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瞞老鄉大哥你們說,我和我男人結婚好幾年了,一直沒生孩子。我公公婆婆天天催,天天罵,我不服氣,去醫院檢查了,這一檢查,壓根就不是我的原因。原因在我男人這。”
“我讓我男人去醫院拿藥,他死活不去拿,說醫院的藥貴。查出不能生娃原因後,我們去找了很多醫生,帶都沒用。這不,我遠房表姨的大姑子的表媳說,邱家灣有一個老醫生,對治療不能生孩子非常在行。我們就來了。”
“哎呀,你們也發現我男人受傷。我家老兄打的,昨天我婆婆又罵我是不會下蛋的母雞,我老兄剛好經過我們家,為了給我出氣,狠狠罵了我婆婆一頓,也暴打了一頓我男人。以前我男人非常抵觸看醫生,被我老兄打一頓後,他現在聽話很多。這不,我趕緊帶他來看找這位老醫生。”
林雲初一邊歎氣一邊和兩人解釋緣由。
兩人原本非常防備,聽到林雲初這解釋後,沉冷表情舒展了一些。
“……”裴淮遠震驚林雲初一本正經胡謅的本事。
這事被她說著說著,還真圓回來了。
“邱醫生的家在我們村裏。”
“怎麽走?你們可以給我指個路嗎?”
林雲初雙眸期盼地問。
說完她還從兜裏摸出一張皺巴巴的糧票和布票,給他們每人塞了一張。
“實在不好意思,男人有這毛病,家底都被掏空了。”
“……”裴淮遠,雖在胡謅,但你大可不必這樣反複強調我有毛病!
“實在見笑了。男人嘛,有的時候會很敏感。特別是在這個問題上。”林雲初見裴淮遠神色不暢,幹笑解釋,然後拉起裴懷遠,哄著道,“好了,好了,不就這點毛病。以前你媽說我不能生的時候,我也沒生這麽大的氣。現在換你,你就這麽聽不得這些話?”
“老鄉都是好人,不會笑話你。”
“行了,不要鬧性子了!有醫生咱們就趕緊看。”
“……”裴淮遠此刻隻有一個感覺,要不是他就是當事人,還真信了她說的。
“你能不能走?這邊確實有村醫。天色晚了,住村裏可能更安全。”林雲初壓低聲線、用隻有裴淮遠才能聽到聲音輕輕問。
“能!不能也得能!”裴淮遠掙紮站起來,聲音裏滿是負氣、怨氣的道。
兩男人見林雲初和裴淮遠兩人之間說話的語氣,起先的懷疑消失不見。
他們村這邊,雖很多人沒媳婦,但那些生不出孩子的夫婦的精神狀態,基本就是這樣的。
能生的那方高高在上,不能生那方,滿心愧疚沒任何話語權。
唯獨讓他們覺得可惜的是,這麽漂亮的媳婦,這男人竟然不行,連個種都播不了。
他不能播種,他們可以啊!
*
裴淮遠走得很吃力。
為了讓他能走穩點,林雲初全程挽著他的手,用巧勁扶著他。
除了前天晚上,林雲初從未和一個男人靠這麽近,她能清楚感受到他淩冽的氣息、甚至能聽到他咚咚咚如雷一般的心跳聲。
“他們兩個不是什麽好人。”
和那兩人拉開距離後,裴淮遠低沉聲音在林雲初耳邊響起。
林雲初心倏地一震。
這男人嗅覺真是一流的。
觀察力和洞察力,完全沒得說。
“但和追殺你的人相比,他們殺傷力應該會小一些。”
林雲初回答。
裴淮遠沉默。
“你可以相信我。現在,隻有你我合體,才能讓對方平安無事。”
“除此,我們沒有更好的選擇。”
他需要休息,對傷口進行處理。
她此行出來的任務也還沒完成。
一路上林雲初默默記下所有道路走向,跟著那兩人,走了足足一個小時,才到邱老醫生的家。
“好了!到都到了,有什麽不好意思的?這裏除了我,都是男人。男人難道還笑話男人?”
林雲初一邊拉裴淮遠進老醫生屋,一邊道,“行了。除了這事,你在我心中一直都是最男人的,要不是你那會能徒手打死一頭野豬,我也不會嫁給你。”
“哎,你看看嘛。如果在邱老醫生這也看不好,我們就去領養幾個孩子養。雖然我兄長覺得你們家過分,但你一直都是我最愛的男人。”
“……”一句“你是我最愛的男人”聽得裴淮遠耳朵有些泛紅。
他這一把年紀,還從未被姑娘這樣表白過。
雖是假的,但還是沒忍住有些心跳如雷。
此刻他有些疑惑,這姑娘到底是什麽屬性,其他和她這般大的姑娘,和男同誌處對象都臉紅心跳,散步一前一後,生怕被人看出來自己在處對象。
她這“我男人”“我最愛你”奔放的話,說起來真不帶猶豫的。
裴淮遠進了老醫生屋裏,進屋之前,他還很非常客氣和剛帶他們來的兩個男人道,“謝謝兩位老鄉同誌!”
兩個中年男人頓了一下,滿是質疑地看著裴淮遠。
這滿是傷的男人,真能徒手打死一頭野豬?
他說話挺客氣的,但他模樣看起來不好惹。
農村有句話,會叫的狗不咬人,咬人的狗不叫。
這男子給人的感覺,就好似那條不叫的狗。
本來他們打算他們一住下來就動手的,但一聽到那女人說,他能打死一頭野豬,他們開始遲疑起來。
*
老醫生有一種不理世事的風骨。
隻給看病,除看病以外,他一句話都沒說。
林雲初想詢問這村子裏的事,他一句話都不說。
給裴淮遠看完後,他就開始寫方子。
寫好方子後,他給裴淮遠配藥。
藥配好之後,他將藥遞給林雲初,然後指了指的自己廚房。
林雲初秒懂,他是讓她熬藥的意思。
“邱醫生,我們晚上可能回不去了,這附近有能住宿的人家嗎?”
邱老醫生指了指自己屋子。
林雲初突然明白過來,邱老醫生不說話,不是他不說話,是他壓根就不能說話。
難怪那兩個男人這麽放心地將他們帶過來!
剛她故意大聲說,她男人能徒手打死一頭野豬,雖稍稍震懾了他們,但她感覺,今天肯定不會很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