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沒有這樣的情況,那陸安寧可得問問了。

“春梅,老師問你,有尿為什麽不喊報告上廁所?”

“我喊了,喊晚了。”

辛春梅的媽生氣地擰了擰閨女的手背,“下課的時候你幹嘛去了?是不是光顧著玩去了?就你不尿褲子才怪。”

辛春梅嗚嗚哭的起來,不知道是被擰疼了,還是難為情。

“你還有臉哭,真是個廢物,你出去打聽打聽,像你這麽大還有尿褲子的嗎?”

辛春梅不敢哭了,隻敢小聲啜泣。

陸安寧護在辛春梅前麵,“嫂子,你先冷靜冷靜,春梅肯定不是故意的。”

陸安寧又轉身對辛春梅說:“以後下了課先上廁所,把正事辦完了才能玩,記住了嗎?”

“我還會尿褲子,我不上學了。”

陸安寧擰眉,“你是怕別的同學笑話你嗎?老師會做他們的工作,同學之間要互幫互助,團結有愛,他們不會笑話你的。”

“他們會,就等著我出醜……”

話聽到這裏,要說沒有問題大概沒有人會信了。

“你跟老師說實話,到底怎麽回事?”

辛春梅的媽捅著閨女,“說啊,啞巴了?”

陸安寧也鼓勵道:“有什麽委屈你就說出來,媽媽和老師都會幫你。”

辛春梅這才說出了事情的真相。

辛春梅成績不太好,為人又木訥,平時不愛湊堆,顯得不合群。

辛春梅緊咬著下唇,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她小聲地訴說著:“她們……她們總是欺負我,陳秋雨和田吾悅,她們把我帶的飯換成石子,不讓我吃飯;課間休息的時候,她們攔著我,不讓我去廁所;我舉手想上廁所,她們就拉住我,要是不放下來,就用腳踢我;放學路上,她們推搡我,書包裏的書本全撒了……他倆還不讓我告訴媽媽,告訴老師,要是告訴的話揍我揍的還狠……”

說到這裏,辛春梅再也忍不住,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般滑落。

陸安寧看著麵前這個瘦小的女孩,心中充滿了憤怒和心疼。她沒想到,在這個看似平靜的班級裏,竟然隱藏著這樣的欺淩。

她暗暗發誓,一定不能讓辛春梅這樣的事情再發生。

陸安寧先向班主任王老師反映了情況。

王老師眼神晦暗不明。

“陸老師,你還不知道吧?陳秋雨的父親是支書,田吾悅的爸爸是公社田主任。”

“我確實不知道,但這件事和他們是誰的孩子,有什麽關係呢?”

“你還是太年輕了,當家長的疼孩子,你說什麽他們是不會相信的,在他們心裏,自己的孩子沒有缺點。”

聽這意思,王老師碰過壁?

陸安寧並不死心,放學之後把這兩個學生單獨留了下來。

“同學之間應該是感情最好的,一天有八九個小時在一起,一起學習,一起玩耍,一起做作業,要是有的同學走慢了一點,我們要停下等一等,共同進步。

辛春梅除了成績不太好,其他地方挺好的,你們為什麽不喜歡她?捉弄她呢?”

陳秋雨小臉緊繃,“辛春梅撒謊,她自己尿了褲子,也要往我們身上推嗎?”

田吾悅附和,“就是,我們根本沒有欺負她,她整天像個傻子一樣,連廁所都不知道去,還怪別人。”

推的倒是挺快的。

“在喊你們之前,我已經從別的同學那裏了解情況了,辛春梅沒撒謊,希望你們能承認錯誤並且改正,做不到喜歡,也要友好相處。”

兩個人沒表態,陸安寧也不能一直揪著不放,就讓她們走了。

第二天辛春梅沒有來。

“辛春梅同學請假了嗎?”

沒有人說話,就像他們不認識辛春梅一樣。

不過有人還是給陸安寧遞了小紙條。

“老師,辛春梅又挨欺負了,她們讓她下跪,承認自己向老師告狀了,自己打自己嘴巴子,還把凍碴子塞她脖子裏。”

陸安寧不動聲色,把紙條揣在兜裏。

陸安寧隻能上報教導主任。

這時候的陸安寧還不知道,她捅了一個馬蜂窩。

課間,陸安寧正整理著教案,準備下一節課的內容,突然,教導主任出現在門口,麵色嚴肅地示意她出來。

教導主任的辦公室裏,坐著一個女人,三十歲上下,暗紅色套頭毛衣,中縫高挺的毛呢褲子,三寸黑色小皮鞋,光看穿著打扮就不是個普通農村婦女。

見陸安寧支走來,她立刻迎上前來,語氣很不友好,“你就是那個陸安寧?你憑什麽說我家吾悅欺負同學?我家吾悅從小連小貓小狗都愛護有加,怎麽會做這種事?這麽盲目武斷,你配做老師嗎?你這樣做,豈不是傷害了我家孩子幼小心靈?這很可能是她一輩子的陰影,你知道嗎?”

教導主任勸她坐下,“別激動,可能有誤解,陸老師,這是田吾悅的媽媽,你有什麽需要澄清的,咱當麵說出來。”

陸安寧平複自己的情緒,盡量心平氣和,“田吾悅媽媽,我理解你作為母親的愛女之心。但是,我已經通過多方麵的調查,證實了辛春梅所說的是事實。我會負責任地處理這件事情,給辛春梅一個公正的處理結果,也給田吾悅一個改正錯誤的機會。”

田吾悅媽媽嗬了一聲,“我家吾悅從小就是人見人愛,誰不誇她一句可愛懂事?怎麽可能欺負別人?你這位老師,真是會扣帽子,會打擊人。我告訴你,這件事沒完!吾悅昨晚哭了一宿,我今天就是來給她討個公道的!”

她越說越激動,手指幾乎戳到了陸安寧的鼻子上。

陸安寧緊鎖著眉頭,努力保持鎮定,她深知,一味的爭執隻會讓事情變得更加複雜。

然而,麵對這樣的指責和誤解,她也不能坐視不理。

“咱都不是當事人,真要弄清楚,就把三個同學都喊到一起,不就清楚了嗎?”

“好啊,鍾主任,你把那家人喊來,我非要問清楚……”

鍾主任的辦公室內,氣氛緊張凝重。

辛春梅的母親站在角落裏,麵色蒼白,雙手緊緊絞在一起,顯然是被田吾悅母親的咄咄氣勢給嚇住了。

辛春梅也是,不時地偷瞄一眼陸安寧,眼中滿是不安。

辛春梅的母親小聲地說道:“其實……其實春梅沒受欺負,她就是……就是肚子有點不舒服,所以今天沒來上學。”

她的目光遊移,說話磕磕絆絆,明顯是在說謊,其實也不怪她,田吾悅的媽可是主任夫人。

田吾悅的母親則坐在教導主任的對麵,很生氣的樣子,聲音刺耳:“你看看,你看看!這就是你們學校的老師!她就這麽汙蔑我家吾悅,還說要給她什麽公道!公道在哪裏?我家吾悅的公道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