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石頭村屬於安縣,也就是村裏人常去的縣城,安縣又屬於江北省的省會北淮市。

沈家祖上的房子就在這裏。

沈博文平反後,房子就還了回來,因為近來他身體不好,沈洲和祝美玲給他請了個保姆照料,他們下班後也經常過來探望。

“大夫,我爹怎麽樣了?”沈洲著急的問道。

自打在薑泥鰍那裏買到人參後,他就把它帶回省城交給那位中醫大夫,大夫重新寫了藥方。

雖然眼瞧著一個月左右的藥吃下去,沈博文的精神明顯好了許多,麵色也紅潤起來,早晨甚至還能出去溜溜彎,沈洲高興,但還是聽到大夫的準話心裏更踏實些。

大夫道,“你們自己應該也看得出來,老爺子已經好了很多,你們可以放心。不過再好的藥也比不上心藥,沈老若是能心情舒暢,平時再散散步、養養花,做些簡單的鍛煉,再活十幾年也沒有問題。”

沈博文糟了這樣的罪,心裏頭沒事是不可能的。

不過大病一場又被救回來後,或許鬼門關前走了一遭,心頭倒是比之前敞亮了些,自己也在積極的恢複和鍛煉,否則好不了那麽快。

“謝謝大夫,我回頭就再多買點他喜歡的花來,再買點鳥。爸,你沒事就拎著拎著鳥籠子早晚溜溜鳥去,多跟鄰居說說話,我跟美玲也會經常回來看你。”

沈博文笑著白他一眼,“你就折騰我吧。”

沈洲把大夫客氣的送走,回來後說道,“爸,大夫說了,那根人參的功勞也特別大,你知道那人參我們跟誰買的嗎?”

之前沈博文身體不好,他也沒心思跟他說買人參的故事,省的老爺子聽了發愁,這會兒倒是滔滔不絕的講起來。

“誰呀?”這明顯邁著關子的話,要是裏頭沒有新奇的,沈洲肯定不會這樣說,所以沈博文也配合的問了句。

“您肯定猜不出來,這人參啊,是個四歲半的小孩子挖到的!”

沈洲一五一十的把當時的事情說了,到了後麵,就主要集中在描述這個叫薑魚的小孩多可愛上。

“那小孩也不知道怎麽養的,又好看又嘴甜,幾句話就把美玲哄的抱著不願意撒手。爸,你要是看見,肯定也乖孫女、乖孫女的叫!”

“這麽好,我也想瞧瞧,可惜我這身子骨不知道能不能還去安縣看看。”

沈洲嘖了聲,“咋不能,沒聽大夫說嗎,爸你隻要好好鍛煉、多走走,你這身子還硬朗著呢。再說咱自己有車,又不用坐火車,你要是願意,回頭我就開著車帶你回去,不止能見著那小女孩,還能見見錢老,錢老可想您呢。”

讓他那麽一說,沈博文還真有那麽幾分衝動。

那段下鄉住牛棚的日子很苦,可幾年過去,再回想起來痛苦的煎熬反而淡去,當時身體有病,走的匆忙,那些幫助過他的人卻都沒來得及告別,總是有幾分遺憾。

“這麽說,薑魚還是我的恩人呐。”沈博文垂著眼皮,心裏好笑,這兒子,老大不小,還話裏有話,跟他抖機靈。

“是咱們全家的恩人!爸,有件事想跟您商量,我和美玲這不是好多年都沒孩子嗎,就想著認薑魚當幹女兒,回頭把她接到省城來玩,您也多個孫女是不是?”他一邊說,一邊殷勤的給他捏肩膀。

沈博文用扇子拍掉他的手,“就知道你打著人家小女孩的主意,人家那個叫薑泥鰍的爹可願意?”

問起這個,沈洲就苦著臉了,“他說薑魚願意他就同意。可是薑魚又說,她在鄉下認了個幹媽,而且對她還挺好的樣子,要問問那個幹媽同不同意。”

“爸,我都想好了,就算他們不願意,我也想當親戚走著,畢竟那根人參救了你的命,一萬塊錢雖然挺多的,可哪裏有你的命值錢。”

沈博文搖頭,“你呀,就會說這些好聽的,喜歡認就認吧,不過你們記著,哪怕將來美玲生了孩子,也別冷落人家。”

沈洲答應下來,“那是肯定的,你兒子什麽品性您老還不知道嗎?”

沈洲說到做到,還真買來很多的花給老爺子養。

或許是回安縣給了沈博文動力,他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多,身體也越來越好。

幾天後,沈洲和祝美玲跟單位請了假,買上不少好吃的和女孩的衣服鞋子,以及其他禮物,帶著沈博文開車再次朝著安縣而來。

薑魚正跟著魏大花逛他家的菜園子。

有細長的綠色辣椒,有圓圓的紫色大茄子,還有長長的豆角,他們這邊叫十八豆。

別看十八豆隻種了一架,可特別能長,每回都能摘一大捆,魏大花讓她先跟自己摘豆角,自己摘上頭的、薑魚摘底下的。

薑魚的動作有些笨拙,她指甲嫩,豆角皮厚,用指甲掐著疼,就用一隻手固定著豆角的小細杆子,另一隻手慢慢的扯。

“小魚摘了這麽多呀,走,咱再看看茄子去。”

孫紅旗跑了過來,“閨女,你快回家去吧,你家來人了,坐小汽車的!”

剛才他正好幹完活回家,小汽車在他身邊緩緩停下,孫紅旗都沒見過這個,正納罕著,車窗降下來,開車的男人朝他問薑泥鰍和薑魚的家在哪兒。

給指完路後,就跑菜園子裏來告訴薑魚了。

“肯定是上回買人參的沈叔叔和祝阿姨!”

魏大花趕緊摘茄子又擼了把辣椒放在薑魚的竹籃子裏,自己提著,另一隻手拉著薑魚,“是不是還說也想認你當幹閨女的?正好,我跟你一塊看看那倆人咋樣。”

雖然他們有小汽車又有錢,但要是人不行,幹女兒也不是想認就能認的,魏大花得確保他們確實沒有歪心思、隻是單純的想對薑魚好。

“對對,我也去。”孫紅旗也道。

寂靜了很多年的知青點小木屋再次熱鬧起來,村裏的孩子、在家的大人,全都圍著這邊看熱鬧。

薑家收到消息稍微晚一點,是薑超跑回來報信的。

“奶、奶,有小汽車找三叔呢!黑色的,這麽大的汽車。”

薑老太正坐在院子的陰涼地裏等著晌午飯呢,聽見這個,第一反應是自己人老了、耳朵不中用了。

“你說啥?超子這玩笑可開不得,薑泥鰍咋可能認得開小汽車的。”她兒子,她最清楚,要是有這樣的關係,她咋可能同意分家。

“奶奶,是真的,我都看見了,車也開過去了!”

薑老太渾濁的眼珠子轉了轉,不行,她得親自去看看。

薑桃聽見,也嚷嚷著拉著薑梨去看,順便還告訴了她爹,於是家裏所有人都知道了。

“肯定是薑泥鰍得罪了啥人找他算賬來的,娘,要是找上咱家咋辦?”薑為民才不信薑泥鰍能走運認識那樣的大人物,所以最可能的就是得罪了人。

薑老太覺得也對,再次覺得這家分的對,要不就被拖累了。

“都分家了,那就是兩家人,有啥仇啊怨的,跟咱沒關係,你們記住了,咱就是純粹去看熱鬧。”

她冷笑,“薑魚那死丫頭果然是個掃把星,瞧瞧,作大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