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7.動了胎氣
柳苑外,夏風吹過,樹上的蟬偶爾沙啞的鳴叫一聲,似乎在訴說夏天的炎熱。
殿內柳溪楓坐在鋪著涼席的**,手握琉璃扇不停的搖晃著,偶爾汗珠落下,滴在雪白的衣衫上,潤出一絲汗漬。
小東子端著冰鎮過的清茶送上來道:“主子,茶可以喝了。”
柳溪楓點點頭嗯了聲,拿眼看向外麵的熱浪滔天開口道:“皇上還未下朝?”
小東子抿嘴輕笑道道:“主子,你都問三遍了。萬歲爺臨朝至少要半個時辰處理軍務偶爾還要單獨召見大臣。此刻不過半柱香時間,若要下朝恐怕還得一陣子。”
柳溪楓聽了站起身點點頭,對他有些調侃的話也未反駁道:“再去準備些涼茶,試著點溫度,不要冰鎮。”
小東子聽了忙吩咐下去。
柳溪楓在房內輕聲歎口氣,已進入八月,天熱得難受,自己偶然都覺得受不了,何況一向嫌熱怕冷的沈風洛。
隻是偶然想到再過六月,自己和沈風洛的孩子便出世,想到這世上即將還有一個小小沈風洛到來,柳溪楓忍不住抿起嘴角微微一笑,眉眼之間盈滿幸福,神色柔情似水。
這表情正好落入提前退朝的沈風洛眼中,沈風洛頓了頓,朝堂上積壓的怒氣在這個笑容下不由的虛散開來。
“下朝了。”柳溪楓抬眼看到沈風洛站在門口忙走上去拉著他的手柔聲道。沈風洛點了點頭隨他走進房中。
“朝事不順?”柳溪楓扶著他坐下,而後輕輕的幫他揉著太陽穴低聲問道。
“嗯。”沈風洛閉眼靠在竹編軟椅上,閉眼就想睡覺。
“為了淮南水患的事?”柳溪楓看著他又想睡覺忙沒話找話說,要不這人一會睡了,又要錯過飯食了。現在想想已是八月到了汛期,能讓沈風洛心煩的也就此事了。
沈風洛聽了果然張開眼,眸子劃過一絲複雜之色而後輕描淡寫道:“也不是什麽大事,不過就幾個貪官在那裏折騰,若是給我抓住了把柄,我定然讓他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其實他可以向柳溪楓說些朝堂的事,隻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朝堂本來就是自己的責任,不想因有了身子就把所有的事情推給柳溪楓,也不想他接觸朝堂有些見不得光的事,此刻他恍然忘了柳溪楓曾在宮內呆過十年,十年什麽事沒有看透……
聽聞他這般話,柳溪楓淡淡的嗯了聲道:“別想太多,等吃點東西再休息一會。”
沈風洛嗯了聲,柳溪楓便命人傳了膳食而來。
孩子已經四月了,幸運的是那孕吐現象已經緩解了幾分。
但由於天氣緣故,沈風洛胃口仍不是很好,張庭之曾隱憂的對他道,沈風洛營養跟不上,身子會受不了。
柳溪楓雖知,卻也莫奈何,隻能變著花樣做些哄著他吃點。
沈風洛也知自己這樣下去不行,但每次看到食物當真失了胃口,想到這些他皺了皺眉峰暗自嘀咕道,這孩子日後生下來,當要他好看……
膳食被送了上來,興許是心情之故,沈風洛竟然吃了一碗飯菜又喝了幾口湯,柳溪楓細心的記下他多吃了兩口的菜,暗道明日多送些來。
飯食過後,沈風洛揉了揉腰往內殿走著道:“丞相他們最近都沒進宮來看你嗎?”
“打發人來問了,我給回了。”柳溪楓淡淡道。沈風洛看了他一眼嗯了聲。
“累了吧。”柳溪楓問道,沈風洛搖了搖頭道:“剛才有些,現在瞌睡倒像是跑沒了似的。”
“那,四處走走?”柳溪楓輕笑道。
沈風洛看了看屋外的太陽,又似笑非笑的看了看柳溪楓。柳溪楓麵上浮起一抹淡笑微微垂眼道:“多走走對你的身子有好處。”
沈風洛頓了下道了聲好,張庭之說男子懷孕不若女子,最好多走動有利於日後順產,隻是他有些懶惰每次都借口累不想動彈罷了。此刻有些不好拂了柳溪楓的好意,便順著他了。
所謂四處走動,也不過是沿著陰涼之處走了幾步。幸而柳溪楓喜靜,這院子除了小東子等近侍和宮女,其餘的內衛都在外麵呆著,這倒正和沈風洛的心,現在多看見幾個人他便覺得心煩。
柳溪楓和他慢慢的走著,而後停住腳步,用衣袖幫沈風洛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在那人抬眼看他時淡淡一笑。
每次看到柳溪楓這般笑容,沈風洛都覺得心中漲的滿滿的,無法述說的情緒彌漫在胸腔內,任由它們泛濫。
二人攜手走至柳蔭下,沈風洛有些皺眉的坐下,柳溪楓看了看柳樹眸中神色忽然聚集又散開。
“怎麽了?”沈風洛揚眉問道。
“人常說柳乃至陰之物,用於招魂,以前覺得扶風弱柳十分意境,此刻看了卻覺得煩悶,心境不同罷了。”
聽聞柳溪楓這話,沈風洛心知他是擔心自己於是道:“朕乃真龍天子,至陽,柳又如何?”
