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書辦對朱元璋的關心愛戴,讓郭曉聰自愧不如。

“劉大人,您根本不用為吳王擔心。”郭曉聰安慰他,“張士誠大軍遠離金陵三十裏外就撤兵了。”

張士誠數萬大軍,其他不說,光是糧草裝備,運輸起來就不是小事情。說了就來,說一聲撤,扭頭就跑,張士誠不是吃飽撐的就是傻蛋一個。

劉書辦表情狐疑,郭曉聰向他解釋,張士誠數萬大軍來襲,金陵城數千守軍根本無法抵擋,他不得已玩了一個花招,連夜派出百戶李大虎隻身迎了上去。

連夜派人潛往張士誠大軍,他想幹什麽。劉書辦疑心更重,向郭曉聰惶恐的掃了一眼。

郭曉聰沒有顧及劉書辦的表情,問道:“劉大人知道俺為何深夜派人潛往張士誠大營嗎?”這正是劉書辦想知道了,唯恐打斷他沒有接言。

“俺是讓李大虎送了一封信給張士誠,在信中告訴張士誠,金陵守軍不到一千,上次俺以五千大軍打得他屁滾尿流,這次僅憑一千人馬卻能將他生擒活拿。接到俺的書信,張士誠片刻未曾猶豫,調轉馬頭倉皇退兵了。”

郭曉聰不光把實底交代給了張士誠,還自損身價,把金陵三千守軍縮小為一千。雖然知道張士誠已經撤軍,劉書辦仍是驚出一身冷汗。暗自思量,如果換做自己砍了腦殼也不敢這麽做。

劉書辦好像懂了,敬佩的目光盯著郭曉聰:“下官總算明白,郭將軍為何能以五千之眾全殲張士誠十萬大軍,昨夜這招空城計更是比諸葛亮還精彩,那位隻身入敵營的李百戶,英雄氣概不遜曹營下戰書的闞澤,下官真想見識見識。”

郭曉聰指手畫腳,吹得唾沫星子亂飛,內心暗叫慚愧,他認識的明軍軍官太少,李大虎是他臨時拉出來抱佛腳的,十有八九已經死在昨日的追擊戰中,上哪裏找他去。

隻得一副痛惜的表情告訴劉書辦:“李百戶隻身闖敵營,張士誠無可奈何退兵,把一腔怨恨都撒在他的身上,於是就,就……”

“兩軍交戰不斬來使,張士誠喪心病狂定會取禍於天。”劉書辦安慰郭曉聰,“郭將軍不必難過,等吳王進了城,下官即可將李百戶的事跡向他稟告,替他求個封妻蔭子的封賞便是。”

郭曉聰暗想,李大虎,你想取俺的腦袋,俺以德報怨,你即使真在陰曹地府做了鬼,也會感動流淚的。

既然張士誠大軍撤離,劉書辦的心徹底放鬆,親切拉著郭曉聰的手:“吳王車駕應該到了城邊了,咱們還是趕緊迎接吧。”

兩名隨從拉過戰馬,二人剛扳鞍上馬,隻見遠處一隊燈籠火把迤邐而來,胡大海高頭大馬在前麵導引,身後跟隨十多名明軍將領,人人腰下懸刀,身後背弓。

郭曉聰迎了上去:“胡大海,你的表章送給吳王沒有,本帥還等著吳王封賞呢!”

“別渾說!”胡大海向郭曉聰使了一下眼色。身後有個刀子似的聲音道:“你就是那個街頭混混郭曉聰?你的大帥職銜是誰封的?”

一騎馬從胡大海身後繞過來,馬上的人一身盔甲,幹瘦修長比胡大海高出足足有半頭。

“吳王…..?”劉書辦慌忙從馬背上往下爬,馬蹬沒有甩利索,整個身子歪倒在地,不顧渾身的泥水,撲爬到來人馬前:“劉黑達參見王爺。”

實實在在的文明人,卻起了一個黑社會老大的名字。郭曉聰想笑,真真切切笑不出聲了。

朱元璋來者不善,郭曉聰馬上想起李保兒,回頭見他還在沈府台階上傻乎乎的站著,忙喊了一嗓子:“保兒,你不是整日想見你的舅舅嗎,舅舅到了近前怎麽倒像不認識了?”

“你是俺舅舅朱重八?”李保兒睜大眼睛看著朱元璋。

朱元璋部下都嚇了一大跳,別說是一位王爺,就是一般人家,也沒有外甥敢直呼舅舅姓名的,何況是朱元璋最為忌諱的“朱重八”。

“保兒,這真是你舅舅,快點磕頭……”李貞從侍從中奔出,扯著李保兒的耳朵來到朱元璋馬

前。

前夜郭曉聰抓了胡大海,眼見惹禍太大,李貞與穆老漢簡單商量,決定不跟郭曉聰蹚渾水,趕緊跑吧。

李貞怕兒子與郭曉聰呆在一起,沒敢去找他,決定自己出發前往滁州尋找朱元璋。

“舅舅,想死俺了。”李保兒想起尋找舅舅的艱險困苦,痛嚎一聲撲爬在地。

朱元璋一家兄弟姐妹眾多,卻都死於戰亂饑荒,後代中除了一個侄兒朱定國,其他人都以為早死了。朱元璋從馬背上跳下,想起往事動了真情,彎腰抱住李保兒:“俺那可憐的姐姐呀,沒想到你還有兒子,還有兒子……”

朱元璋淚流滿麵。李貞難以把持,撲過去三人抱成一團痛哭。在場眾人,包括郭曉聰都被這生死重逢的場麵深深感染。

朱元璋是從死人堆中爬出來的,最先冷靜,擦去臉上的淚痕,拍拍李保兒的脊背:“保兒,以後跟著舅舅,不會再讓你過苦日子了。”

李保兒福至心靈:“舅父大人,俺不叫保兒了,俺叫朱文忠。”

奔波衝殺多年,眼看江山就要到手,最刺心的是到今日還沒生個兒子。朱元璋眼中含笑:“朱文忠,好!從今往後你就叫朱文忠。”回視部下:“本王要認朱文忠為義子,你們以為如何?”

吳王正在興頭上,誰敢自討沒趣,一片稱頌聲。姐夫李貞名字不錯卻是三家村老學究給起的,自己大字不識一個,絕不會給保兒起這麽好的名字。

“朱文忠,告訴本王,你的名字是誰起的?”

朱文扭頭指著郭曉聰:“是俺幹爹給俺起的。”

朱元璋剛要認朱文忠幹兒子,卻被人搶了先。在半路上巧遇李貞,李貞一時興奮忘記了告訴他這件事。朱元璋刀條臉猛的一沉,揮鞭指著郭曉聰:“你好大的膽子,敢認本王的外甥為義子,活的真有些不耐煩了?”

郭曉聰從最初的慌亂中穩定下來,先進七百年的智慧優勢,會幹不過你一個當了和尚又變乞丐的小皇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