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媽他們一直都希望自己的兒子可以如願所償，所愛皆所想。
餘媽清楚的記得，餘塵苑小的時候一點都不愛講話，經常十句回一句，雖然會主動出門，也會用眼神來訴說自己的需求，但是醫生說有點輕微自閉。
餘媽知道後就一直希望餘塵苑能好起來，不求蹦跳活躍，但求開朗一點。
為此她從餘爸的公司辭了職，專心留在家裏帶餘塵苑出去玩，不過都沒有什麽起色。
直到某天晚上，她偶然聽到自己兒子嘴裏出現了另一個人的名字。
“顧…清…安？”
雖然聲音很輕，但餘媽還是聽到了。
餘媽年輕時也是叱吒過風雲的人物，商業場上都知道她的存在。
也正是這中從職場帶來的機敏，讓她在一瞬間就明白這個名叫“顧清安”的人是能帶餘塵苑走出來的人。
事實證明她的感覺沒有出錯，餘塵苑話越來越多，也會主動報告情況，情況變得越來越好。
她想，她一定要找機會報答回去。
這個機會很快就來了。
某天，自家兒子的手上多了一條紅繩。
她笑著和餘爸說，沒有什麽是比支持他們還要好的報答。
一切都在順理成章的進展。
餘媽沒有阻止餘塵苑的選擇，她支持自己孩子的所有選擇，她把人生全權交到他們自己的手上。
這一點，讓餘木白感動了好久。
……
顧清安以正當理由和餘木白的挽留，一直留到第二天下午才離開。
坐上出租車，餘塵苑張開手，等著男朋友的投懷送抱，顧清安瞄了一眼，想了想還是抱了上去。
腦袋蹭了兩下，在餘塵苑沉浸其中的時候一腳踩上他的白球鞋。
餘塵苑:！！！
一臉幽怨。
“白鞋子很難洗的。”
顧清安輕咳，“我鞋子是新買的，沒穿過，你看，都沒什麽灰。”
餘塵苑還是一臉的憂愁:“不行，落灰了我心裏難受。”
“那你想讓我怎麽辦？”
顧清安剛出聲，心裏就浮現幾分不對。
他是不是被坑了？
不對，他好像把自己賣出去了。
顧清安臉色陡然一變，立刻掙紮出來坐到了另一側，無視餘塵苑哀怨的小眼神看向車窗外。
樹影風沙，無數景色倒流。
公路，花草，商店，人流……往日的一幀幀畫麵順勢閃過。
顧清安丟過記憶，記憶也歸來過，與之前不同的是，曾經帶他玩以及他所想要幫助的那位少年，早就遺失在了記憶中。
後想起的記憶裏，獨獨缺了那位少年。
一聲輕歎在靜謐的車間內響起，顧清安挪動身體，指頭碰上餘塵苑的手背，頓了片刻，把手插.了進去。
扣緊。
顧清安的手很暖，比起餘塵苑的不知道暖了多少倍。
可能和小時候那場高燒有關吧。
餘塵苑搖了搖頭，不去想這些，他反握住顧清安的手，垂眸望之。
想那麽多幹什麽，至少現在，顧清安還在他身邊，他的父母也接受他喜歡男生的事實，既然都這麽順利了，就不奢求更多了。
約二十來分鍾後，到顧清安家了。
顧清安抽回手，閉了閉眼下車，餘塵苑在後麵負責付車費。
房子裏的燈是開著的。
昨晚顧清安已經打了招呼，沒有任何懸念的，門很快就開了。
接下來就如同流程一樣，點頭問好，然後一起坐沙發上幹瞪眼。
廚房裏，電飯鍋微微發出響聲，證明還在用心工作。
沒有人開口，就無法打破這個尷尬的氛圍。
餘塵苑掃視了一圈，有著社交牛逼症天賦的他，選擇拿起茶幾上的遙控器，打開電視，鎮定開口:“阿姨，正式介紹一下，我叫餘塵苑，是阿清的……好兄弟。”
顧輕藝和顧清安同時望了過去。
前者的眼神寫著不相信，後者的眼神布滿了不爽。
餘塵苑清嗓:“阿姨，換句話說，我和您兒子，除了不該做的沒做，其他都做了。”
像什麽拉拉小手，抱抱貼貼，甚至是那凶猛的吻……
餘塵苑又咳了一聲，專注看向了電視機。
“欲蓋彌彰……”顧清安扯笑，絕不手下留情地踹在餘塵苑的小腿上，後者嘶叫。
“阿清，很疼的，你輕點。”
顧清安臉一黑:“我媽在這！！”
顧輕藝眼睛倏地亮了，“清安你可以再叫一聲嗎？”
顧清安:“……”誓死也不願意再叫。
顧輕藝失落的低下頭，但很快，她重新打起精神，小心翼翼的來到顧清安身邊，雖然說話時還帶著在公司裏有的強硬口吻，卻比之前好了很多。
習慣上的東西，根深蒂固。
