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塵苑扶著顧清安來到了2003號的門口,看著這熟悉的門牌,他嗓子裏發出了困惑的聲音。

“這不是霜子來送東西的那家嗎?你認識那個女人?你說的一家就是這一家?”

顧清安深深吸了一口氣,平靜開口:“是的,你要是不想進去就在門口待著吧。”

“阿不,我怎麽可能會在門口待著呢,我當然想和你一起進去啦。”

少年的聲音幹淨清朗,天然就有一種濾鏡,特別是這種輕快的語調,傳進耳朵裏也是一樣,又好聽又令人放鬆。

顧清安耳朵動了動,上前敲響了門。

來開門的還是那個女人,黑色大波浪卷頭發的妖豔女子,見到來人,女子捂唇笑了一下,嘻笑道:“果然如她說的一樣,你果然會上來,不過你來晚了,她已經離開了。”

兩個少年一同皺起了眉。

“嘛,她讓我給你帶句話,‘如果你還想知道那場車禍的真相,以及我和你爸為什麽會離婚,就後天晚上回家,至於你想不想讓你身邊這個人知道,就看你自己的選擇’。”

女子上身靠在門框上,右腳在前,兩腿交叉站立,“你若是不相信她離開了,進去看一下也不是不可以的~但是要快一點哦,畢竟闖進女孩子的家裏是一個很不禮貌的行為。”

顧清安用力閉了下眼,拉著餘塵苑轉身離開。

後者十分配合,就算隻是在門口站了一會也沒有絲毫怨言,神色平常甚至還擔憂的拉著顧清安的手腕,時時刻刻關注著顧清安的神情,安全的把人帶了下去。

而最後一刻,他掃視了一下2003號房間以及那名女子,似乎要把這些東西印在腦海裏。

他們無功而返。

卻也並不是一無所獲。

至少餘塵苑是這麽認為的。

“別不開心了,雖然我不知道那個人是誰,但是你皺眉的樣子很不好看。”

一點也不適合你。

“是嗎?”

顧清安漆黑的瞳孔直直望著餘塵苑,濃稠到看不清任何波瀾。

“原來你隻是個顏狗。”

著實是他高看餘塵苑了。

被安了一個顏狗標簽的餘塵苑刷的豎起手,堅定道:“不是顏狗,但你是我的顏。”

一開始顧清安並沒有明白這句哈的意思,等他細細斟酌過後才明白——

這踏馬還是土味情話。

‘我如果是顏狗,那我看的就是你的顏。’

簡言之,從不看顏的我在遇見你之後就變成了隻看你顏的人。

白話:我喜歡你。

顧清安揉了揉鼻子,盡管感覺臉上有點熱也依然壓著聲音一字一句開口:“原來你喜歡的隻是我的顏值。”

餘塵苑頷首反問:“你認為是什麽?”

壓力給到了顧清安這邊。

顧清安動了動唇,他算是知道了,他現在回什麽都不太好。

一方麵是自誇,另一方麵是僵持。

氣氛陷入了詭異的安靜。

兩個人就像剛在一起的小情侶似的,在喋喋不休的爭論著‘你愛我什麽?’‘你不相信我?’等類似的言論。

哪怕顧清安不想往這方麵去想,但思想是不受控製的。

他的思想早在意識到他們爭論的內容時就已經不受控製的飄遠了。

拉都拉不回來。

這種詭譎的氣氛一直維持到餘塵苑打了好幾個噴嚏。

“……三個噴嚏,一定是有人在罵我。”

他篤定開口,神色堅定。

顧清安對此不屑的嗤笑了一聲,“說不定是你快要感冒了,別把什麽鍋都往別人推。那你心裏所想的罵你的人得有多倒黴。”

餘塵苑臉色一下子就垮了下來,焉不拉嘰的,“你這麽咒自己多不好啊……雖然我不覺得是你在罵我。”

顧清安:“………”

他已經徹底無言以對了。

對待這種不要臉的餘塵苑,就該比他更不臉才行。

顧清安咬了一下牙,內心極度糾結,最後還是沒有放得下臉麵,像餘塵苑那樣嘴炮滿天跑。

真是讓人想揍他。

顧清安收斂眉眼,睫毛微顫,遮住了泛著波瀾的眼睛。

當然,如果餘塵苑知道他在想什麽的話,恐怕能直接抱上去順著顧清安的話更加得寸進尺。

什麽調戲抱抱挑.逗一樣不少。

畢竟都說了他嘴炮,那多來點也無妨不是嗎?

