識餘塵苑。”

……

“姐,為什麽突然不讓我住學校了?”

一廢棄樓道裏,餘塵苑沙啞的聲音傳遍了整個空間。

回聲寥寥。

餘木白眉宇一豎,快速而又狠厲地打了自家弟弟一拳,恨鐵不成鋼道:“你難道不知道外麵租房很貴的嗎?”

“這個我知道。”餘塵苑不甚在意,沒把這個往心裏去,“但比起外麵,我更喜歡學校裏麵。”

“那你倒是把房退了啊!”

餘塵苑不說話了。

他不想退房,也不願意退房。

餘木白對這個弟弟已經徹底無奈了,“阿苑,不是我不讓你租,也不是我不想讓你不住校,隻是……你好歹不能讓房子空著吧?”

“你算算,這已經過去多久了?一年了。”

“一個月五千,一年就是六萬。”

她的聲音終於低了下來,“那邊風景還好,住進去肯定比宿舍舒服,多少人想住都沒機會,你倒好,自己不住還不讓我住。”

餘木白說到這就來氣,又錘了餘塵苑一拳。

後者低著頭,脊背挺直,語氣堅定:“可是姐,你知道原因的。”

餘木白語塞,她抬手揉了揉餘塵苑的頭發。

“好吧,看樣子是說不過你了,那我們就來說一下別的事,比如,昨天圍你的那些人是不是我們上高中時候的那群人?”

餘塵苑幾乎是瞬間就明白了姐姐的意思。

先前的對話隻是在為接下來的話作鋪墊。

餘木白:“你想保護他,但是我更擔心你,爸媽也很擔心你。”

餘塵苑緊緊抿著唇,神情糾結而又痛苦。

“我知道,你為了和清安住在一個寢室廢了很大的力氣,但你知道嗎,媽在外麵也給我租了一間房,就在你對門,行李也已經搬進去了……”

“餘塵苑。”

顧清安的聲音突然響起,正說到點上的兩個人皆是一驚。

特別是餘木白,整個人都縮了一下,有種背後說別人還被發現了的心虛。

她尷尬地笑了一下,自來熟般開口道:“是清安啊,我叫餘木白,他姐姐,你也可以叫我姐姐。”

顧清安點點頭,看了一眼餘木白就把視線移到餘塵苑身上了。

“你確定要搬走嗎?”

餘塵苑不說話。

“你要是確定的話就點點頭。”

餘塵苑毫無動作。

“你要是不想搬走的話就眨一下眼。”

餘塵苑眨了兩下。

從來沒見過弟弟這樣的餘木白:“……”

完了,這孩子被人吃的死死的。

連親姐姐都沒見過餘塵苑這樣,顧清安自然也沒見過。

所以當看到餘塵苑這麽聽話甚至更勝一籌的時候他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來。

這樣子的餘塵苑他應該是第一個看到的。

意識到這一點,顧清安的內心升起了一種怪異的愉悅感,卻並不讓他討厭。

“姐姐好,我是他舍友。”

顧清安朝餘木白彎了彎眉,道:“既然他不願意搬出去,那就不要搬了吧。”

餘木白糾結:“可是……”

“姐姐不用擔心。”他臉上笑容更甚,“餘塵苑武力值很高的,再說我們都是一個宿舍的,他要是出了什麽事我們肯定會幫忙的。”

“而且在學校裏麵,不出去的話會比外麵安全不少。”

餘木白深思熟慮片刻,又看了眼自家弟弟,她當機立斷:“可,爸媽那邊我來應對。”

說完,她感慨的想:為了弟弟的幸福,我真的犧牲了好多。

要是被爸媽知道了,恐怕少不了一頓教育了。

餘木白哀歎一口氣,轉而笑著對顧清安說:“清安,那我們塵苑就交給你了,啊還有,要是哪天想出去住了就找塵苑,他那邊有房子。”

“完全免費,想住多久住多久。”

弟啊,姐隻能幫你到這了。

剩下的,你自己加油吧。

然後當天下午,餘木白就收到了一箱子的零食小吃還有果汁飲料。

附贈:不夠再買,我付錢。

雖然沒有寫明落款,但餘木白用腳趾頭都能想到是餘塵苑子寫的。

她突然就覺得自己爸媽不是那麽可怕了。

……

餘塵苑從宿舍裏搬出去又搬回來的消息並沒有走漏風聲,除了餘木白外,就隻有顧清安知道。

“我說你就不能換個床嗎?好不容易搬一次你還在原來的**。”

顧清安話裏話外都是:換床,你快換床。

這些餘塵苑全當不知道,若無其事的鋪著床,還特地把顧清安的床也整理了一下——

把對方的薄毯子往自己這邊拽了一點。

這樣兩個人的距離就更近了。

他如此之想,卻忘記了顧清安可以拽回去。

於是晚上睡覺的時候,他看著顧清安裹著被子,往牆那邊滾了滾。

餘塵苑沉默了好一會兒,直到顧清安丟給他一個硬邦邦的東西才再次開口:“給我的?”

他猶豫著開口,不太敢確定。

瞧見這沒出息的樣子,顧清安嗤笑一聲,“回禮。”

雖然語氣還是和往常一樣,甚至字也簡潔的過分,但餘塵苑還是很開心。

他的心口就像被羽毛輕輕撓了一下,癢癢的,還有點發熱。

有一種不真實感。

“哢噠”

燈滅了。

宿舍沒有窗簾,皎潔的月光從窗戶滲透進來。

顧清安睡顏安靜美好,呼吸平穩不起波瀾。

看著看著,餘塵苑突然掐了自己一下,胳膊上頓時紅了一塊。

明明這一切是他一直所期望的,但為什麽真到這一天,他還是有點不敢相信呢?

另一邊,已經閉上眼睡覺的顧清安,也悄然睜開了眼睛。

‘幾年前,你和餘塵苑確實認識。’

原來餘塵苑不是自來熟,而是他們早就認識了。

但他卻忘了對方。

想到這裏,顧清安不禁有些難受,但很快就被自己安慰住了。

他想:沒關係的,反正按照他們的性格,以前的關係也不見得有多好。

萬一他以前很討厭餘塵苑呢?

月光皎潔寧靜,灑在餘塵苑的**。

可以看到餘塵苑的手正緊緊攥著,就像是握著什麽稀世珍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