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不知我九
薑玉先的提議，司音很心動。
對於一個不懂得人心的執行者來說，除去BUG，糾正軌跡是她們的職責，可有的時候，處理掉BUG以後，往往是後麵糾正其軌跡的任務更令人苦手一些。假若BUG願意延續他們的命運，那麽放他們一馬也不是不能接受德爾事。
隻不過，這樣的存在實在太少。
“你說真的？”司音不確定地說。
“當然，是真的！”
薑玉先朝她露出一個自信的笑容，潔白的牙齒閃閃發亮，由內而外地透著一股傻氣。
這不符合他平時的形象。
司音默默想，但她拒絕不了這個提議。救了薑玉先的那雙眼睛正在盯著她，用那無比冰冷的目光，注視著這位聽從命令而存的少女。
她不知道這個存在又想出什麽折騰人的主意，這個點子又將葬送哪些人的生命。
——她想反抗，卻無法反抗。
“……”
司音內心掙紮了幾分鍾，最後放棄了抗爭，“那麽，就依你所言的行事吧。”
薑玉先欣然。
落敗者披上不知從哪處變來的外衣，踩著無聲的步子離開此地。走廊內錯落的燈光，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漆黑的影子交疊在一起，仿佛預示著那重合的未來。
司音離開後，薑玉先深呼了口氣，揚起得意的笑容走進房間。他一進門就宣布道：“兩位男主角，我們來搞事吧！”
合作達成三分鍾，便被薑玉先單方麵宣告解除。而他的合作對象對此毫無預料。
薑玉先把他從規則處聽說到的事情統統告訴了他的舍友，也就是眼前兩個人，心情愉悅地看著他們同樣被這個世界的真相砸暈。他體貼地給了段時間，讓他們緩和一下被衝擊到世界觀的大腦。
徐進捂著額頭，愣愣地盯著薑玉先說：“我……所以，我……將來會毀滅世界？”
“如果那隻鬼已經到你手上的話。是的，沒錯。你會毀滅世界。當然，隻要你不繼續作死的話，一切說不定還能挽回。”
薑玉先回答道。
徐進一個勁兒地看著自己的手，似乎還不敢相信自己的所見所聞竟然是真的——某年某月的某個熱烘烘的晴天，徐進吃完火鍋，蹲在網吧開黑通宵打遊戲的時候，突然有個奇怪的聲音告訴他“你有操控這份力量的天賦，所以這個東西就交給你保管”——這個世界就是這麽奇妙，渴求力量的人得不到力量，偏偏一無是處的小混混受到奇跡的青睞。
小混混沒用這份力量為非作歹，因為那時他打遊戲連跪二十局，氣得連灌好幾罐啤酒，早將這件雞毛蒜皮的小事拋之腦後。
直至今日，薑玉先從記憶的垃圾筐裏麵將它翻出來，拍拍上麵的灰塵，告訴徐進說：“既然你把這件事忘了，那就這樣吧。這種事情，也沒什麽可值得期待的。”
我以前是忘了，可現在不是已經想起來了嘛。
徐進心想。薑玉先起初將那些世界毀滅啦、人類死絕啦，這種事情確實讓他稍微心虛了那麽一眯眯。然而，以貪婪為本質的少年，根本不把薑玉先口中的“世界毀滅”放在心裏。
世界有享樂重要嗎？
既然世界注定會被毀滅，那為何不驅使那些鬼魂，讓它們替他達到他的目的呢？
反正世界總是要毀滅的不是嗎？遲一天，早一天沒多大區別。
徐進樂觀地想。
他盲目的樂觀感染了一直守在旁邊的範偉，範偉應和道：“是啊是啊，反正總是要被毀滅，讓我們最後再享受一把也不錯。”
徐進完全不了解自己究竟掌握了一股怎樣的力量，這份力量來自他人的眷顧和監視。當眷顧落在他身上時，那無所不在的視線，也集中到少年身上，將他本人解剖得幹幹淨淨。
窺視他的，正是救下薑玉先的規則。
“徐進，範偉，”薑玉先各喊了兩人一聲，聲音裏麵含著淡淡的威脅，他看著心思浮動的兩人，決定再往上麵點一把火，“鬼魂雖然很強大， 但要是真讓它們成長到劇情裏的那種程度的話，想必縱使是救了我的規則，也抵不過它一根毫毛。徐進，範偉，你們得三思啊！”
薑玉先的語氣很奇怪，明著聽是在勸阻徐進和範偉，可是他的話一說完，原本嫌麻煩沒怎麽搭理“那份力量”的徐進，腦子裏明顯轉著什麽壞主意。
薑玉先見狀，表現得像什麽都沒看到那般。
當日深夜，兩個鬼魅的人影從房間裏溜出去，一路結伴狂奔回原來的住處。深夜陰氣繁重，再加上他們的住處原本死過人，所以裏麵不時響起悉悉索索似有人走動的聲音，充滿了一股詭異的味道。
徐進咽了口口水，根據記憶，磕磕巴巴地念著記憶裏召喚鬼魂和控製鬼魂的咒語——他召喚來的鬼魂，是位極美的少女。
當範偉就著月光，看清身上灑滿清輝的少女容貌時，他指著少女的臉，不可置信地說：“司、司音？！”
少女側身、回頭看去，她看到有個男孩子像看見外星人那樣一臉震驚地看著她，便疑惑地說：“請問，我認識你嗎？”
“不、不，”範偉連連吐出兩個“不”字，他絞盡腦汁，總算問出一個問題：“呃……請問你，你認識一個叫‘薑玉先’的人嗎？”
“你是說玉先？”少女繼續愕然。
“是的。”
範偉偷偷瞄了徐進一眼，看到他暗示自己繼續提問，便尬裏尬氣地接著和少女互動。他又問，“那請問你，你貴姓啊？”
“我姓司，”少女坦然道，“我叫司茵，司是司命的司，茵是綠草茵茵的茵。你們是玉先的朋友嗎？那玉先是在這附近？”
少女左顧右盼，偏偏沒看到一絲男朋友留下的痕跡。她的心情瞬間低落了幾度，悠悠地說：“……他不願意原諒我嗎？可是，為什麽、為什麽連看都不來看我一眼呢？”
範偉和徐進對視一眼，問道：“原諒？你得罪了薑玉先？”
“是。”茵茵神情苦澀，她消極地說，“我做了一件很對不起他的事情。盡管後麵彌補了一些，但我還是覺得我虧欠他了許多。我和杜君澤、我們都虧欠了他。”
故事再度產生有趣的變化。
薑玉先念念不忘的白月光應徐進的召喚，來到徐進和範偉身邊。在三人相遇的這個夜晚，懷抱不好心思的兩位少年，從已經死去兩年之久的茵茵少女口中，得知另一個人的名字。
這名不知身處何處的男子，同樣是這個世界的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