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你學那些東西有什麽用，以後嫁人了也用不上。”

女人這才正眼瞧了蘇瑩一眼，看到蘇瑩光潔細膩的皮膚，精致出眾的五官，尤其是她身上的氣質，都讓女人的眼神更加黯淡無光。

那樣的人，不是他們羨慕就能一樣的。

“媽，我想上學，我肯定好好學。”小姑娘眼淚汪汪，更渴望的看著蘇瑩。

這炙熱眼神總算引得蘇瑩的注意，她剛剛看書看的太入迷了，根本沒注意其他事。

看小姑娘淚眼婆娑的看著自己，蘇瑩一愣：“什麽情況？那小姑娘為什麽看著我哭？”

“她想上學，但看樣子家裏供應不起。”張子堯雖然在閉目養神，但小姑娘的聲音清脆，又是跟蘇瑩有關，他便刻意關注了一下。

蘇瑩張了張嘴，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她現在自己都還在努力掙脫泥濘，也無力幫別人。

“這種事太多了，村裏就有很多。”張子堯看懂了蘇瑩的意思，輕聲安慰她。

“我知道。”蘇瑩笑的有些勉強。

哪怕是在她那個時代，仍舊有孩子上不了學，但所有的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發展，也有人在為之努力奮鬥。

蘇瑩忽然想到，自己正被卷入時代的洪流當中，有無數的機遇可尋覓。

再看小姑娘那雙明亮的，充滿著渴求的眼神，一個小種子在蘇瑩的心裏種下。

想著，衝小姑娘招了招手。

“你幹什麽？”張子堯心驚，蘇瑩該不會愚蠢到要幫那小姑娘上學吧？

“看她這麽大應該還不會寫自己的名字吧？把她的名字告訴她。”蘇瑩笑道，目光對上女人死寂一般的眼睛，女人看了看蘇瑩，鬆手讓小姑娘過去。

張子堯鬆了口氣的同時，看蘇瑩的目光更柔和了，看來是他多慮了。

真怕這姑娘出來一趟，就給自己找了個說不清的‘麻煩’。

“小妹妹，你叫什麽名字？”蘇瑩坐在靠窗的位置，她側彎著腰，半個身子都在張子堯身前，倆人的距離瞬間就近了。

張子堯一動不敢動，第一次感到渾身僵硬的滋味兒。

忽然一股似有若如的香味兒直衝鼻腔，張子堯立刻就知道這是蘇瑩身上的味道，自己第一次下水救蘇瑩的時候，就聞到了。

隻是這次聞到跟之前聞起來的感覺，似乎有些不一樣，他的心跳不受控製的亂跳。

之前雖然跟溫曉樓走得近，那也沒有過肢體接觸，自從遇到蘇瑩之後，抱著背著拽著都不知道多少次了，還是第一次有這樣的感覺。

自己這是緊張了？

胡思亂想的時候，蘇瑩已經在本子上寫下小姑娘的名字：王月。

蘇瑩把這張紙整齊的撕下來，遞給王月：“王月，這就是你的名字，這支筆也送給你吧。”

“真的嗎？”小姑娘看著蘇瑩手裏的筆，不敢伸手去接。

蘇瑩的手指骨骼纖細，跟著蘇翠也沒幹過太多活，一看就是大小姐的手。

再看王月，小丫頭年齡不大，皮膚黢黑帶著凍瘡，讓人看著就心疼。

“對，送給你的。”蘇瑩拉過王月的手，把筆和紙都給了她，然後拍了拍她的頭：“快回去吧，你媽媽還在等你。”

“好，謝謝姐姐，謝謝哥哥。”王月喜歡的不得了，興高采烈的回去了。

女人看到王月手裏拿著的東西，又看了眼蘇瑩，死潭一般的眼睛裏，總算多了幾分神色，她小心翼翼的笑著對蘇瑩和張子堯說了聲謝謝。

低頭看著歡喜的女兒，女人的神情柔和不少。

“我以為你會告訴她一些，一定要好好學習，將來要考大學走出家鄉的話。”張子堯的看著王月的方向，能聽到小姑娘嘰嘰喳喳開心的聲音。

蘇瑩也的順著看過去，更多的是無奈：“不是不想，是這些空話誰都能說，但她們家的情況……我不能給她一個空念想，那樣反而會毀了她。”

“確實，你做的很好，考慮的也很周全。”張子堯認真的看著蘇瑩，眼睛裏竟然有著淡淡的驕傲。

與此同時，張子堯的心裏還有著另外的感想，他剛才下意識想攔著蘇瑩，也不是沒有緣由。

現在看來，有些事從最開始就注定了，無法改變！

“我當然知道！”蘇瑩得意的看著張子堯，嬌俏的小臉上露出明媚的笑容，差點讓張子堯晃了眼。

瞧著蘇瑩得意的樣子，張子堯笑的更深了，無奈的搖了搖頭沒說話。

下車時，王月揮著手很開心的跟他們再見，蘇瑩被張子堯拽著走，也不忘跟王月揮手再見。

“哎呦！你能不能溫柔點，你慢點！”蘇瑩努力掙脫張子堯的魔爪，車站的人流量巨大，推動著她往前走。

原本她和張子堯是挨著的，但蘇瑩這麽一掙紮，兩人瞬間被人流衝開。

張子堯表情嚴肅，感受著蘇瑩要被人流推走，心下也多了幾分著急。

這種情況被衝散，他們倆還能不能找到對方都是一說，何況這兒的人太多了，蘇瑩一個小姑娘跟自己分散了指不定有什麽危險。

蘇瑩也反應過來，急切的想拽張子堯，但她的手臂不吃勁兒，完全是張子堯在拽著她，這才沒讓她被人流衝走。

她立刻捂著自己的包，免得裏麵的東西被偷了，同時去看張子堯，眼裏多是急切。

張子堯看到蘇瑩的眼神，一邊用力拽蘇瑩，一邊自己也往蘇瑩的方向擠過去。

“噝！”蘇瑩被拽著手臂疼，倒抽一口涼氣也沒說什麽，感受到張子堯的行動，她也鉚足勁兒往張子堯的方向擠過去，奈何她實在是太瘦了，在這麽多的裹挾中無能為力。

“來，過來。”

忽然，張子堯把另外一個手也伸了過了，蘇瑩立刻鬆開抓著包的手，使勁兒去夠張子堯的手。

兩個人在這麽多人裏顯得非常渺小，還好張子堯身材高大，雙手一使勁兒，直接把蘇瑩拽到自己懷裏，一隻手抱著蘇瑩，另外一隻手立刻去拽二人的包。

蘇瑩感受到張子堯手臂的力道，也死死拽著他，免得兩人再次被衝散。

抬頭看著這張熟悉的臉，明明是這麽嘈雜的環境，蘇瑩卻聽到了自己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