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團長是一個中年硬漢的形象。
四方臉,高個頭,黑臉膛,那樣子長得就跟江嘉意以前在各種影視節目中看到的戰場英雄們一模一樣。
他的體格很魁梧,坐在那個木頭椅子上讓人覺得椅子都小了一圈。
看到江嘉意進來,焦團長努力翹了下嘴角,似乎是想讓自己的表情看上去柔和一點。
但顯然效果並不好,反倒襯的他臉上的表情很是生硬。
看江嘉意明顯繃緊的身體,陸安清安慰地朝她眨了眨眼睛,在焦團長看不見的角度衝她露出了一個無奈的表情。
很少見陸安清有這麽生動的模樣,江嘉意忍不住抿嘴一笑,心情也放鬆了下來。
焦團長衝她招了招手,說:“小江,來來來,過來坐。我剛才聽小陸說了,你是嘉強的妹妹啊!很好,果然是一家人,都是好樣的!
林勝傑這次必須好好謝謝你,他要是不請你好好吃頓飯我都不答應!”
看焦團長並不像自己以為的那麽嚴肅,江嘉意也敢說話了。
她立刻說:“林政委已經承諾等我哥回來請我們一起來市裏搓一頓,到時候請我們吃頓好的。”
焦團長立刻就笑了,衝陸安清說:“林勝傑還是這麽摳門,請小江就請小江,還得把嘉強也算進去。嘉強這次給你們營帶來那麽大的榮譽,不值得他單獨請一頓啊?還想一頓飯把人家兄妹倆都給打發了。
你回去跟他說,說我說,這事兒不能這麽算,讓他分兩次請,我作陪!”
一番話說得在場的兩個人都笑了起來。
玩笑了幾句後,焦團長讓江嘉意把那天的情況詳詳細細地跟他說了一遍。
他聽得很仔細,還特意問了很多細節。
之後他也沒讓江嘉意出去,就在辦公室和陸安清又交流了幾句。
從他們兩個人的話裏江嘉意才知道,原來還真的和他們之前擔心的一樣,有人利用這件事做文章了!
原來就在昨天,團裏收到了一封檢舉信。信裏檢舉林政委有不檢點行為,在外麵和年輕女同誌不清不楚,行為親密。
這時候正是年底幹部考核的時候,這樣的信自然受到了重視。
如果不是她和陸安清來得巧,下午的時候專項檢查組就會找林政委談話了。
如果林政委不提前了解這個情況,真到那時候他肯定懵。
他也不可能說得清楚。
男女之間的事情是最不好查的,如果沒有確鑿的證據,林政委想要洗清冤屈不說不可能,最起碼需要時間,不會那麽快就調查清楚。
而這一拖,他今天的幹部考核肯定就完蛋了。
林政委在營政委這個位置上已經幹了五年了,他比陸安清他們年紀都大很多。
今年營裏接連出了好幾件大好事,年初兩個同誌立功,年中陸安清帶的隊伍在全軍比武拿到了好名次,
這年末了,江嘉強又拿了個二等功,還獲得了公安部那邊的表彰。
這一係列的好事對於林政委來說都是政績,所以他今年有很大的希望能夠升職。
在這種情況下,要是以這種莫須有的罪名給打壓了,那真是比竇娥還要冤。
所以焦團長在聽到陸安清的匯報後才會勃然大怒!
都是他手下的兵,都是他一手帶出來的,他自然不會願意看到這種情況。
焦團長工作很忙,又是年底了,時間非常緊張。
所以江嘉意他們把事情說清楚後就告辭離開了。
在他們走後,焦團長立刻召集相關人員開了一個會,在會上把陸安清他們送來的報告,證明材料還有那兩個戰士寫的事情經過給大家看了下。
這件事原本就是以訛傳訛,解釋清楚就沒什麽了。
對於那封檢舉信,自然有紀委的人去調查,大家也沒有再發表什麽意見。
隻是在最後會議要結束的時候,宣傳處的處長望著江嘉意寫的那份證明材料若有所思地問了一句:“團長,這個江嘉意是邊防營江嘉強的妹妹?是去營裏探親的家屬?”
“是啊,怎麽了?”焦團長抬頭望他。
宣傳處的處長用一種很無奈的眼光望著他:“團長,我前幾天跟你匯報的事兒你忘了吧?之前《京城晚報》刊登的那篇關於雲州島的文章,我還專門拿給你看了。”
經他這麽一提醒,焦團長就想起來了:“哦哦,你當時還說讓我找林勝傑問問,看那個江嘉意是真的遊客還是他們營裏的什麽筆杆子用筆名寫的宣傳稿。”
說到這兒,焦團長哈哈笑了起來:“嗐,你不說我還真忘了!我剛才還在想這名字怎麽這麽耳熟?還想著這兄妹倆的名字真像!
我是真沒想起來,不然剛才我就把那個小江留下來跟你好好聊聊了。
不過沒事兒,營裏的家屬也是咱團裏的家屬嘛,還不是一樣?
待會兒你直接給他們營裏打電話,就說我說的,那個小江人不錯,讓她有空的時候也來咱團裏轉轉。
要是有想法,有感觸,也可以給咱團裏寫個宣傳稿嘛!”
有了他這一番話,宣傳處長頓時笑了。
他當即說:“團長有你這句話就行了!我等一下就給老林打電話,約小江同誌有空的時候到團裏轉轉。”
說到這兒,他歎了口氣:“咱團裏也不是沒筆杆子,主要是人家小江是女同誌,看東西的角度不同。
人家那種寫作風格也和咱們這種大老粗不一樣,實在是太細膩,太容易讓人共情了。連我這種看多了宣傳稿的人都覺得寫得好!但是就是學不會。”
“沒事兒!小江會寫就是咱團裏的人會寫,還不是都一樣,都是一家子!”焦團長大手一揮,說得非常幹脆。
江嘉意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經被焦團長劃分到一家子的行列了,她這會兒剛剛和陸安清一起回了雲州島。
結果還沒回到家就聽到樓上一陣大呼小叫,還有叮鈴咣當抬重物的聲音。
其中還夾雜著三個孩子有熱鬧不嫌事兒大的笑鬧聲,遠遠聽著跟提前過年了一樣。
江嘉意看了看陸安清,眼神不解,搞不清楚這到底是怎麽了,家裏又在鬧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