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苗進屋時,老田頭讓田四嫂跪在堂屋地下,正在詢問田五嫂和三個十歲以下在家的孫子。

田四嫂心裏憋氣,看到田苗進來,瞪她一眼後便別過臉去把後腦勺對給她,她的這個動作恰好被抬頭望過來的田老太太看到,一下子炸了毛。

“給老四拍電報讓他回來,這媳婦我使喚不了了,看他是要娘還是媳婦,要媳婦的就讓他去給李家當上門女婿去。”

一看這架勢,田苗心肝有些顫,鬧得這一出千萬別和自己有關係啊,否則她的罪孽可就深重了。

“娘,誰惹您生氣了,您告訴我,我收拾她。”

明擺著是田四嫂了,但是田苗也不知道怎麽進入角色,隻得坐到田老太太跟前,握住她的胳膊撒嬌。

“苗苗啊,娘的心肝肝兒,你受成浩那死小子的欺負還不夠,她、她李春桃竟然還詛咒你啊。”

田苗一撒嬌,田老太太肚子裏的鬱氣莫名散了一部分,她的手心疼地撫上田苗的臉,“你看看,昨晚上一定是愁的沒睡好覺,這臉色這麽差的,娘一定給你補回來。”

“娘——”田苗心裏著急,她不能再補了啊,要不就要從鐵塔上升到大山了。

“老五媳婦,去把瓦罐給苗苗拎過來,她一定餓壞了。”田老太太根本沒打算聽田苗說話,一張口就給田五嫂周陽發了話。

田五嫂周陽是當年來下鄉的知青,得了老田頭的照顧,原來和老五田永嚴一起在小學教書。

恢複高考後,兩人都考上了師範,畢業後分配到了縣一中的初中部當老師。

“苗苗啊,你等一會,嫂子這就給你去取。”

周陽在娘家沒人疼,老田頭和田老太太疼田苗沒個下線,她心裏更多的是羨慕,所以心裏對田苗並沒有什麽疙疙瘩瘩的。

田四嫂翻了個白眼,“吃吃吃,已經是豬了還吃,沒人要那是應該的!”

興許這句話本是在心裏嘀咕的,沒成想卻被她嘀咕出了聲。

“老頭子,你聽、你聽,這下我沒冤枉她吧!”

田四嫂臉上的神情瞬間龜裂,其實那一陣,她和周陽做飯的時候,本想著田老太太在田苗那裏,所以大著膽子抱怨了幾句,沒想到田老太太沒等到田苗,早早地回來了,剛好把她的話給聽了去。

弟兄五個,她覺的田老四最老實,辛辛苦苦掙錢,她和兩個孩子一個月卻隻能花他自己省下來的五塊錢。

她和田老四提過分家的事,卻被田老四給收拾了一頓,田老太太聽到她編排田苗的話後不依不饒的,她索性豁出去,想著乘機把事情鬧大,讓田老太太把他們給分出去。

田老太太看著凶,其實隻是個紙老虎,真正厲害的是老田頭,而且她那個時候說的話也沒這麽露骨,她覺得自己這下是闖禍了。

“這是你的心裏話?”老田頭一雙精明的眼睛定定地瞪著田四嫂,下巴上的山羊胡有些顫抖。

“爹、爹,不是這樣的,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苗苗少吃點就會更好看,成浩也就不嫌棄她了。”

田四嫂其實並不是太聰明,而且也不太會說話,這不心裏越急,越是管不住自己的嘴。

“他敢,他憑什麽嫌棄我家苗苗,他家窮的叮當響,他還像個黑炭,我的苗苗不嫌棄他就不錯了。”

田老太太氣的一手拍著胸口,一手指著田四嫂,“是不是你挑撥他的,我看到昨天他來的時候,你和他說話了,一定是你這個喪門星害得。”

聽到田老太太的話,老田頭的雙眼微微眯起,“是你?”

老田頭也覺得昨天邱成浩提出離婚的事實在是太奇怪了,田老太太這麽一說,他雖然覺得不大可能是田四嫂,但心中還是有了幾分懷疑。

“爹,沒有,我沒有挑撥啊!”

“那你說,你昨天和他嘀嘀咕咕說什麽了?”田老太太不依不饒。

田苗張了幾次嘴,最後還是忍住了,以前為了錢,‘田苗’沒少鬧過,為什麽昨天從這邊回去後,她一鬧,邱成浩就要離婚呢?

她很生氣,而且是非常生氣,若真是田四嫂挑撥的,那麽害她變成‘田苗’的罪魁禍首就是她了。

“我、我隻是問問妹夫老四好著沒有?”田四嫂目光躲閃的厲害。

田老四和田競明都被老田頭推薦去窯山煤礦當合同工,因為家裏不缺勞力,請假要扣工資,所以農忙的時候,老田頭也沒叫他們倆回來。

他們倆的工資以前都是按月電匯回來的,這個月,因為邱成浩要回來,他們就讓他給捎了回來。

田四嫂昨天和邱成浩說話,就是想問問田老四有沒有給她捎錢回來。

“老大媳婦,送她回李家去,讓競鋒給他四叔發電報,讓他回家。”

田大嫂剛好抱著小寶走進來,老田頭就直接給她下了一道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