絡腮胡子的手,一下子就按到了柳春草後背上,他能感覺到手掌下的身形纖細,弱不禁風,隻要他一用力,柳春草就一定會摔倒在站台上……

……火車已經隆隆地開過來了,要是柳春草反應慢,那肯定得完蛋。

絡腮胡子顧不得良知的譴責,用力推了下去,然而……

柳春草就跟釘在地上一樣,動都沒有動。

“咦?”絡腮胡子覺得不敢相信,他以前是做粗活的,手上的力氣很大。

啥時候連一個小丫頭片子都推不動了?

他收回手仔細的研究起來,就在這個時候……

柳春草回頭,上上下下打量著他,“你幹嘛要推我?”

絡腮胡子愣了一下,立刻否認,“我沒有,我又不認識你,幹嘛要推你?”

“你這張嘴可真硬。”柳春草說著,用力拽了一下絡腮胡子。

她的本意,是要把絡腮胡子拽到自己的身邊來,仔細問一問。

誰料到,絡腮胡子從一開始,就抱著要跟柳春草死磕到底的決心。

所以柳春草越是拽著他往東,他卻偏不往東,整個身體都拗著非要往西。

柳春草的手勁兒特別大,絡腮胡子根本掙脫不了,不過他是個壯年男人,一時間柳春草也拿他無可奈何。

在兩股巨力的角逐之下,絡腮胡子的衣服先受不了了。

衣服突然裂開了,猝不及防之下,絡腮胡子的整個身體都朝西倒去,而西邊正是軌道的方向。

絡腮胡子站立不穩,猛的後退了兩步,一腳踏空,一下子就摔下了站台。

眼看著列車轟隆轟隆開了過來,人群中發出了驚呼聲,隻見絡腮胡子連滾帶爬,還沒看清楚他是否逃出生天,就被列車擋住了視線。

幾個列車員氣得連連怒罵,趕緊揮著小旗,示意列車停車。

等到列車停穩之後,大家才從軌道旁邊找到了絡腮胡子,他已經嚇得尿了一褲子,腿都軟的站不起來了。

柳春草在站台上,默默的看了絡腮胡幾眼,完全記住了這個人的長相。

從雙腳踏上北安土地這一刻,她就意識到了,肯定是有人針對她,要害她,甚至要她的命。

她沒有多耽擱,要是怕的話,她就不會舉報金順姬了。

肖勁幾人都沒看清楚絡腮胡子怎麽動手的,因此隻把這當成了突發事件。

大家夥一起出了站台,在門口找到了來接他們的車,朝著紡織部招待所趕過去。

紡織部招待所又叫紡織賓館,賓館裏頭鋪著柔軟的紅地毯,豪華程度已經超過了阿三和安慶紅的認知。

不過在城裏的好賓館中,紡織賓館根本就排不上號。

出國籌備小組早就幫他們在這裏訂了房間,肖勁說了情況之後,就領到了鑰匙。

剛好他跟阿三一個房間,柳春草跟安慶紅一個房間,旅途勞頓,幾人回房間先行洗漱,簡單休息之後,就急忙跑到籌備小組去報到。

去了籌備小組之後,一下子就看到了熟人,傅京生西裝革履,笑眯眯的站在門口,脖子上還掛了塊牌子,上麵依稀可見團長兩個字。

“老傅你怎麽在這?”

“上級讓我擔任這次出國代表團的團長。”

肖勁了然點頭,心裏琢磨的是,又有的操心了。

讓過了肖勁,傅京生衝著柳春草伸出了手,“小柳同誌,咱們又見麵了。”

阿三從旁邊伸過來一隻大手,抓著傅京生的手,用力的握了握,還搖了幾下,“團長同誌,以後要握手你就叫我,我喜歡握手。”

傅京生臉色發青,剛剛把阿三甩開,就發現柳春草和安慶紅早就跑的不見了。

代表團除了團長之外,還配了一名副團長,副團長要比傅京生年紀大,是個短發頭戴眼鏡一臉嚴肅的女人,柳春草聽到別人管她叫白副團長。

自從在站台上遇到了絡腮胡子之後,柳春草就對這趟落山之行,警惕起來。

白俊傑的死純屬咎由自取,可是整件事情畢竟是因他而起。

難保那些心胸狹隘之徒,不會把白俊傑的死怪罪到她身上。

光是白俊傑的姐姐白瑩一個,就是典型的死纏爛打,蠻不講理,更別提白家還有其他人了。

所以柳春草早就做好準備,要承受來自白家瘋狂的報複,此刻看到代表團有個白副團長,就本能的提防起對方來。

白副團長負責核實大家夥的證件,輪到柳春草的時候,隻是簡單看了看,並沒有說什麽。

現場還有裁縫幫他們量體,準備製作出國服裝。

看到還有理發師之後,大家夥排隊,都去修剪了一下新的發型。

之所以做這麽周全的準備,就是希望代表團的人員,能夠以最飽滿的精神狀態走出國門。

柳春草也修剪了一下頭發,她的發質特別好,請發型師幫她修剪成了披肩發。

疏於打理的時候,披肩發可以紮成馬尾,有重要的活動可以盤起來,或者是披著都很好看。

她剛剛理完發,想找一麵鏡子看一下整體效果,就被白副團長叫住了,

“你就是柳春草同誌吧,你的護照有點問題,你把護照交給我,我再幫你核實一下。”

如果柳春草一直生活在小地方,沒見過世麵,那她可能就把護照交出去了。

柳春草可是知道,要想出國,護照是最重要的證件。

如果遺失了護照,在短期之內根本補辦不了,要是出國了以後遺失了護照,就別想再回來了。

“有什麽問題,您能告訴我嗎?”柳春草沒有交出護照,反而反問了白副團長一句。

“我是你們的副團長,幫助你們順利出國是我的責任,你不要抱著這種抵觸的態度,我是為了你好。”

白副團長沒料到柳春草會是這種反應,皺著眉頭說教起來。

“既然你是為了我好,那有什麽難言之隱,是不能說的嗎?”柳春草微微笑著說道。

兩人的聲音都不小,幾個剛走出理發室的同誌圍了過來,想看看他們在爭什麽。

一看到身邊的人多了起來,白副團長就改了口,“好了,小柳同誌不想交就別交,到跟前出了問題,我可不負責哦。”

說完這句話,白副團長就自顧自走了。

那些旁觀的人不了解情況,還在勸柳春草,讓她趕緊把護照交給白副團長。

“要是上飛機的時候發現問題,那你哭都來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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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