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女兒稀裏糊塗的,劉巧鳳也是無奈。
她嗔怪地用手指衝著江嘉意點了點,提醒道:“安清老家不是京城的嗎?他父母還健在呢。
人家來咱家見長輩了,論禮數你不得去見見人家爸媽呀?
你連人家長輩都不見,就先把證領了,這合適嗎?將來人家家裏人會不會不高興?
說起來,結婚前兩家大人還應該見個麵的,也不知道安清有沒有安排。”
聽媽媽這麽說江嘉意算是明白了,他們對於陸安清和家裏的關係並不了解。
想想也是,自己連結婚的事兒都是臨回來之前才跟父母提起的,其他的事兒自然是來不及說。
而哥哥雖然了解情況,可也不會把人家私人的事隨便往外說,爸媽不清楚很正常。
於是她道:“安清母親去世早,他爸在他很小的時候就給他娶了個後媽。他和後媽處不來,當兵後就極少回去了。
之前應該是後媽不做人,把他給惹惱了,現在差不多和家裏已經斷了聯係。
之前他老師問過他結婚要不要和家裏說,他說不用。我們還沒討論這個問題,不過我覺得大概率這次去京城,他也不會帶我們回去。”
聽了這話劉巧鳳一臉的震驚。
好一會兒才點了點頭,道:“哎,有了後媽就有後爹,安清也是個可憐人。
我等會兒跟你爸說一聲,讓他也別挑理兒了,看安清怎麽安排怎麽來吧。”
江嘉意這才知道,原來母親過來還是帶著任務的。
媽媽過去怎麽和父親說的江嘉意沒有再注意,在火車上叮咣了好幾天,好容易躺回到軟乎乎的被窩裏,她很快就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江嘉意是被一股子油香味兒給香醒的。躺在暖暖的被窩裏,聞著這甜絲絲的香味兒,她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怎麽也舍不得起床。
可外麵實在是太熱鬧了,聽聲音那兩個小子都已經起來了。
江嘉意實在不好意思在**繼續賴著。
她慢吞吞地爬起來,穿上媽媽給她放在了床頭的棉睡衣,然後走出了房間。
一打開臥室門,那股子甜香的味道撲麵而來,讓江嘉意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媽,你做什麽呢,怎麽這麽香?”她衝著廚房問道。
聽到她的聲音,坐在門口的兩個小崽兒同時扭頭。
可也就是看了她一眼,然後又一同將頭扭了回去,全都眼巴巴的盯著廚房,連個眼神都不舍得再分給她一下。
看著那並排坐在小板凳上,守在廚房門口,跟等待投食兒的小狗般的倆娃娃,江嘉意樂了。
她走過去一人腦袋上按了下,然後問:“這是幹什麽呢?都堵著門幹嘛?”
軍軍沒有出聲,小海洋大聲地回答:“姥姥在炸糖餅,說讓我們坐這兒等著。要是乖待會兒就給我們吃兩個!”
軍軍在一旁跟著使勁兒地點頭。
聽到動靜廚房裏忙活的劉巧鳳轉過了身,看到女兒,道:“還早呢,你怎麽不多睡會兒?我剛才還說不急著開飯,等你起來了再吃。”
她說著又朝兩個小子招呼道:“你們別急啊,豆漿還太熱不能喝。你們數數,數一百個數糖餅就炸好了,到時候一人給你們兩個!”
看母親哄孩子的手段吊打自己一百個,江嘉意也不管了。
她忍著笑,看倆小崽兒被媽媽忽悠得兩眼放光,然後自己轉去了洗手間洗漱。
洗完臉刷完牙江嘉意在屋裏轉了一圈,然後發現幾個男人一個都不在。
她再次走到廚房門口,發現母親已經開始往外端飯了。
她幫著把兩個小崽兒之前坐的板凳移開,然後問:“媽,我爸他們呢?”
“你爸和安清在樓底下和煤呢,嘉明今天還要上班,一大早就走了。”
“那你們不上啊?”
“我大閨女回來了還上什麽班兒啊?我和你爸都休公休了。行了,飯好了,去陽台上叫一嗓子,叫他們回來吃飯!”
江嘉意答應著就去了主臥裏的陽台。
從陽台往下看正好能看到樓棟口的位置,此時陸安清和準老丈人江豐益正一人拿著個鐵鍁在和煤。
在他們的旁邊還放著借來的軋煤機器,看來等一下這倆人還準備把蜂窩煤也給軋出來。
八十年代初人們使用的燃料大部分地區都是以煤為主,特別是城市。
而燒的煤基本上都要去煤場憑票購買。
每個人供應的蜂窩煤是有限額的。
這個限額平時肯定夠用,但是要是到了冬季,需要用大量的煤取暖的時候,往往就會有缺口。
這時候有的人會花錢買點高價煤。
而家裏勞動力充足的通常會買些散煤回來,自己去找點黃泥,按照比例和好,借個軋煤機器軋一下,和買的蜂窩煤是一樣好用的。
至於軋煤機器,這東西不貴,一般人家都會準備一套備用。真沒有了找街坊,同事家裏借借也能借來。
軋煤這活兒沒什麽技術難度,一般人都能幹。
就是累,而且髒。
通常都是家裏男人歇班的時候在家裏做,女同誌沒什麽人幹這個。
此刻樓下那兩個人正幹得熱火朝天。
也不知道幹多久了,外套都脫了,全都是隻穿了個毛線衣,可看著頭頂都要冒熱氣了。
陸安清在機械廠家屬院屬於生麵孔,誰經過都會多看他一眼。
但他一直低著頭幹活,大家也急著上班,倒也沒人多嘴追問。
隻是遠遠的,已經有好幾家的主婦此時端著盆啊,籃兒啊的出來到公用水池洗菜,洗衣服了。
這才幾點鍾?根本沒到她們平時出來的時間。
目的簡直是明擺著。
江嘉意看了看,然後衝著樓下大聲喊道:“爸,飯好了,媽讓你們回來吃飯!”
“好嘞,馬上來!”
江豐益放下手裏的鐵鍁,擦了把額頭上的汗說:“走了,先回去吃飯,等會兒再來!”
陸安清答應著也放下了工具。
看他們停了下來,遠處的幾個婦女就朝這邊喊道:“江師傅,這幫你幹活的是誰啊?家裏什麽時候來親戚了?”
江豐益直起腰朝那邊哈哈笑了兩聲,然後說:“什麽親戚啊,這是我女婿!剛上門的新女婿!”
“女婿?”那幾個婦女全都驚訝了。
她們連手裏的菜和衣服都顧不得了,七嘴八舌地追問道:“你哪個女婿啊?”
“誰女婿啊?”
江豐益聽到這裏不高興了,哼了一聲:“還能是誰的女婿?我就嘉嘉一個閨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