“清安，我不反對你和餘塵苑在一起，你再叫我一聲媽好不好？”
‘我不允許你和他一起玩！他會把你帶壞的！你看你現在都學會忤逆我了！！’
恍惚間，顧清安又聽到了顧輕藝的聲音。
“我真的不阻止你們了，那場車禍我雖然有一部分責任，但我絕對不想這樣，也不願意發生這種事，你是我兒子，我就算是死也不絕不想牽連到你。”
顧輕藝想要碰一下自己的兒子，但她不敢。
就如同上次那樣，她的勇氣被水溫柔的撥開，露出裏麵一直都不曾停下的心髒。
一把刀就這麽橫衝直撞撞了進去。
讓她知道，她以往有多麽的可笑。
堅持，執著，占有，控製，這些操作落在自己兒子的身上，就是在啪.啪打臉。
可笑至極。
她根本稱不上是一位好母親。
可顧輕藝在商業場上強勢慣了，什麽都喜歡按照自己的想法來，是典型的不撞南牆不回頭。
到最後，南牆撞了，兒子不和她親近了，她慌了。
慌不則亂的選擇了一條必死的路，把兒子推的越來越遠。
她開始想念小時候的顧清安了。
那個會朝她撒嬌，會叫她媽媽的顧清安。
……
顧清安在自家吃完晚飯，收拾好碗筷餐桌後便回了房。
他從來沒想過在家裏吃飯還會這麽煎熬，每一口都哽塞在嗓子裏，落不下去。
盡管他表現的再正常，再平靜不過，坐在他旁邊的餘塵苑還是察覺到了。
進入房間的第一步，就是把顧清安按在**，自己則居高臨下的俯視著。
領口因為剛剛的掙紮散開，露出打著白光的鎖骨，餘塵苑沉著眼，指腹在顧清安的後脖上按壓。
“明一早就走？”他問。
“……嗯。”
顧清安有些猶豫。
他不想記住的東西不斷在腦內盤旋，不斷的告訴他，他母親隱瞞車禍事實的真相。
就如母親的閨蜜安臨說的那樣，母親擔心自己真的再也不理她。
“你知道嗎，她說我出車禍的原因是因為她。”顧清安閉眼。
餘塵苑躺在他旁邊，伸手摟住顧清安，輕輕拍著他的後背，一言不發。
“她不告訴我的原因是因為那個撞我的人是來找她催債的。”
顧清安咬緊牙關，慢慢吐話:“想利用我去威脅她。”
“她什麽都不說，我什麽都不知道，我隻知道我落水了，她一點都不在意我。”
“我那時候好想放棄，真的很想。”
餘塵苑心口泛酸，輕輕拍著顧清安，鼻子在他臉上蹭了蹭，像小狗一樣。
“我們明天帶999去看海怎麽樣？”
“你知道我是怎麽上岸的嗎？”顧清安抬起頭，露出微紅的眼睛，“我是被開車的哥哥救上來的，我那時已經快昏了，隻看見他蒼白的臉。”
餘塵苑那麽了解顧清安，怎麽會不明白顧清安的顧慮。
他抬起顧清安的手放在自己臉上，堅定的開口:“你看，我就在你麵前，那個哥哥也會沒事的。”
顧清安嗯了一聲，盯著餘塵苑的眼睛，好半天才來一句:“你的眼睛很好看。”
他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他是為了誰堅持下去的。
“那以後天天都看，看膩了怎麽辦？”餘塵苑調侃道。
“你可以試一下美瞳，應該挺適合你的。”
“怎麽可能！”餘塵苑雙手雙腳外加個頭都寫著拒絕，“我是個男生！也沒有女裝的癖好！”
顧清安扯起嘴角，長哦了一聲:“沒有啊，那你為什麽想要逼我穿呢？”
踹開餘塵苑，他皮笑肉不笑，眼底閃著寒光。
“上次的仇，這次該報了。”
嘴角勾起殘忍的弧度，他按住餘塵苑的嘴，膝蓋壓在餘塵苑的手臂上，還有一隻手在餘塵苑癢癢肉的地方徘徊。
餘塵苑立馬求饒:“別，阿清，別這麽玩，你知道的，我這個地方最癢了。”
顧清安不聽，左耳進的話右耳出，“好幾年沒這麽對你了，你好歹讓我盡盡興是不是？”
餘塵苑開擺，一臉絕望。
“千萬別叫出聲，我母親還在。”顧清安樂嗬嗬的，似乎捉弄到餘塵苑是一件非常開心的事。
事實也的確如此。
他們初中就經常這麽玩，一般都是顧清安完勝。
“滴”
九點整。
遊戲開始了。
……
隔日，似乎是為了給兩個小孩空間，顧輕藝一大早就出門了。
在她離開後不久，顧清安也拉著餘塵苑出了門。
“不和阿姨說一聲麽？她回來要是沒看到你說不定會很難過。”
餘塵苑昨天被“折磨”了大半天，此時說話都是有氣無力的。
