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圍過來的人越來越多,謝林害怕了。

他這會兒也顧不得臉麵了,鬆開車子撒腿就跑,再也不敢再叫囂一個字。

看到他跑,圍觀的人更大聲地罵了起來。

當然也有八卦的人開始追問起了於繡繡:“繡繡,這位公安同誌是誰啊?是不是你對象?

哎呀這個同誌看著可比那個跑了的強一百倍,有這樣的對象,那個人你肯定看不上的!”

還有人怕剛才的事情讓武向陽對於繡繡有不好的印象,特意跑過來和武向陽攀談。

對他說:“公安同誌你不要介意剛才那個人,那人說的都是假話。我們和繡繡都認識,我們都可以替她作證,繡繡是個本分姑娘,很懂事的。”

看到圍著的人越來越多,於繡繡窘迫得要命。

她這會兒也顧不得害臊了,拉著武向陽就走。

一直走出好遠才停下腳步。

她偷眼看了看武向陽,然後低聲的衝他道歉,說:“武公安,對不起,剛才又給你添麻煩了。”

聽了這話武向陽沒忍住笑了起來。

他看向於繡繡說:“你除了這句添麻煩,是不是就不會說別的話了?”

一句話說得於繡繡尷尬得夠嗆,真的什麽話也說不出了。

看到她這樣,武向陽也知道自己的玩笑開得有點大,連忙道歉:“不好意思,我沒別的意思。”

然後他看向於繡繡,道歉:“今天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我今天來晚了。”

他跟於繡繡解釋:“今天我們單位有同誌臨時要出外勤,然後把我的車子給借走了,我是坐公交車過來的,所以來晚了一會兒。”

武向陽確實覺得有點抱歉,他覺得如果自己按時到達的話,那個謝林應該就不敢糾纏於繡繡,也不至於把事情鬧得這麽大。

雖然於繡繡說要告那人誹謗,可說實話這和別的罪行不太一樣,這種罪是最難界定的。

別說證據很難提供,就是提供了後麵也有一堆的麻煩事情。

於繡繡是一個女孩子,如果她三天兩頭地往派出所跑,對她也並不是什麽好事。

兩個人推著車往前走了一會兒,武向陽停下了腳步,說:“我帶著你走?”

於繡繡羞澀地點了點頭。

此時已經是晚上快九點鍾了,街道上已經沒有了多少行人。

周圍很是安靜。

武向陽的車子騎得很穩,於繡繡坐在車子後座上,用手捏住他製服的一個衣角,兩個人誰也沒有說話。

雖然這樣,兩個人卻並沒有感覺到什麽尷尬。

於繡繡坐在後座上,隻覺得麵前像是一座山,替她擋住了冬夜的寒意,讓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踏實。

平時一個人走覺得很長的路,今天卻變得好像特別短,於繡繡覺得自己臉上的潮紅還沒有完全消散,就已經到了家門口。

這時整個弄堂都已經變得很安靜,鄰居們差不多已經睡了。

兩個人輕手輕腳的把車子搬進了院子裏。

“我去停車,你等一下。”武向陽小聲說道。

於繡繡點了點頭。

武向陽停好車把鑰匙給了於繡繡,然後和她一起上樓。

在走到二樓與三樓拐彎的地方,於繡繡忽然停下了腳步。

武向陽一愣,有點不解地看向她。

於繡繡從背包裏拿出了一雙黑色的毛線手套,遞到他的手邊,低著頭囁嚅著說:“向陽哥,謝謝你這段時間對我的幫助。我不知道要怎麽感謝,給你織了副手套,你不要嫌棄。”

她說完大著膽子拉過武向陽的手,把手套塞進她的手裏,然後飛也似的朝樓上跑去。

武向陽看著手裏握著的手套,有一刹那的晃神兒。

他愣怔了一下,才攥緊了手套上了樓。

沒等他拿出鑰匙,房門就被人從裏麵打開,母親馮愛蓮的腦袋從屋裏探了出來。

她先是朝上下打量了一下,明顯是在看於繡繡有沒有在。

在沒有看到對方的身影時,臉上明顯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隻是,當馮愛蓮的目光落在兒子手裏攥著的那副新手套上時,頓時就變得明亮了起來。

她伸手就要去拿過來看,卻被武向陽拒絕了。

武向陽抬高了手臂,然後一個側身從母親身邊擠進了屋裏。

馮愛蓮沒拿到手套也不生氣,站在後麵嘖嘖了兩聲,明知故問地道:“這是哪兒來的手套啊?不是你買的吧?哎呀,肯定不是買的,從小不愛戴手套的人,哪裏會有這個心思?

是繡繡給你織的吧?繡繡的手藝很好的,她身上穿的毛衣都是自己織的,織得可漂亮了。

哎,也不知道誰最後有福氣,能把這樣的姑娘娶回家。

我要是能有這樣的兒媳婦,做夢都要笑醒的。”

武向陽頭也沒回,話更是沒有半句,對於母親的旁敲側擊完全當做沒聽見。

可是在他不知道的時候,耳朵卻已經紅透了。

那天晚上武向陽躺在**,很久很久沒有睡著。

睡到半夜,他終於沒忍住打開了台燈,把那雙手套拿過來細瞧。

那雙手套看著就是最普通的黑色毛線織成的,可摸在手裏手感卻很不一樣。

武向陽知道這應該用的是羊絨線。

他以前不懂,後來還是媽媽生日的時候爸爸給她買了一件羊絨的毛衣,據說花了快三百塊錢。

媽媽氣得在家裏把他狠狠罵了一頓,可是沒人的時候她卻把那毛衣拿在手裏一遍遍地摸,臉上全都是從來沒有過的神采。

那毛衣媽媽一直舍不得穿,可是卻炫耀的所有親朋好友們都知道她有一件,是她家老武送的。

武向陽一直記得母親炫耀時的眼神,是那麽的溫柔,充滿喜悅。

武向陽伸手在手套上摸了摸,感受著那說不出的柔軟絲滑,覺得自己好像也體驗到了母親曾經的感受,還沒有戴就渾身暖洋洋了。

這一刻他忽然感覺到自己的心弦被輕輕撥動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