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木接過楚依,在耶律德光的瞪視下將她栓在馬上,依照耶律德光的意思就是她從此便不會再有好日子過。她不可以再坐馬車,要她就這樣趴在馬背上隨著他們回契丹。朗木雖有些不忍,但也沒辦法。這姑娘太大膽了,居然在耶律德光盛怒的時候拔刀相向,任誰也知道,這姑娘這輩子是完了,甭想再回中原,也別想再過人的日子。

被顛的幾乎吐血,楚依睜開眼睛,就看到眼前的土地在一點點的移動,驚訝的瞪大了雙眼看著眼前移動的土地,哦不,應該是移動的她!她略抬起頭,這才發現自己就被這麽橫放在馬背上,還被一條繩子緊緊的纏的腰上不讓她掉下去或者不讓她逃跑。她暗自在心中罵的:“混蛋!”

耶律德光就在離她不遠的一匹馬上,見她醒了,便開始打量她的表情,他看到了她眼裏藏不住的恨,看到了她緊咬著唇忍著被顛簸的痛苦。他不再看她,放任她對自己充滿了恨,這就是他想要的,他要看看劉家的這位二小姐,充滿了恨意,活得毫無快樂的樣子。他要虐待劉守光,要他生不如死,他要摧殘這個美麗的二小姐,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五年了,他籌劃五年,終於血洗了劉家。雖然這個劉楚依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但是沒關係,既然她是劉家的,那就不值得可憐。他會好好的摧殘著她的心,特別是在她舉著刀子要殺他的時候,他就告訴自己,這個女人,會受到懲罰!將要受他一輩子的折磨!

在馬上一路顛簸,隨便挑一個中原的女子都會受不了。更何況楚依已經就這麽趴在馬背上整整一天了,別說沒人給她吃的東西,就算現在有,她也根本吃不下去。走了一路,她就吐了一路,在她附近的人都盡量的離她遠了些,看著她的樣子,有人心疼,有人覺得沒有殺了她都是最大的寬恕。

中途休息的時候,大家都停車停馬的坐在樹陰下乘涼。耶律德光坐在一旁吃了些東西後沒有理會任何人,徑自一人坐到樹下閉目養神,仿佛把這裏還有一個很虛弱的姑娘還在倒掛在馬背上受折騰的事給忘的一幹二淨。朗木看著楚依掛在馬上,不僅是已經吐的極為虛弱,還有這高高懸掛的太陽,他們這些大男人走了這麽久都得乘涼休息一下,這一個嬌弱的姑娘家卻還是這麽被曬著。他看了看不遠處的耶律德光,卻不敢去放那姑娘下家喝些水,也不能去安慰她一下。於情來說,那還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姑娘,太無辜也太可憐,但於理來說,她是耶律德光殺妻子仇人的妹妹,他們全家都死了,還留下這麽一個姑娘,她算是幸運的。可是……他又看了看耶律德光,他已經睜開眼睛看向在馬上已經虛脫到沒了力氣的人兒。

朗木還是有些心軟,這麽多年他隨耶律德光殺敵無數,這種心情不是他應該有的,但是一想到這姑娘突然接受家中突變,本是剛剛入皇宮當妃子,卻沒想到一麵亡國一麵家中親人被殺光,每每想起昨晚第一眼看到的那個清靈秀氣的人兒時,他就難免不為她心痛一下,她的確是無辜的。想著想著,他走到耶律德光身邊,恭敬的看著他:“元帥,要不要給她喝些水?我們還要再走一晚上才能回到契丹,再不給她喝些水或者吃些東西,恐怕她會直接死在這路上!”

耶律德光一震,抬頭看向朗木,心中一凜,臉上卻笑了出來:“心疼她?”

“朗木不敢!”朗木心驚,恐怕元帥對那個劉家二小姐的恨意不僅僅是因為她是劉守光的妹妹這麽簡單。他不敢多加猜測,轉頭回到剛剛自己坐的樹下,雙眼看向馬背上的那姑娘,歎了口氣。閉上眼不再多想,人各有命,他沒必要給自己惹禍上身。

楚依正趴在馬背上,太陽烤的人心焦,那些人都停下馬跑到樹下乘涼去了,卻沒有一個人上前給她一點水,沒有人放她下去,她現在全身沒有一點力氣。突然感覺有雙淩厲的目光在盯著她看。她略抬頭望去,卻看到耶律德光坐在樹下正瞪著她看。她恨死他了,不懼的迎視著他的眼睛,狠狠的瞪了回去。想餓死我渴死我曬死我?本姑娘可不怕你,你既然殺光了我全家,若不殺死我,我一定會報仇!對,她不能死,若有機會,她還要報仇呢!每次一想到她小侄兒胸口上插著的那把刀,她心頭就痛的要命。就算他哥哥害死了他的未婚妻,但是他們也太過殘忍了一點,不僅血洗劉家,連孩子也不放過。所以她恨,所以她要活著,她一定要活著,有生一之年她一定要報仇。

太陽太過毒辣,楚依的眼前越來越模糊,她知道,沒東西吃沒水喝還被太陽烤著,她肯定會受不了!她看著幹旱的大地,不知道這是在哪裏,也不知道他們要帶她往哪裏去。他們的穿著不同時中原的人,應該是邊境國家的人。她微微轉頭看到有些人熱的將胸膛露了出來,當看到他們身上的狼頭時,楚依大驚,是契丹人!那個在北方屹立的奴隸製的殘暴國度,契丹國的人!

她不敢多想,不管他們是什麽人,抓走她究竟是要她死還是要她做什麽。總之,隻要她沒死,她就不可以放棄活的希望,她想報仇,她要看到那個帶頭的男人的胸膛裏插著她的刀。楚依恨恨的想著,抬起唯一可以活動的雙手,細嫩的小手也已經蒼白的嚇人。絕對不能餓死也不能渴死,她狠了狠心,一口咬上了自己細細的手腕,大不了喝自己的血,雖然進進出出都是自己的東西,但是畢竟能潤潤喉。腕上的疼痛使她清醒了許多,雙眼緊緊的盯著地麵,吸吮著自己手腕上流出的鮮血。

耶律德光震驚的看著這一幕,其他人也都驚呆了似的看著趴在馬上的那個正咬著自己手腕的姑娘。有人為她的堅強低聲感歎,有人為她的執著驚呼,也有人嘲笑她的自不量力。耶律德光雙眼充血的看著她,心裏狠狠的一抽,起身大步走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