“沒必要，她清楚我。”
餘塵苑無奈笑道:“可你剛剛還站在窗戶口看了半天。”
顧清安一噎:“我那是不想和她撞上，不然多尷尬。”
把顧清安的反應收進眼裏，餘塵苑捏住他紅透了的耳朵揉了揉，再次趴到顧清安背上，懶洋洋的打著哈切。
“阿清，想去哪裏看海？”
“詢問999吧，看999想去哪裏。”
【不去看海，我想去k吧後麵的那片湖。】
顧清安疑惑的嗯了一聲:“你確定嗎？那裏並沒有什麽好玩的。”
999肯定的點頭:【我確定。】
化成小團子坐在顧清安的肩膀上，999還是很失落。
掩蓋不住的難過。
去往湖泊的路上，999假裝無所謂的問宿主:【我離開後宿主會記得我嗎？】
顧清安穩著步伐，動作幅度被壓到了最小，“會吧，畢竟你挺可愛的。”
另一位宿主揉著它身上的毛，說:“你想讓我們記住嗎？”
999當然想。
但它們係統有規定:不允許係統對世界產生不舍，也不允許在任務結束後還有人知道係統的存在。
除非是快穿部或者需要係統跟隨一生的任務類型，否則想要留下或者被記住，都是一件極其困難又絕無可能的事情。
至少它們係統裏，還沒出現過一個。
999強打起精神，繞著宿主飛了幾圈，【我不想忘記宿主，也不想宿主忘記我。】
但它已經收到主神發來的指令，要它盡快趕回去，否則將要采用強製手段。
主神在這個方麵真的很嚴。
999垂頭喪氣，就連到了目的地也不知道。
“我說了吧，這裏沒有什麽好玩的，你還非要來這裏。”
顧清安調侃999，“以後不能聽你的，不然很多漂亮的風景都看不到。”
餘塵苑附和:“所以999，現在後悔還來得及，我們還可以好好帶你逛逛。”
【不要，999就要在這裏。】
它難得這麽堅決，兩人也沒有再說什麽，在湖邊用鵝卵石鋪成的路上逆時針走著。
其實他們心裏都清楚，能在一起的時間不多了，但他們誰也沒有戳破，都想要在最後的時間裏創造一些有意義的回憶。
而對於999來說，遇見顧宿主和餘宿主就是最好的。
盡管一開始被欺負的很慘，也經常被宿主扔出去，但真的很開心。
與在主神空間裏不一樣的感覺。
很輕鬆，很自在。
而且還有一種這兩個孩子終於長大了的錯覺。
999想，這句話絕對不能讓宿主知道，不然宿主又要揉捏自己了。
突然。
“999，你會來看我們嗎？”
這是顧清安宿主。
【會的呀，我一定會的！】
可999深知，沒有機會回來的。
“那你回來的時候，我們不用再做任務了吧。”顧清安昂頭，天空碧藍，一望無垠。
【不會做啦，已經沒有啦。】
999想哭。
“999，下一次，請爽快一點，讓我盡早親上阿清。”
【餘宿主你這樣顧宿主就要打你了。】
999已經摸清了兩位宿主的套路，隻要餘宿主再這麽來幾句，顧宿主保證會給餘宿主“好”臉色，然後餘宿主就擺出可憐兮兮的樣子去搏求顧宿主的心疼，從而計謀得逞。
是一位把苟字發揮到極致的男生。
【宿主……】主神又發來簡訊了。
“我在。”
“在呢。”
清冽和爽朗的聲線混雜在一塊，宿主互相對視。
顧清安開口:“999，下個任務是什麽？”
999一愣，回過神來時已經哽咽開了口。
它隻希望它的宿主好好的。
片刻後，它的兩位宿主十指緊扣，在湖邊溫柔接吻。
餘宿主的手遮住了兩人相交的地方，顧宿主的手也按著餘宿主的頭，他們相互依靠。
微風徐徐，涼意裹挾著寒風從湖麵襲來，似乎帶走了什麽東西，又好像有什麽東西破了。
顧清安聞聲推開餘塵苑，疑惑問道:“你有聽到什麽聲音嗎？”
餘塵苑抹著顧清安的唇角:“可能是葉子吧。”
顧清安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也是，最近溫度降的越來越快了，明天要多穿點衣服。”
餘塵苑應和。
他們肩並肩散步，逆著風，發梢飛揚。
清香的香草夾著極淡的甜味，還有夏日的烈陽交.纏在一起，順著風飄到了很遠的地方。
少年前途大好，四季喧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