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冬天天氣偏暖,立春在過年之前,大年二十八這天,河裏的冰已經融化了,村裏很多人都拿著桶子和網子去抓魚。

江赭新奇呀,來到大石頭村後,他是又摘草莓又拔菜,要麽就是滿村的追大狼,一人一狗都玩瘋了。

“小魚,你會抓魚嗎,我看好多人都去抓魚,咱們也去唄!抓到的魚正好過年吃。”

江赭是沒吃過魚的人嗎?不是呀,魚肉之類他早就吃膩了,最喜歡的是海鮮,主要就是想玩。

“這個我大姐比我更會,隻不過今年她不能回來過年啦,而且網子也沒有,你要是想抓,我現在讓爹做一個。”

江老爺子聽了,“用不著找你爸,我來做,你家的鐵絲呢?要特別粗的那種。”

看著滿屋亂跑的孫輩和大狗,江老爺子都覺得自己年輕了好幾歲,要老樹發新芽啦。

“你去抓魚?別讓魚把你抓了去。”江老太太認定老伴在吹牛,要是真抓到十幾斤的大魚,就他枯瘦的手臂,肌肉都沒了,再把他拽河裏。

哎呀可惜了沒帶照相機,要不然拍一張他現在這幅老農民的打扮樣子拿回去,滬市誰敢認呀!

“嘿,我小時候可是我們那一幫孩子裏最厲害的,不信老子現在就給你們看看什麽叫老而彌堅!小魚,快找鐵絲去!”

薑魚家裏沒有粗的、用手掰不動的鐵絲,太細太軟的那種跟本不行,跑去薑為國家借了個。

正好薑桃以前皮,喜歡抓個魚、掏個鳥蛋,家裏魚網子有好幾個,她就挑了個舊的、破的,拿回來江老爺子把破漁網剪掉,重新套上一個,就領著他們出發了。

臨走前,薑魚去廚房找了個袋子抓把玉米麵,要是到時候爺爺抓不上來,還可以試試自己的抓魚絕技還在不在,可以給挽個尊。

河邊已經有很多孩子、大人,河麵被他們鬧騰的一片波瀾,魚哪裏敢往這邊遊,於是走了走,走到沒人的地方。

江老爺子把東西往地上一放,見左右無人,小聲問薑魚,“你們村誰家有漁網嗎?”

想抓十幾斤的大魚,用鐵絲做的網兜子抓?那是撞大運,或者除非魚全都冒頭在河邊撲騰。

想多抓魚、抓大魚,還得漁網。

老爺子這是在老伴麵前吹牛,然後偷著用漁網呢。

薑魚想說有玉米麵在,用不著漁網,但這是爺爺想顯擺給奶奶看,自己橫插一杠子,魚算誰抓的?

“王叔叔家有,我去借!”

王叔叔就是王茂生的兒子家。

借來漁網,往河裏一扔,最好還是撒點魚食,但他們沒有啊,就那麽湊合著吧,在板凳上一坐,三人兩狗就等著了。

江赭的大狼對這片水域充滿了好奇,它低著頭在河堤上到處嗅,嗅著嗅著走到河邊,伸出試探的腳腳。

它平時頂多也就是洗澡沾水,而且它也不喜歡水,弄濕了爪子、水又涼,嗷嗚一聲嚇得縮了回來,再也不敢去試探了。

薑魚心想幸虧它怕水不敢下河,要不然真跑去河裏遊泳,他們豈不是還要追到變冷的河裏去抓狗?

正那麽慶幸著呢,嘎嘎嘎,河邊搖搖擺擺走來一群不知道誰家的大白鵝,大白鵝真白呀,還很肥,三人兩狗全都看著它們,搖搖擺擺走到河邊激動的晃著小尾巴,一個接一個下河了。

就在這時,大狼汪汪兩聲,衝著鵝們就追去了,撲通一聲跳下水,自己學會了狗刨。

“大狼,快回來!”

“我的魚,傻狗別驚了我的魚!”

江赭、江老爺子在岸邊一老一少跳著腳的又喊又罵,大狼卻劃著狗刨、追著鵝越來越遠。

薑魚眼看著那條傻狗終於追到一隻落在最後的鵝,張開大嘴就咬,鵝被激怒,拍著翅膀就朝他頭上叼。

兄弟們,傻狗咬掉了我保暖過冬的毛,啄它!

一聲令下,這群七八隻的鵝全都朝大狼叼去,把大狼叼的嗷嗷直叫。

鵝叫聲、狗叫聲……

最後,大狼是被凶巴巴的鵝群趕回岸上的,還踩的滿腳都是泥巴,身上全是髒兮兮的淤泥草屑,自己要搖著尾巴挺美的樣子。

“要是抓不著魚,我就把你的狗宰了燉狗肉!”江老爺子氣的指著狗罵。

江赭也很生氣,這要怎麽洗?

可被江老爺子一罵,麻溜兒的用肩膀扛著狗就跑了,並且從此過上了跟大狼你追我趕的遊泳生活。

好在收網時,網子裏還真網住了三條魚,一條是八斤多的白鰱,兩條隻比巴掌大些的小魚。

小魚原本大狼和小黃每條狗一隻,但大狼惹到了老爺子,所以全都獎給聽話懂事的小黃。

“等回了家,就跟你奶奶說,魚是我用這個網子撈的,記住沒有?”提著裝著八斤白鰱的塑料桶,先跟薑魚串供。

薑魚覺得爺爺過分可愛,“嗯,魚是網兜抓的,不是漁網網的。”

然後先把漁網還回去消滅證據,再回家。

到了家門口老爺子就喊,“誰說我抓不到魚的,瞧瞧,八斤多的大魚!我記得有人以前最拿手的就是做魚,都好多年沒吃到了,某人有點自覺性啊!”

“老東西,說誰某人呢!”

老太太往桶裏一看,還真是好大的魚,“你們不會是買的吧。”

“怎麽可能,瞧瞧這鰓,那麽新鮮的魚怎麽可能是買的!”

“行,這魚先養兩天,等過年的時候我做,讓泥鰍和小魚也嚐嚐我的手藝。”

哄騙好了老太太,江老爺子又用大狼的狗命威脅了江赭一番,別穿幫了,這才心滿意足洗了手、泡了茶,哼著梆子戲,等著過年吃魚了。

快過年了嘛,這兩天到村裏賣東西的也多,牛羊豬肉、紅彤彤的對聯、鍋碗瓢盆……

蘇葉隻買了點羊肉和牛肉,又買了幾個新碗新盤子新筷子,一家人一起,上山抓雞抓豬去了。

抓了五隻雞,給魏大花家一隻、薑為國家一隻,剩下的三隻自己吃。

為了抓這些雞,江赭摔了三跤,膝蓋都掉皮了,頭上還有兩坨雞屎,就這還興致勃勃的問,“咱們什麽時候還去抓雞?”

自家養的豬糧食喂的不是很多,但經常撿地上掉的壞水果吃,看起來並不是特別膘肥體壯。

請村裏會殺豬的人幫忙宰殺後,裏麵的肉肥的少瘦的多,正好適合現在人的口味。

一頭豬幾家親戚分一分,親戚再送來些自己買的年貨,這種過年的氣氛,是江老爺子在滬市感受不到的。

他有些想在村子裏養老了。

可他知道這就是想想罷了,江玄還年輕,如果沒有他坐鎮,家裏非亂了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