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興生因為這和妻子吵了一架。

他自認當時他是冷靜的,隻是追問家裏的錢都到哪裏去了?連重話都沒有說一句。

他也清楚妻子沈英之所以哭其實就是一個拖延的手段,她想拖到自己不耐煩了,掉頭就走。

到時候這件事又會不了了之。

可這回怎麽可能不了了之呢?

自己這個父親就算是再糊塗,也不能昧了大兒子親媽給他留下的東西。

這是原則問題!

而且,除了前妻留給兒子的,陸興生其實也想借著這件事多給孩子一點補償。

那小子混歸混,氣人歸氣人,可陸興生其實也知道,對於大兒子自己虧欠的很多。

讓陸興生萬萬沒想到的是——

自己和沈英不過因為家裏的財物問題爭吵了幾句,小兒子竟然會偷偷跑去通知了沈英的娘家人!

想到這兒,陸興生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用力地閉了閉眼。

小兒子陸安平是他的老來子,可以說是捧在手心裏長大的。

對那個孩子,陸興生自問自己這個父親做得很合格,從小到大但凡他要的就從沒有拒絕過。

他的日子過得比起他哥當初,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可沒想到,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他竟然被沈英那一家子給教壞了!

竟然和自己徹底離了心!

想到這兒,陸興生的心情又沉重了幾分。

“部長?”孫秘書看陸興生站在那裏半天沒有吭聲,試探地又叫了一聲。

陸興生這才收回了思緒。

“嗯,你讓他上來吧。”他衝孫秘書說道。

說罷重新走回辦公桌後坐下。

看到他這個樣子,孫秘書道:“我下去接安清一下。”

陸興生點了點頭。

孫秘書很快地下了樓,幫陸安清辦了進入手續後就將他帶了上來。

快要走到辦公室門口的時候,孫秘書放緩了腳步,輕聲地叮囑道:“部長這幾天心情不好,你說話的時候注意一點。”

陸安清知道這是孫秘書的好意。

他淡笑了一下,沒有應聲。

“部長,我把安清接來了。”

孫秘書敲開辦公室的門後說了句,將陸安清往前推了一把就離開了。

陸興生從文件上抬起了眼。

他指了指麵前的座位,衝陸安清說了句:“坐吧。”

陸安清走過去坐了下來。

陸興生皺了皺眉,問:“回來了你怎麽不回家?跑到辦公室來幹什麽?”

陸安清笑了笑:“我覺得在這裏說可能更方便一點。”

聽他這麽說,陸興生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他有心想問一句陸安清這次回來是一個人回的,還是把那個女人也給帶來了?

可是他又不想剛跟兒子見麵就生氣。

或許在心裏,陸興生已經很清楚這個兒子現在根本是自己無法掌控的了。

自己說什麽他也不會聽。

陸興生深吸了一口氣,按捺下想起這件事後的窩火,看了眼手表說:“你在這兒坐會兒,還有一個多小時就下班了,等下我和你一起回去。”

“不用了。”

陸安清說著從口袋裏拿出了一個信封,從裏麵抽出了一張紙頁都發黃了的信紙,遞到了陸興生的麵前。

說:“這是我媽當時留給我的財產明細,我今天來是想把東西取走。陸部長你先看一下吧。”

陸興生的手抖了抖,倏然抬起了頭,緊盯著陸安清問:“你叫我什麽?”

陸安清垂著眸,看著那張紙沒有接話,而是繼續道:“這份清單你那裏應該也有一份,如果你不認可的話可以把你那份拿出來核對一下,看看我有沒有造假。”

“你叫我什麽?”陸興生猛地一下站了起來,一巴掌狠狠地拍在了桌子上。

陸安清閉上了嘴。

他坐在那裏沒有回答,而是將那張信紙收回,小心翼翼地重新折疊了一下,拿在手中。

看到他這個樣子,陸興生更氣了!

他憤怒地從桌子後麵走出來,走到陸安清的跟前,用手指著他罵:“你這個不孝子!你這麽大老遠地跑過來,就是為了故意氣我是嗎?滾,你給我滾出去!”

陸安清站了起來。

他冷漠地回望向陸興生,淡淡地道:“陸部長,我今天來是希望這件事能夠私下裏和平解決。

雖然你看我各種不順眼,但看在曾經的父子一場上,我不太想讓你太過於難堪。

但顯然這隻是我個人的想法,你並不認可。

既然這樣,那我隻能通過組織來索回我的應得財產了。

我現在去黨委,你看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我們解決不了的事情,隻能委托組織幫我們解決了。”

“你!你!”

陸興生氣得渾身發抖。

他用手指著陸安清,罵道:“我怎麽養了你這麽個畜生!”

陸安清的眸中閃過一絲譏誚。

他輕笑了聲:“你養過我嗎?”

陸興生被懟得啞口無言。

陸安清已經不想和他在這種廢話上糾纏了,他再次問道:“陸部長,你看這個事兒怎麽解決?是我們兩個交接,還是需要組織介入?”

陸興生的嘴唇都是哆嗦的。

他張了張嘴,想要說話時卻發現自己竟然根本發不出聲音。

他站在那裏,望著陸安清,眼神裏是無盡的失望。

陸安清終於收回了與他對峙的視線,重新將那張紙放回了辦公桌上。

他沒有再回頭,而是望著那張紙說:“你看一下吧。”

陸興生走回了辦公桌。

他坐了下來。

陸安清將紙往他的麵前推了推。

陸興生這次終於正視了那頁前妻留下的清單。

他拿起桌子上放的老花眼鏡認真地看了起來。

在看到那曾經很熟悉的娟秀字跡時,陸興生的心裏掠過了些微的不適。

就仿佛看到了前妻責備的目光。

他咬了咬牙,將紙拿起來繼續往下看。

可還沒有看幾行,他的手就不由得攥緊,眼神也變得不可思議。

他震驚地抬起了眼,望向陸安清:“這些都是你媽媽留下來的?”

陸安清的目光變得冰冷:“你這是懷疑我作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