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章 鐵麒麟
昨晚在營地裏隻有小蒿和跳蚤不受化妖之術的影響，這表明其中至少有一方體質特殊，慕行秋認為是麒麟。
龐山鐵麒麟是靈獸中的靈獸，據說它們身具多項異能，隻是因為承平日久而消失了，但是在某種情況下，這些異能或許還會再現，跳蚤就是不久之前突然學會飛行的。
至於小蒿，她也有特殊之處，曾經在腦子裏藏著一枚未成形的內丹，居然多年來都沒有被亂荊山發現，但她的這些“特殊”大都來自於龍魔，既然龍魔對化妖束手無策，小蒿大概也不會有抵抗力。
慕行秋圍著跳蚤轉了兩圈，越發相信自己的判斷，臉上不禁露出笑意。
小蒿跟在他身後也轉了兩圈，這時說：“逆轉化妖的關鍵在跳蚤身上，難道你們要把它吃了嗎？那可不行，左流英也不能讓啊。”
慕行秋笑著搖搖頭，“當然不會吃它，跳蚤還有本事沒施展出來。”慕行秋轉向其他道士，大聲說：“化妖不是大問題，瞧我，這麽久了也沒有什麽變化，請諸位道友放心，有鐵麒麟在，我很快就能找出逆轉之法。”
“那可太好了，我不用擔心了。”辛幼陶捂著心口，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
道士們也都點頭表示欣慰，大多數人看上去並不是特別在意，他們的頭上已經懸著入魔的危險，化妖與之無法相提並論，他們一開始感到震驚，想開之後也就不那麽在意了，剛才怒氣勃發的袁維尤其後悔，一直低著頭在輕聲念誦平心靜氣的經文。
“請大家都回想一下自己讀過的有關靈獸的記載，寫一份給我。”慕行秋帶著跳蚤離開，小蒿和禿子緊緊跟在後麵。
慕行秋的帳篷比較小，他讓辛幼陶幫忙將帳篷內部變得更大一些。這樣跳蚤也能進來了。
跳蚤不太喜歡住在帳篷裏麵，它更願意在雪地裏露宿，不過既然受到邀請，它也不反對。
道士們書寫的靈獸記載陸續送來了，還都在末尾寫下了自己的名字，慕行秋一頁一頁地仔細閱讀，身邊很快就堆起了兩摞。
小蒿和禿子則圍著跳蚤，誘導它顯出更多的本事來，為了不打擾慕行秋，說話聲音都很輕。慢慢地變得響亮起來，兩人都沒有注意到。
“跳蚤要是會開口說話就好了，咱們可以一塊聊天。”這是小蒿最喜歡的異能。
“我希望跳蚤能長出一對翅膀來，比蘭冰壺的更大更好看更威風，翅膀一扇就能殺死成千上萬的妖兵，我就停在它頭上，像大將軍一樣。”禿子咧嘴傻笑。
“跳蚤已經會飛了，還要翅膀做什麽？我倒覺得它的牙齒不夠長不夠鋒利，應該變大一些。像龍一樣。”
“哈，我還想讓你站在跳蚤翅膀上麵呢，既然你說沒用，那你沒機會了。”禿子氣哼哼地說。
“那我也不讓跳蚤跟你說話。”
……
兩人激烈地爭論。跳蚤安靜地聽著，好幾次想走到慕行秋身邊，都被攔住了。
進出帳篷的道士慢慢減少，慕行秋身邊的紙張終於不再增多。他仍然在認真閱讀，迄今為止，他還沒有看到特別有價值的記載。隻明白了一件事，靈獸的曆史非常悠久，早在道士出現之前就存在了。
道統靈獸與玄武一類的異獸擁有同樣的起源，遠古之時都是普通的動物，因為種種偶然的原因而具有了異能，代代相傳，異能得到強化，令它們不再普通。魔族喜歡高大的動物，所以像玄武一類的異獸大行其道，道士喜歡美麗的動物，麒麟、鳳凰一類的靈獸漸漸多了起來。
有一些異獸和靈獸通過繁殖代代相傳，但是壽命較短，通常隻有二三百年，還有一些從來不繁殖，或者繁殖出來的後代也都不具有異能，它們的壽命卻極為長遠，據說世上僅存的三隻玄武就是從魔族時代一直到活到現在的，個頭逐年變大，卻從來沒有生育過。
慕行秋看了一眼小蒿，名叫幽寥的玄武仍然在她手裏，不掙紮也不反抗，縮在龜殼裏一動不動。他慶幸自己沒有殺死幽寥，它和之前的滅世一樣，隻是遭到利用，本身並無惡意，可惜幽寥的外殼和大量粘液都被毀掉了，不知道要用多少年才能再長出來。
龐山鐵麒麟是麒麟之祖，它們的後代大都失去了原始特征，變成了各具特色的麒麟，比如牙山的金角麒麟、西介國公主的銀角麒麟，甚至有普通人類豢養的毛麒麟，空有麒麟之名，外表更像是鹿。
跳蚤因此彌足珍貴，它是最後一代純種鐵麒麟，除了父母再沒有同類，日後隻能與其它種類的麒麟**，再生出鐵麒麟的機會微乎其微。
