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冬梅覺得自己沒有地方可以去。
趙興旺道:“你暫時就先跟孩子住在我們家吧,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你也想開一點,有些事情沒必要放在心上。”
柳葉感激不盡。
韓青看事情解決了,起身道:“行吧,這樣也挺好。
以後好好過日子,礦區後廚你還去上班就行,我等會兒跟廠長說一聲。”
柳葉撲通一聲跪在韓青麵前,就要給韓青磕頭。
大風大浪韓青經曆過,但她真沒人跪在她麵前磕頭。
她被嚇了一跳,伸手趕緊去扶柳葉起來。
韓青道:“你這是幹什麽?
什麽都別想,以後多為孩子著想吧。”
柳葉眸子裏是複雜的神色,韓青看到這眼神,總覺得事情還沒完一樣。
柳葉被扶起來,韓青道:“我們也就先走了,這幾天你好好休息一下吧。”
韓青知道,其實趙興旺兩口子是個好人,趙興旺也是個好支書。
他們又沒有孩子,柳葉也是個可憐人,他們住在一起的話,相互也是幫助和照應。
柳葉點了點頭。
韓青和龍江去礦區的路上,韓青長長吐了口氣。
她盡力了。
龍江道:“咱們的炕燒好了,今晚上回去,我們就搬過來。”
韓青腦子有些亂,很隨意道:“都行。”
韓青回頭一看,不遠處最高的那座山頂上,白茫茫一片。
這個地方不下雪,但不代表山頂上也不下雪。
兩口子一到辦公室,就被劉二錘喊去王大龍辦公室了。
王大龍也就是進城開個會的時間,回來才知道廠子裏鬧出這種事情。
王大龍麵色嚴肅,韓青站在龍江身後抬頭盯著天花板。
反正,他說什麽她都不會承認。
臉皮厚一點,事情就過了。
王大龍敲著桌子道:“你幹啥不好,非要摻和進別人家的事情。
以後給我注意一下,你要是萬一真被人打了,你老子都能氣得從棺材裏跳出來,伸手把我這個老戰友給掐死。
韓青啊韓青,你為啥不是個男孩子?”
你要是個男孩子,你不折騰我都覺得你沒出息。
王大龍惜才,但這個行業,男女確實有區別。
韓青小聲嘀咕道:“我也在想我為啥不是個男的,我要是個男的,肯定比礦區那些人要厲害。”
龍江一聽,回頭哀怨地盯著韓青。
“你要是男的,那我咋辦?我娶誰去?”
王大龍看到這兩口子都跟缺根筋似的,額頭的青筋突突地跳。
“行了行了,這次索性是沒鬧出什麽大事兒,你們兩口子以後注意著點兒。
還有龍江,韓青現在是你媳婦,你以後給我管好她。
我告訴你,男人的力氣大得很,女人沒法比,要是人家對你動手,你真的會受傷。
青丫頭啊,我求求你了,你以後遇到事情先保護好自己吧。”
王大龍生氣的是,他昨天還去了鎮上衛生所。
他聽劉二錘說了昨天的事情,但他心裏還是擔心。
韓青知道王大龍是為自己好,嘻嘻討好一笑。
王大龍對她是真的不知道說啥好了。
他心疼又生氣。
索性現在事情已經解決了,王大龍深吸一口氣,壓下心底的怒火,說道:“好了,說點正事兒吧。
這事兒影響還是不好,礦山以後該管理的還是要管理。
很多事情隻要沒鬧到明麵上來,咱們也管不到哪裏去。
回頭召集所有人,開個會吧,完了我向上級申請一下,看能不能給柳葉他們娘倆給予一些幫助。”
韓青聽著眼睛一亮,這才是實際的。
韓青笑道:“我替她們娘倆謝謝你。”
“趕緊忙你們的去。”
韓青喜滋滋從王大龍辦公室出來。
柳葉好幾天都沒來上班,她將自己偷偷攢的一百塊還有那八百塊放在一起。
這天晚上,等冬梅回來後,柳葉去找了冬梅。
冬梅看她臉色好一點了,拉著她坐在炕邊道:“柳葉啊,你是個好孩子,有些事情我們都清楚,這不是你的錯。
現在好了,我們老兩口也沒有孩子,以後你們就住在我們家裏吧,我和你叔不會虧待你們的。”
柳葉感激不盡,她雙手比劃著道:“嬸子,你們會對小桃好的是不是?”
小桃就是她的女兒。
別人都叫她小啞巴,小桃這兩個字,都快要被人給忘記了。
冬梅一臉認真道:“我們會對你們娘倆好的,你就放心吧。
你那個黑心的公婆,現在都成了村裏人謾罵的對象,他們一出現,村裏人恨不得用唾沫星子淹死他們。
他們不敢再欺負你們了。”
柳葉眼底閃過一絲恨意。
這次的事情鬧得這麽大,就算她是受害者,出門也會被人指指點點。
她怎麽可能忘記,這些年她都是受害者,但很多人都還在罵她啊。
柳葉知道這兩口子人好,又比劃道:“嬸子,要是我出個什麽事,小桃就拜托你們了。”
冬梅一看,抓住她比劃的手裝沒看懂。
“柳葉,趕緊去休息吧。
你是孩子的頂梁柱,也是她的精神支柱,你是孩子的一切你明白嗎?
沒有什麽是過不去的坎兒。
你看嬸子,一輩子沒生孩子,被人罵了一輩子不下蛋的雞。
你覺得你苦,我卻還羨慕著你呢,你看看小桃長得多可愛。”
柳葉苦笑了下,很突然地抱了下冬梅。
“嬸子,謝謝你。”
“好了好了,你就記住嬸子說的話,孩子就是你的希望。
以前的苦日子都熬過來了,現在你有工作,你還怕啥?”
柳葉點了點頭,跟冬梅坐了一會兒,這才轉身離開。
柳葉進來房間,看到自己的女兒睡得很踏實,她伸手摸了摸她的臉蛋。
這孩子,大概以前也沒睡這麽踏實過吧。
以後,你要好好過啊。
第二天一早,冬梅去礦區了,趙興旺帶著小桃在後院劈柴火。
柳葉將錢塞進冬梅的被子裏,轉身離開。
她今早出門的時候,還刻意梳洗打扮了一下,穿著當年結婚時的那件紅外套。
她腳步堅定朝著公婆家走去。
是時候做個道別了。
錢要回來,她還要拿回他們欠自己的。
這些年的羞辱,這口惡氣,她怎麽咽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