柳溪楓聽了恍然笑了笑,暗道自己當真是憂慮過渡。
二人閑坐著,柳溪楓說著自己以往的趣事,涼亭內時不時傳來陣陣笑聲。
說了不知多久,柳溪楓的聲音越來越低,至最後悄然消匿。他心疼的看著枕著胳膊睡著了的沈風洛,暗道日後不讓他再生,這般都能睡著,實在是太辛苦了。而後上前小心翼翼的抱起這人走入殿內。
沈風洛一覺睡醒,天已經黑了。
隱隱燈火下,柳溪楓單手托著下顎眯著眼睛,另一隻手放在桌案的樹上,燈火悠然中他俊雅的容顏一般隱藏在黑暗中,隱隱如玉般柔和。
沈風洛抿了抿嘴悄悄坐起身,這些日子,每當夜間心悸睡不著,柳溪楓總是先一步把他抱在懷裏低聲說著什麽,白天顧念他的身子也未曾睡過,想來也是累了。
悄然走到他身邊,眉眼掃過他所看的書,神色不由的頓住,眉間閃過一絲異常情緒。
那是淮南一帶的水域地圖,上麵用筆標注著淮南沿岸江堤個數和需要修繕的地方。
沈風洛說不出心中什麽感覺,柔柔的,漲漲的,還有一絲酸楚。自己的心思這人從來都知道的透徹,而他的心思自己總是摸不準,以為看清了,轉眼又陷入了迷霧中……
柳溪楓。
柳溪楓醒來時,天已經黑的看不清東西了。微微轉頭卻見沈風洛和衣靠在錦枕上,手中拿著自己所標注的書認真的看著,偶然用筆劃過什麽,柳溪楓頓了頓而後起身。
“外麵我讓人備了飯菜,你去吃些。”沈風洛眼不離書淡淡開口道。
柳溪楓嗯了聲舉步離去,沈風洛看著他離開的背影,而後輕輕一笑繼續看手上的書冊……
翌日上朝討論的便是有關淮南水患之事。
自古水患難治,難治在根。沈風洛知,眾人也知,朝堂上沒有分曉,於是單獨召見柳玉君、柳溪然、兵部尚書徐行、戶部尚書張天前去禦書房商議此事。
沈風洛坐在上位聽著眾人的意見,偶爾點頭或者沉靜不語。正值此時,小福子匆忙從外走來,手裏拿著一份密折遞於沈風洛,而後低聲在其耳邊低語幾句。
眾人隻見沈風洛打開折子看了看,隨即便是臉色一寒神色冰冷,而後站起身把折子仍在地上恨聲道:“都看看吧,這個混賬東西。”身子因生氣不由的發抖,隻是這麽說完臉色突然雪白,冷汗直下,小福子驚呼一聲。
密折掉落地上,柳玉君低眼看到一行字:淮南府洛陽尹沈俊堯貪贓枉法,貪汙皇糧……
“皇上……”柳玉君上前想說什麽,沈風洛突然咬牙厲聲道:“都下去。”
“皇上?”兵部尚書徐行上前一步話音剛落,沈風洛狠狠拍了下禦案道:“都給朕滾。”
眾人茫然退下,眾人出去後,禦書房的門立刻被關上了。
柳溪然和柳玉君對看一眼,彼此都有些疑惑。
“柳相,皇上他……”徐行走上前亦是皺眉不解看向柳玉君。
“大抵是心痛吧。”柳玉君淡淡道,沈俊堯乃是皇帝禦筆親封,奉命前去淮南查處江淮之事,此刻突然如此,皇上心裏大抵不好受……
他們這般想法也倒是對了一半,隻是還有一半眾人不知罷了。
禦書房內沈風洛扶著肚子冷汗凜凜道:“小福子命張庭之立刻來見朕。”說完這話,頭一陣眩暈便向禦案倒去。小福子驚呼一聲扶好他,把他安置在內室的龍榻上,而後去請禦醫通知柳溪楓此事……
柳溪楓此時正在忙著熬藥,聽聞此事大驚之下顧不得其他慌忙前去禦書房。
去時,張庭之已經把脈完正在寫藥方。
“人怎麽樣?”柳溪楓開口問道。
“動了胎氣。”張庭之搖頭道:“皇上這些日子想必飲食跟不上,有些氣虛,這倒沒甚大礙,隻是臣怕引起後患。”
“什麽後患?”柳溪楓皺眉道。
“皇上體內熱氣不散,積壓心中,惟怕發熱。”張庭之道。
柳溪楓聽了眉峰狠狠的皺了起來,問清楚了何事後,眸子寒了下去,俊雅的臉陰沉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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