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安清這次回家比較早,到家的時候還不到十二點。
他進院的時候江母正坐在院子中間的葡萄架下麵擇菜。
她的麵前放了一把清淩淩的小青菜,已經差不多擇完了。
看到陸安清進來,她驚訝地問道:“今天怎麽這麽早回來了?吃飯了沒啊?”
陸安清笑著將背包取下來,然後說:“吃了,在營裏吃的。今天基地要去營裏要幾個數據,我搭便船回來的,上午就到了營裏。中午林嫂子死活非要讓我去她家裏吃,我吃完飯才回的。”
陸安清和嶽母說著話,眼睛卻朝四下裏張望著。
沒有看到熟悉的人迎出來,他不由地問:“嘉嘉他們呢?”
“去看家具了。趙師傅昨天過來說給那兩個小子的家具打好了,讓嘉嘉他們去看看。要是沒什麽問題就上油了。
那兩個小子興奮得不行,這不,一大早娘三個就出去了。”
說到這兒,老太太撇了撇嘴:“都這會兒了還不回來,這肯定是又在外麵下館子了。”
老太太之前在單位食堂工作了那麽些年,自認為自己的手藝不比飯店大師傅差。
所以對於閨女帶著外孫們時不時的要下個館子小搓一頓的習慣很不以為然。
江嘉意之前帶孩子們出去吃飯的時候還叫她,被她連著打擊了幾通之後,現在仨人出去都得偷偷的。
江母知道江嘉意的意思,她其實就是想帶著孩子們出去多轉轉,多看看。
用她的話說就是——
又不是花不起這個錢,沒必要那麽摳搜。該讓孩子們見的世麵得見,該讓他們花費的也得讓他們去花。
隻有多經曆多見世麵,人才能活得展樣,將來不至於在錢上麵犯錯誤。
不過知道歸知道,江母還是看著肉疼。
所以他們娘仨愛出門,愛下館子隨他們去,江母自己是不肯跟著的。
當然,也少不得背後嘀咕閨女幾句。
陸安清對於嶽母的這點想法門清,不過他也不會摻和。
他從書包裏拿出了一個飯盒,遞給了江母,道:“媽,這是林嫂子讓我帶回來的,說是留著晚上家裏添個菜。”
江母打開蓋子,發現裏麵裝了滿滿一飯盒的炸小魚。
那魚不大,一條條的隻有人半個指節那麽長。但炸得焦黃酥脆,一開蓋子一股子油香帶著炸魚特有的香味撲麵而來。
江母笑得眼睛都要眯起來了。
“喲,怎麽又讓人家破費!你們林嫂子就是客氣。”
她雖然嘴上說著埋怨的話,可表情卻能看出挺高興的。
她捏了一個小魚放進嘴裏嚼了嚼,然後點頭道:“炸得真好。嘉嘉最愛吃這個了。
晚上咱們熬點白粥,我再去烙幾張白麵餅子,炒幾個雞蛋。白麵餅子裹小魚兒,嘖嘖,這日子美的。”
看嶽母高興,陸安清站在一邊笑眯眯的聽著,時不時還應和兩聲。
那模樣,一看就是個對長輩特別恭順的孩子。
江母越看越對這個女婿滿意,菜也不擇了,站起身抱著飯盒就往廚房走。
嘴裏還不忘說:“安清啊,你別在這兒站著,趕緊去洗個澡眯一會兒。不然等那兩個皮猴子回來,你想睡都睡不了。”
陸安清答應著跟著她往廚房去。
兩個人剛走到門口,還沒進去呢就聽到門口傳來一陣鬧哄哄的聲音。
江母的臉上頓時笑成了一朵花兒。
她轉身朝陸安清揮了下手:“這下想躲懶都躲不了了,快去吧,你家那群鬧騰的回來了。”
陸安清的臉上也綻出了笑容,哎了一聲,轉身朝院門口迎了過去。
果然,他還沒剛走進院子,海洋和軍軍就呼嘯而來。
倆人一個比一個跑得快,嗖嗖的,簡直都帶著風。
在看到陸安清時,倆小子的眼睛同時亮了起來,毫不遲疑的對著他就衝了過來!
“慢點!小心!”
“江軍軍你把你爸撞倒了!”
夫妻倆的聲音一裏一外同時響了起來。
陸安清抱住小炮彈一樣的兒子,抬頭朝外麵望去。
然後就看到妻子一頭汗地從門外走了進來。
因為天氣太熱,今天的江嘉意穿了一身剛在王姐那裏做的新衣服。
衣服依然是她最喜歡的細麻布材質,顏色是淡淡的淺綠色,看上去清爽至極。
隻是今天的江嘉意看上去氣色卻有點不太好。
陸安清皺了皺眉,將兒子放在一邊迎過去,問:“你怎麽了,哪兒不舒服?”
江嘉意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然後說:“沒事兒,可能走得有點急,像是要中暑。”
陸安清可是知道這倆小子有多皮,帶著他們出門絕對不是一件輕鬆的事兒。
他立刻接過妻子手裏的東西,然後伸手扶著她:“趕緊進屋休息休息,我去接點水你洗洗。”
江嘉意沒有客氣。
不過她也沒進屋,而是跟著丈夫一起去了廚房。
“媽,酸梅湯還有嗎,給我倒一碗,我快渴死了。”
“有,有!去把他們倆也叫進來,你們四個一人喝一碗。”
聽了女兒的話,江母連忙放下手裏的活計去給他們倒。
而此刻,江嘉意看到了放在桌子上的飯盒。
她好奇地問:“這是什麽啊?”
說著就順手把盒蓋給打開。
“嘔!”
一陣魚腥味撲鼻而來,讓毫無防備的江嘉意一陣惡心。
她直接彎下身,然後用手捂住了嘴。
陸安清嚇了一跳,趕緊過來扶住妻子。
他之前摸過飯盒,手上還殘留著炸魚的味道。
他這一靠近,那味道直接竄進江嘉意的鼻子,她嫌棄地直接把他推到了一邊,心裏一陣惡心,差點就吐了出來。
江嘉意站起來就往後麵走,陸安清無措地跟在她的身後。
江母也被女兒這動靜給嚇壞了,酸梅湯也顧不得倒了,快步跟了出來。
“怎麽了?怎麽了這是?”
陸安清這會兒已經跟著妻子走到了洗手間門口,隻是被鎖在了外麵。
“應該是中暑了,剛才進門的時候臉色就不太好。”
聽到嶽母問,陸安清答道。
隻不過他嘴上說著話,眼睛卻一直緊緊盯著關閉的門,神情裏全是擔心。
江嘉意在裏麵待的時間並不長,她很快就出來了。
她接過丈夫遞過來的涼毛巾,在臉上擦了擦,然後衝二人解釋:“沒事,我可能這兩天沒吃好,胃有點不舒服。”
“讓你們在家裏吃,在家裏吃,非出去不可。這一看就是在外麵吃壞的。”
江母又開始習慣性地嘮叨。
可說著說著她忽然感覺到了不對勁兒。
她家姑娘這段時間並沒有怎麽帶孩子們出去,說起來今天還是這個月頭一回外出。
就算是吃壞了肚子,也不會這麽快吧?
她看了一眼對著女兒噓寒問暖的女婿,又看了看麵色明顯蒼白了很多的閨女。
忽然問了句:“嘉嘉,你是不是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