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陣瓷器碎裂的聲音。

蕭蘭茹站在寢宮裏,不敢置信的看著麵前的蕭令:“放她走了?你居然放她走了?”

蕭令漠然的站在門邊,看著蘭茹發瘋似的在摔的東西,無奈的轉身就要離開,不想再看著她為了一個心根本不在她身上的人如此下去。

“你站住!”蕭蘭茹咬著牙看著蕭令的背影:“哥,你知不知道你如此一來,便害得妹妹我離我最愛的那個男人越來越遠?你知不知道你是把她送回了皇上的懷抱裏?你放了她,讓她順利的進了宮,讓她順利的來和我爭!哥,我是你妹妹啊!”

蕭令擰眉看向她:“蘭茹,你不是看不清,你明明知道皇上根本不會愛上你,你就老實的在宮裏享受著你想要的榮華富貴就好了,她的孩子已經死了,而且她也瘋了,你何必再去爭些什麽?”

“可是即使她是瘋子,皇上也還是愛她,還是對她那麽好!!!”蕭蘭茹發瘋一般的大聲嘶叫著:“可是我呢,我從當年蘭若姐指給皇上的時候,我就已經愛上他了,這麽多年,姐姐走了,我以為我可以站到他身邊!可是,可是現在……”

蕭令低下頭,漠不做聲的看著發狂的妹妹:“哥哥這些年為了你做了不少的事了,蘭茹,你應該明白,當初因何你能被太後同意進宮來,有多少待選的女人比你更優秀,可是那些人一個一個的不是大病不起就是離奇失蹤,難道你不知道是誰做的嗎?”

蕭蘭茹愣住,驚愕的瞪大了眼睛。

“從小到大,哥哥滿足你的傲氣,滿足你自己覺得自己什麽都好,就連進宮當妃子,我也一樣給你排除了對手。但是這一次……哥哥不想幫你,她已經瘋了!她那半年的孩子的死,與你也一樣有太大的關聯,蘭茹你畢竟是個女人,難道你的心那麽冷硬嗎?”盡管他明知道楚依其實已經清醒了……

蕭蘭茹倒抽了一口氣,向後連退幾步,直到清兒扶住她,她才停下身子不敢置信的看著蕭令。

見她如此,蕭令也不想再說什麽,轉出了茹月宮。

蕭蘭茹咬著牙,指甲深深的嵌入掌心,清兒感覺到她因氣憤而顫抖,小心翼翼的問著:“娘娘,我們應該怎麽辦?”

“怎麽辦?”蘭茹素猛的轉頭看向清兒:“沒有大哥,我一樣能鏟除她!”

茹月宮門外一抹白色的身影忽然轉身離開,隻留下一層淡淡的花瓣香味。

楚依養好了身子,便一直在整個後宮裏來回走,找到了茹月宮,也恰好聽到了茹妃的話。鏟除她?楚依一向柔弱的笑容變成了冷笑,她是進宮為她的睿兒報仇的……她沒那麽軟弱!她將她的貓爪子藏的夠久了,她以為愛情可以融化一切仇恨,但當失子之痛大於那些誓言和承諾的時候,她會堅強的讓任何人都覺得可怕。

“娘娘。”剛一邁進依月宮的大門,兩排的宮女侍衛便跪了下來,楚依溫柔的一笑,輕輕喚了句起身吧,便又帶著溫柔的盈盈笑意走了進去。

她看起來不再傷悲,看起來溫柔的對誰都好,看起來還是那個心無城府的弱女子。

“娘娘,皇上剛剛去這軍機處之前有來過依月宮看您,但見您不在寢宮,交代了幾句話就走了。”耶律德光為她安排的貼身宮女依靈殷勤的走上前為楚依鋪好了軟墊,扶著她坐到軟塌上。

楚依柔柔一笑,“交代了些什麽?”

“皇上隻是說那依靈注意娘娘的飲食,說以後娘娘想出去時,不管娘娘怎麽拒絕,依靈也要隨在娘娘身邊保護娘娘!”依靈乖巧的笑著回答。

楚依低下頭,輕輕的擺弄著身上的銀色小鈴鐺,聽著那清脆的聲響,微笑著說:“宮裏這麽安全,我隻是悶的慌想一個人在宮裏走走,哪裏用得著這樣?”

“皇上的旨意,依靈不敢不從……”小丫頭委屈的低下頭。

楚依抬起手,輕輕握住依靈的手:“依靈,你這名子是誰給欠取的?”

“是皇上呀!”依兒吐著舌頭一笑:“依錄以前不叫這個名子,但是後來皇上說讓依靈來服侍依妃娘娘您,然後皇上說了句‘依兒的雙眼很久沒有散發出靈動的光芒了’,然後就讓我改了名子,依靈很高興,因為這個名子很好聽!”

“依……靈……”楚依收回手,翻身半臥在軟塌上,默默不語。

如果我再也回不去了呢……楚依閉上眼,將眼裏的失落與黯然層層遮掩。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否回到當初的自己,隻是,她好累,真的太累了……或許心無城府才是最幸福的,即使被傷害,她也不會覺得累,而現在,她必須要偽裝著一切,她好累……

夜裏,耶律德光秉退了依月宮裏所有的人,他靜靜的走到楚依的軟塌前,看著她平靜的睡著的模樣,歎息著輕笑。彎下身想要吻一吻她的唇,卻忽然見她似乎是在夢逸一般的開口,模糊的說著些什麽。

“德謹……我恨你……”

耶律德光渾身一震,猛然抬起身看著楚依那還是安穩的睡著的模樣。

“可是,我好累……我恨的好累……”輕輕的,一個字一個字的在楚依的夢裏出現,也從她的嘴裏說了出來。

心裏猛猛的抽痛,耶律德光反而笑了出來,轉過頭笑著看向窗外半圓的月亮,還是十多天就要八月十五了,可是他的心怎麽……這麽涼?

“哈哈哈哈……”耶律德光掩飾不住嘴裏泛出的笑,可是他笑的好痛,笑的好冷,笑的好蒼白。

依兒啊依兒,是我耶律德光把你想的太柔弱了,我幾乎忘了你的倔強,我忘了你並不是一個會一直軟弱下去的人……我該死的真傻,竟然以為你真的可以安安靜靜的在宮裏平安的生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