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檢查完回家,門一打開,沙發上坐著的薑魚、任北,還有輪椅上的任南,三人就齊刷刷的扭著腦袋盯著他們看。

任南其實隻想在臥室裏看書,是被任北硬推出來的。

“爹娘,檢查結果怎麽樣?”薑魚目光落在蘇葉平坦的小腹上。

兩人考慮到家裏的情況,回來的路上都在組織語言,想著怎麽跟三個孩子說,再或者就是幹脆先瞞著不說。

沒想到他們早就等在這裏蹲守答案,宛如堅定蹲守著骨頭、不許別人碰的小黃。

看來這樣子是非說不可了。

薑泥鰍和蘇葉在旁邊坐下,一左一右,希望這樣就能維持家裏的平衡、鎮定軍心。

“我和你們的媽媽去醫院檢查過了,醫生說,應該是以前的醫學手段不夠先進,其實我還是可以……反正,你們的媽媽是懷孕了,是你們的弟弟或者妹妹。”

太具體的薑泥鰍他一個男人的私密事就不跟幾個孩子說了,尤其是薑魚也在這裏。

醫生的原話是,他雖然**成活率低,但也不是不會讓人懷孕。他依舊有生育能力但能不能懷上全憑撞大運,要不然也不會結婚那麽久才會有孩子。

“醫生說了,你們的媽媽是大齡產婦,從今以後任北,你不能在家裏大吵大鬧好不好?小魚,暑假在家也幫你媽媽多幹點活,別讓她累著。”

任北:“我終於有小孩可以玩了!”他歡呼一聲連忙捂住嘴。

嗯,他記住了,他小聲說話。

結果所有人都瞅著他。嗯,記住了,以後孩子千萬不能給他帶,這個不靠譜的,孩子是能拿來玩的嗎?

雖然似乎是挺好玩的。

蘇葉瞪了眼薑泥鰍,“哪有那麽嬌貴。醫生也說了,我身體挺好,把前三個月坐穩了,後麵幹些家務活沒問題的,聽村裏的人說,他們年輕時候還下地幹活呢。”

“所以現在才落下渾身的毛病。那好吧,重活不幹,輕活可以。”薑泥鰍最後決定道。

以前在薑家,薑魚是老小,現在她還是老小。

任南任北呢,是雙胞胎,生完他們之後蘇葉就沒懷孕過。

所以三個人沒有經曆過自家親戚生小孩的情況,這人懷孕時候肚子是怎麽鼓成那麽大的、有審美不能吃的東西、要注意補充什麽營養……他們全不知道。

不知道怎麽辦?查!

這三人結果比薑泥鰍這個爹還要新鮮盡責。

很快,蘇葉懷孕的消息就傳遍村裏。

村裏聽到這個,第一反應就是不信,那薑泥鰍不是不行嗎,怎麽還能懷孕,該不會給戴綠帽子了吧?

可是薑泥鰍如今身份地位都不同,雖然還生活在大石頭村,可人家在滬市是有親人在的,而且村裏還有不少人在果汁廠、果園裏上班,私下裏不會說薑泥鰍的壞話。

他們有良心、有眼睛,看得見他平時都是咋做的,老板對他們那麽好,咋能幹這種缺德的背後嚼舌頭的事。

其他人也沒幾個說的,畢竟大夥兒現在的素質高著呢,而且如果沒有薑為國和薑泥鰍,就沒有現在的好日子,他們可不是忘了本分的混球。

村長說了,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

私下裏不是不能聊閑天、說說東家長西家短,但咱要說,就說最真實的,不能前因後果都不清楚就亂說。

所以,蘇葉懷孕的事到底是怎麽回事呢?

他們還沒找機會問,薑泥鰍就給村裏人派發喜糖沾喜氣了。

“哦,原來不是不能讓女人生孩子,而是就跟那女人病似的,有的女的小時候沾了涼水、受了寒,長大就不容易懷孩子,原來呀,這男人也有男人病!”

噗咳咳咳,聽見這句男人病,把薑泥鰍嗆的咳嗽的震天響。

好麽,看來以後他在村裏又成了個有男人病的男人。

監獄裏,隨著哐當一聲響,從裏麵走出個瘦巴巴的女人和男人來,然後大鐵門又哐當一聲在背後合上。

看著麵前荒蕪的土地,陳銀花和張懶漢差點哭出來。

想不到啊想不到,他們一把骨頭,在年老前還能從監獄裏出來!

兩人因為作人販子被抓捕,加上嚴打以及考慮到對社會造成的影響,張懶漢因著是慣犯,判了十七年。

陳銀花罪行比較輕,判了十二年。

但陳銀花剛進去的時候心裏頭憋著氣,沒多久就在裏頭犯事了,被加重了年限。

因著兩人被抓時是夫妻,每個月,他們都能見一次麵。

有一年跟陳銀花同一個監獄的女囚犯有親戚來看她,等她回來就哭了,哭著告訴陳銀花自家親戚對她說的外麵的大變化。

“聽說你是大石頭村的。我娘跟我說,大石頭村的人現在可富了,被一對叫薑為國和薑泥鰍的兄弟帶領著種蔬菜大棚。姐姐你認識他們不?”

怎麽能不認識呢,薑泥鰍是她前夫啊!

陳銀花怎麽都想不通,那個窩窩囊囊的家夥怎麽就有錢了?

不行,她要出去,她陳銀花不能在牢裏吃糠咽菜,薑泥鰍父女卻在外吃香喝辣。

那個月陳銀花跟張懶漢見麵後,兩人在監獄裏的表現突然就積極起來,張懶漢更是主動交代了當年案子裏的幾個漏網之魚立了功。

陳銀花在發現監舍裏新來的女人企圖越獄後舉報有功……

總之最後,兩人就不停的被減刑,減的也不多,但積累起來後,就提前出獄了。

別看陳銀花和張懶漢瘦,但身上有把子力氣,畢竟在裏麵是要幹活的,不強壯的話,還會被同監舍的罪犯欺負。

“銀花,聽監獄長說,離這最近的公交車站要走一裏路才能到,咱快走!”張懶漢被她在獄中畫的大餅吸引,迫不及待要看看外麵不僅可以天天吃大米白麵,還能吃洋人吃的東西的新社會。

這人雖然改了行動上的懶毛病,心裏的懶還是盤踞著。

兩人走到公交車上想上車,卻發現身無分文。

趕在這趟終點是監獄的車上當售票員的,都是膽子大的,看到他們的打扮就知道是剛出獄的罪犯,心裏便提高了警惕,誰知道出來的是不是想著報複社會的。

“不好意思,沒錢沒辦法坐車。”

陳銀花兩人求了半天,售票員也不同意,她旁邊的司機滿臉凶相的盯著這邊,兩人就被趕了下來。

看著車屁股卷著塵土開走的公交車,張懶漢呸了聲。

“就這破車,求著爺上爺都不上,回頭爺自個兒買小轎車!”

“在這吹啥牛?你給我弄個小轎車來看看!”

張懶漢當然弄不出來,兩人隻得跟著汽車屁股走,追不上又不知道怎麽走,就停下來等下輛車。

磨磨蹭蹭的,走到傍晚才到了大石頭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