係統空間內。

看出自家宿主想法的999隨著外麵一同陷入了沉默。

它的宿主,似乎以前不一樣了,這讓它感到很緊張。

隻怕不好再威脅宿主了。

畢竟餘塵苑宿主太不要臉了,也太記仇了。

一想到不久前才被餘塵苑坑過,999就一頓委屈。

它真的隻是按照係統手冊裏麵說的做的,但是這屆宿主比之前的宿主都不好帶。

總有一個不按常理出牌。

999哼了一聲,不過沒關係,這邊還有很多更不按常理出牌的任務等著宿主呢。

……

由於腳上腫的實在太厲害,所以顧清安這兩天都是住在餘塵苑房間裏的。

至於後者,餘·不怕冷·體貼·塵苑表示他可以打地鋪。

但他話是這麽說,等真正到了晚上的時候他又屁顛屁顛的爬上了床,滾進了顧清安的被子裏,並趁機把人抱的緊緊的,光明正大的吃起了豆腐。

一開始,顧清安還會把人踹到地上,發現沒有用之後,也就放棄了。

畢竟誰也不想一晚上不休息的一直在和一神經作鬥爭。

那吃虧的絕對是自己。

直躺在**,腰間圈了一個胳膊的顧清安略無語的盯著黑漆漆的天花板,嘴角不住地抽著。

他實在是對餘塵苑無語了。

月光傾瀉,透過薄紗鑽過縫隙,慢慢爬到了**,借著月光可以看到,一個少年的手放在另一位少年的腰間,側著睡的少年臉上,盛著淡淡的笑意。

而月光之下,左眼下方的痣點也淡了幾分。

看著更加俊秀了。

顧清安側著頭,在對方的眉目間注視了一會,才很輕的來了一句:“餘塵苑,晚安。”

……

兩天後,晚八點。

顧清安家中。

暖黃色的燈光盡數投下,被燈光照耀下的兩位少年坐在白色毛軟的沙發上,前方開著的電視上放著當今最熱銷的動畫片。

除此之外,整個大廳中,不再有一人。

電視裏清脆的哈哈笑聲還在繼續,電視外顧清安的手越攥越緊。

不知道過了多久,冰涼的空氣中出現了很淡很淡的血味。

一旁的餘塵苑像是知道什麽似的歪了一下頭,“不行的話我們就回去吧?”

他的手從顧清安的腿上越過,按在了顧清安的手上,整個人都傾斜了起來。

顧清安撩起眼皮,神色意味不明,“不行,不回去。”

什麽時候等到了,什麽時候再回去。

餘塵苑擰眉,握了一下手,“那你就別欺負自己。”

“我沒有。”

“你有。碘伏在哪?我幫你消毒。”

顧清安緊緊抿著唇,“沒有碘伏,沒有酒精。”

因為基本上沒人回來的原因,這裏沒有任何用於消毒的東西,有的隻是冰冷的毫無煙火氣的空****的房間。

餘塵苑噎聲:“那你和我去清洗一下。”

顧清安不動,手甚至攥的更緊了,“不需要,一點小傷而已,沒必要這麽大驚小怪的。”

說完,他閉了下眼,眉宇緊蹙,太陽穴在不斷的跳動,來宣告他現在的狀態。

很不好。

他拿出手機,一遍遍撥打著那個已經爛於心底的號碼,卻始終沒人接聽。

胸腔中仿佛有一股火焰,發泄不掉也無法自耗,就堵在中間上不去下不來。

還好還有餘塵苑。

餘塵苑身上那點清香倒是可以幫助他平複一下心情,讓他不至於那麽難受。

他伸出手,試探性地,輕輕地抱住了餘塵苑,抱上去的刹那,腦袋無意識的蹭了兩下。

喉嚨裏發出了委屈的如小奶貓撒嬌時候的聲音。

很弱,如果不是餘塵苑精神高度集中的話,是根本聽不到的。

那點微弱的近乎沒有聲音和胸前三兩下的觸蹭,都讓他在失去理智的邊緣徘徊。

磅礴的喜悅感和巨大的心疼在胸腔中來回拉扯糾割,他同樣伸出手回抱住了顧清安。

手掌輕輕在顧清安的後背拍著,一下比一下輕,一下比一下慢,但是又不會完全讓人感覺不到。

他的這個舉動,無疑是在告訴顧清安:我在。

顧清安忍不住收緊了手,他感到自己的臉和耳朵都燒得慌,溫度直逼四十度。

太羞恥了。

這麽想著,他抱的更緊了。

下一秒,他就踩上了餘塵苑的腳。

“可以鬆開我了。”

餘塵苑不為所動,反而動了動被踩中的腳,非常假的嘶了一聲:“好疼,你得補償。”

顧清安:“……”

他感覺到抱著他的手更緊了。

掙紮了一下,沒掙脫開。

又掙紮了一下,還是沒成功。

再掙紮了億下,餘塵苑率先鬆手了。

“看,我很有自知之明吧。”

剛掙紮了億下的顧清安:“……確實,很有‘自知’之明。”

餘塵苑仰頭,滿臉驕傲:“是吧,我都知道你要掙紮,所以趕在你動之前就鬆手了。”

顧清安再次沉默,他一腳踹過去,卻反被抓住了腳脖子。帶著薄繭的指尖不輕不重的按壓著脆弱的腕骨,繼而,他被壓在了沙發上。

與此同時,門口傳來了“哢嚓哢嚓”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