有一張紙上寫下了鐵麒麟早年間的種種異能，它們曾經跟道士一塊參與除魔之戰，由於道士不敢過於靠近魔族戰士，鐵麒麟就成為衝鋒在前的靈獸之一，那時的它們是世上最凶猛的動物，四蹄著地，能夠在方圓數裏之內產生強大的五行法術，身上的鱗片足以抵抗劈山之擊……
鐵麒麟的異能不隻是天生，還經過道士們的多重法術加持，當魔族被關進虛空，鐵麒麟不再需要在戰場上衝鋒，也就沒有法術強化他們的異能，數代之後，它們成為普通的靈獸，純種的數量也越來越少，最後隻剩下龐山這三隻。
慕行秋忍不住想，跳蚤到底繼承了祖先的多少異能，是否還能像飛行能力一樣被激發出來，又該如何激發？疑問一個接著一個，道士們送來的記錄當中都沒有提及。
左流英或許知道，鑽研魔種和喜愛靈獸，是龐山禁秘科首座最廣為人知的兩個特點，可他不在，離開得非常突兀，難怪甘知泉會懷疑他是有意離開，好讓幽寥有機會殺死所有魔侵道士。
慕行秋的思路拐彎了，幽寥體內還藏著三隻道士的魂魄。七日之後他得將它們吸出來。
辛幼陶和小青桃走進來，慕行秋放下手中的紙張，看著兩人。
“這裏沒有外人，你跟我們說實話吧。”辛幼陶說，小青桃的神情中既有疑惑也有不情願，好像不太想參與這次詢問。
“什麽實話？”慕行秋問。
辛幼陶轉身看了一眼仍在爭執不休的小蒿和跳蚤，壓低聲音說：“你說逆轉化妖的關鍵在跳蚤身上，其實隻是安慰大家的，對不對？告訴我實話吧，我受得了。小青桃也能。”
慕行秋笑了，指著身邊的成摞的紙張，“看完這些記載之後，我更相信自己剛才的判斷，鐵麒麟是非常特殊的靈獸。”
“從前很特殊。”辛幼陶特意強調“從前”兩個字，“那是十幾萬年前的事情了，現在的鐵麒麟——比其它麒麟強不了多少。”
“跳蚤沒有翅膀就能飛，有幾隻靈獸能做到？”
“可它的父親在幾年前的斷流城之戰中丟掉了一條腿，說明……說明鐵麒麟已經大不如從前。跳蚤的一兩項異能隻是回光返照。”
辛幼陶的語氣顯得有些急躁，慕行秋對此感到奇怪，“逆轉化妖沒有正常路可走，跳蚤畢竟提供了一個可能的方向。你覺得我不應該太放在心上嗎？”
“對不起，我有點……”辛幼陶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我的意思是，道統不是給你製定了一個計劃嗎？”
“嗯。他們給我準備了許多藥，我正在一樣一樣地嚐試。”
“我的意思是你應該先進行試藥的計劃，然後再研究跳蚤。”
慕行秋看向小青桃。小青桃臉一下子紅了，囁嚅道：“小秋哥有自己的主意，怎麽做我都支持。”
慕行秋站起身，“我要等化妖反應比較明顯的時候試藥，現在還不是時候。放心吧，試藥仍然是我優先進行的計劃。”
辛幼陶嘿嘿笑了兩聲。
“留在這裏幫我看著跳蚤，大家對它的興趣好像太多了一點，我要出去走走。”慕行秋說。
“放心吧，除了我們幾個，別人誰也不能接近跳蚤。”
慕行秋向外走去，心中並不在意好朋友的急躁，辛幼陶太在意小青桃了，有時會用誇張的方式表現出來。
慕行秋走進營地，向道士們打聽誰是甘知味，一名道士讓慕行秋等會，他去找來。
甘知味來了，看名字就知道他是鴻山道士甘知泉的兄弟，慕行秋認出來這就是昨天晚上進入幽寥的內部、抱有必死之誌的那名年輕道士。
兄弟二人的相貌不太一樣，甘知泉臉方，甘知味的臉稍尖，落地之後他向慕行秋點下頭，即使是作為道士之間的對話，聲音也稍顯冷淡，“你找我。”
“嗯，你好像對鐵麒麟很了解。”慕行秋就是在甘知味送來的紙張中看到了鐵麒麟早年間的詳細記載。
“我是禁秘科弟子，讀過的書稍微多一點。”甘知味的聲音仍顯冷淡，慕行秋救了他一命，他不僅不領情，好像還對此耿耿於懷。
“我希望你能幫助我。”
甘知味指了指附近的一頂帳篷，帶頭走進去，裏麵沒有其他人，甘知味召出一截蠟燭，防止聲音外露，然後轉身對跟進來的慕行秋說：“你破壞了我和哥哥的計劃，我應該死在幽寥的肚子裏，並且將它也殺死，這樣一來，大家才會相信我哥哥無偏無倚，才會相信他真心要去望山迎戰魔族。可你非要救我，現在大家都以為這是安排好的表演，剛剛激起的鬥誌又都消失了。”
這又是一位隻想死得其所的魔侵道士，慕行秋看著他，想了一會說：“你和你哥哥還有機會，我要生擒蘭冰壺，你們願意當先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