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冷的空氣，讓大部分人隻想圍著火盆，可惜城頭的羯兵們，不得不不時的搓著手握著刀矛，一些實在感到冷的小帥，和幾個手下找各種法子逗弄抓來的漢人取樂，靠此來活動者取暖。牆台上生起的火堆，大多被地位較高的小帥們占據了。這其中最受羨慕和嫉妒的，就是職守在油盆旁的羯兵，他們可以名正言順的靠著火堆。

冉強自始至終，都沒有想過去製作重型投石機，有了火藥製作的霹靂彈，大型石塊的作用越來越少，加上笨重的機身，讓行軍變得十分緩慢。可是，這次攻城，左路都督崔通半月前受到做攻城準備時，卻製作了六架可投擲六百斤的重型投石機，這次攻城，崔通一個城門架了一台。

做攻城準備的漢卒，一隊隊的逐漸列隊在城下百丈外。攻城雲梯一架架的被推到了前麵，襄國城的五個城門，除了西、東兩個城門外，其餘的都被用石塊土袋堵死了，在上午嚐試了撞車後，下午四個將領不約而同的全部放棄了使用撞車。

南城頭上的小帥們，早放棄了火堆，緊張的注視著城外漢軍的集結。看到一架架投石機開始被漢軍費力的推過來，在一個軍司馬的指揮下列陣時，終於確信漢軍是真的要工程了。

冉強和張季幾乎是同時到達戰場的，冉強是在得到準備完畢的稟報後，帶領餘下的將領來戰場觀戰。張季則是被手下的小帥們派來的親兵，花了好陣時間，才通過內侍通稟進去得知的。讓他無奈的是，本已經硬著頭皮答應上城勞軍的陛下，象溺水抓住了一個木棍一樣，先是匆匆加封他為太子少保領鎮東大將軍，便催促他以軍情為重，趕快上城抵敵。

連冊封詔書也來不及等的張季，不得不急忙出宮趕來了南城上。他的到來，讓本有些慌亂的小帥們，穩定了下來，紛紛再次重複著喝令手下的士卒打起精神。隻是早已經心裏有底的羯兵們，沒有絲毫的鼓舞起精神，而是不時的用眼偷瞄著已經豎起的大盾，等著小帥們喊出：“躲避”的命令。

“傳令，開始攻城！”，冉強冷冷的吩咐。

很快，四五個號角共同吹出的高昂的聲音，從南城外響起。

負責南門的崔通，見冉強親自壓陣在南門外，放棄了原先打算首先使用重型投石機的想法，而是下令步軍立即登城。連掩護的箭都沒有發射，大批漢軍湧在雲梯後，向城牆推去。

“躲避——！”，小帥們下意識的紛紛高聲喊道，首先鑽進了大盾下，無法躲避的瞭望手半蹲著和一些倒黴的同僚，擠在垛孔後，默默地等待著冰雹似的石塊。這個時候，寒冷已經從羯兵的腦海裏丟棄了，占據的是各自信仰的主神。

雲梯發出的咯咯吱吱的聲音，和漢軍踩踏堅硬地麵低沉的噗噗聲，竟然很清晰地傳入到了城上，這種寂靜的壓抑氣氛，讓一些頭一次上城的漢民夫，有種被百斤石塊壓著的感覺。

意料中的石塊在度日如年的時間內，並沒有到來，這讓張季起了疑心，吩咐一個親兵到城垛查看。親兵小心的邊不時的抬頭望著前麵的天空，一邊小跑著到了城垛孔，一腳踢開一個緊緊貼著垛的瞭望手，伸頭向外望去：城外的漢軍依舊沉穩的推著雲梯向城牆推進，已經快到了城壕邊。

“反賊已經到城壕了——！”，觀察敵情的親兵再顧不得小心石塊，驚慌的站起來高聲回頭喊道。張季深凹的眼睛猛的一張，推開親兵們的小盾，伸手把刀拔了出來：“守城——！”。親兵們除了張季周身的護衛外，其餘的急忙四散高聲把命令傳開：“守城——守城——”

正感到有些迷惑的小帥們，急忙從大盾下鑽出來，急慌慌的也把刀拔在手中，竭力高聲喝叫著：“起來！反賊上來了！”，“準備石塊準備石塊！”，“蠢貨！快點抬過來！”

“讓……開……，讓開！”，正在此時，一個內侍在幾個宮衛的保護下，滿臉驚恐的小跑著向城樓跑了過來。一直到了張季近處，才喘著氣結結巴巴的高聲喊著：“大大將軍，反賊、反賊開始四麵攻城了，陛下、下讓小、小、小人問大將軍城能、能、能不能守住？”

內侍不管不顧的結巴著一口氣把話喊出來後，才戰栗著瞅向城外方向，剛看了一眼，又急忙把頭扭開了。自從聞報反賊竟然四麵攻城後，就沒有安靜下來的陛下，先是失手摔碎了一個從西域商人那裏買得的一個玉杯，接著就歇斯底裏的罵著殿內的倒黴重臣。在燕王硬著頭皮提醒後，才急忙派內侍到東、西、北三個城頭，襄國太守、右衛將軍石青、射聲校尉均升兩級。但到底還是不放心，又派了一個內侍到南門問問他最信任的張季。

漢軍四麵攻城？張季愣了下神，襄國是大城，漢軍竟然同時攻打四個城門，那就意味著漢軍是不惜兵力了。傷口在這種寒冷的天氣，極易造成凍傷，而凍傷是造成兵力損耗的很大原因。佯攻！張季迅速在心裏下了判斷。

“大、大將軍！”，內侍驚慌加焦急的大聲催促著。

“你回奏陛下，城一定會守得住的。——來人！讓城下的人上來。”，張季答完，不再顧臉上起了一絲喜色的內侍，轉頭吩咐親兵讓城下的羯兵上城。

“保護大帥！”，親兵隊長忽然驚慌的厲聲高叫，伴隨著【嘣、嘣、嘣、嗡嗡嗡】木頭間、物體和空氣的摩擦聲，親兵隊長猛的把張季撲在地上，壓在了他的身上，反應迅速的親兵們，又有三個撲護上來，其餘的不顧自身，舉起小盾在張季上麵遮出了一片盾片。

黑黑的冰雹似的物體，從城邊躍出，在城垛後半丈左右的上空，完全不像石塊那樣翻滾，而是直直的參差不齊的落了下來。在和牆磚碰撞發出【當、噗】聲響後，微微的彈起，再落下後到處翻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