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龍拚進一身力氣躥了出去,一路狂奔東躲西藏,不知道跑出多遠,竄進一個小巷子裏。
此刻,天已經黑了。
王海龍躲在角落那一堆廢舊的草筐子裏,一動都不敢動。
他聽到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從巷子外麵進來,而後便是陰沉的人聲:“是從這裏跑進來了嗎?”
“我好像看到人影是從這裏進來了,可又不太確定,實在是天太黑了。”
這聲音裏透著幾分懊惱。
這也不能怪他啊,這麽黑的天,都沒個亮光,對方跑的又快,沒命似得亂竄,根本看不清他跑哪兒了。
“瑪德,這孫子跑的也太快了。”
“強哥,人追丟了,咱們怎麽辦啊?會不會壞事兒?”
“算了,丟就丟了,反正那個邱三平還活的好好的,一個小嘍囉抓不到沒什麽打緊的,隻要那個姓林的被抓進派出所,就坐實了他們假冒公安,想陷害無辜的證據。”
對方說這話的時候,輕哼了聲,話音裏全是得意。
躲在暗處一動不敢動的王海龍聞言心裏猛一咯噔,像是被人用一盆冰水從頭澆到了腳,瞬間冷進了骨髓裏。
邱三平還活著?
這怎麽可能?
對方還在絮絮叨叨的說著林琦被抓之後的事,說什麽這次一定能把林琦那孫子扳倒,就算他有個烈士爹也不好使。
還說要去省城順藤摸瓜查清楚跑了這個小嘍囉的身份背景,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
王海龍聽的心越來越沉,那叫一個絕望。
他總不能一輩子躲在外麵不回家吧?
若是連林琦都被扳倒了,那還有誰能罩著他?
他豈不是會死的很慘?
想到這一點,王海龍整個人不受控製的抖了起來。
“什麽聲音?”
正要離開的幾人聽到稀稀索索的聲音,立刻停下腳步扭頭朝聲音來源的方向看過去。
躲在草筐子後麵的王海龍瞬間心提到嗓子眼兒,整個人僵住,連抖都不敢再抖了。
那些人屏息聽了會兒,見沒什麽動靜,走過去又踹了踹黑夜裏堆起的雜物,確定裏麵沒人,這才扭頭往外走。
“估計是耗子吧。”
“也不知道那孫子藏到哪兒了?不過不要緊,隻要邱三平還在咱們手裏,就不愁治不了這些人的罪。對了,今天你去醫院看邱三平,他怎麽樣了,還好吧?”
“放心吧,能吃能睡,人好著呢。”
聲音越來越遠,直到完全消失在小巷子裏。
又過了大半天,仿佛世界都是寂靜的,一直蜷縮著,身體都快僵硬的王海龍這才小心翼翼,試探的推開蓋在自己身上的筐子。
見再沒有聲音傳來,他這才陡然鬆了口氣,從破爛發臭的雜物裏鑽出來,腦子裏全是剛才那些人的對話。
邱三平還活著。
他現在在醫院裏,能吃能睡的。
再想到這些人話裏透露出來的意思,他們今天被抓個正著,肯定是邱三平那孫子返水,被他給賣了。
要不然,對方怎麽就能正正好好的堵著他們,等他們入彀?
想通這一點,王海龍恨的咬牙切齒的。
“姓邱的孫子,這個癟三,老子絕對不會放過你!”
讓邱三平這麽好好活著,害的他們被抓的被抓,東躲西藏的東躲西藏,整個一喪家之犬。
這口氣,王海龍怎麽能咽的下去?
明明之前說的好好的,邱三平開出的條件他全都答應了,可這孫子卻臨時反悔,還坑了他一道。
就算這件事最後最後能抹平,他不被公安抓緊去,林琦出來也不會放過他。
想到這點,王海龍垂在身體兩側的手緊攥成拳頭。
邱三平必須死!
隻有他死了,他們才能活。
王海龍鬼鬼祟祟的從小巷子裏摸出來,按照之前自己打聽的地址找了過去。
他走出好一段距離,對麵的巷子裏,兩個人影悄悄摸出來,看了眼王海龍離開的方向,轉身從另一個方向走了。
這一夜注定是個不眠夜。
無論是被關在派出所審訊室裏的林琦,還是大院裏趙政委。
林琦備受打擊,人被關在審訊室之後就跟蔫了的茄子似得,一句話都不說。
哪裏還有之前半點囂張跋扈的姿態。
倒是馬佳佳,整個人暴跳如雷,恨不得上躥下跳的,嗷嗷喊著要給她父親打電話,要讓審問她的公安付出代繳。
那叫一個跋扈。
那動靜大的,鬧騰的連派出所的張所長都知道了。
一聽說馬佳佳的身份,嚇得趕緊給人換了個房間,哪裏還敢審?
“我看你們一個個是腦袋在脖子上長久了,活膩了,這種人也敢得罪?”
張所長嗬斥了下屬,正要親自去給省城去電。
就聽梁偉說道:“所長,他們涉嫌人命案,他們口中的邱三平生死不明,若是不好好審……問一問就把人放了,那是不是也太草率了?”
張所長眉頭皺的都想夾死梁偉了。
一天天淨給他找事兒!
“什麽人命案?誰是邱三平?”
梁偉看張所長一臉怒容,索性就把江月華和陸衛城搬了出來,將今天的事情言簡意賅的說了個遍:“人是陸團長送過來的,所長您看這件事……”
怎麽陸衛城又牽扯到了其中?
張所長現在簡直一個腦袋兩個大。
兩邊他都得罪不起,這就是要他的命啊。
想來想去,張所長還是決定給省城那邊去個電話。
沒辦法,誰讓馬佳佳有個厲害的爹,比起陸衛城,顯然是省城那邊更不好交代一些。
再說了,他直接通知了省城那邊,事情怎麽處理,那就是他們之間的事了,和他這個小小的派出所所長可沒關係。
他可不想看神仙打架,殃及自己。
想到這,張所長沉著臉拿起電話,就開始撥號。
可還不等他按下最後一個數字,外麵突然衝進來一個年輕的公安,喘的上氣不接下氣:“殺、殺人,有人殺人!”
“什麽?”
張所長驚的差點把聽筒給摔了,趕忙放好,立刻盯著跑進來公安:“怎麽回事?你仔細說一遍。”
可見對方氣兒一直沒喘勻了,急的張所長主動倒了杯水遞過去:“趕緊喝了,慢慢說。”
什麽殺人?
殺誰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張所長感覺他接下來要說的事和馬佳佳他們脫不了幹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