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的前半部分,壓根兒就怎麽提過這樣一個組織。
隻有在原文開篇提了那麽幾句:
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東州朝統領軒轅大陸三百載有餘,然最後一任君主殘暴不仁,視百姓如芻狗,民不聊生。
遂,各路諸侯聯合有義之師群起而攻之。
失道寡助,東州國兵敗如山倒。
元年176年,東州國滅。
同年,金銘國、木楓國、水遙國、火翊國、土昭國同時宣布立國,呈現五星牽製鼎力之勢,一同統治軒轅大陸百年有餘······
怎料百年都安然過去了,卻在此時突然蹦出哥前朝東州國的餘黨出來,唱著類似於“反清複明”的戲碼。
秦子衿表示自己真的異常不願意攪合!
奈何已經上了這條“賊船”,知道了太多不該知道的消息,逃都逃不掉!
王公公原名王傳喚,原本生活在水遙國和土昭國的邊境小鎮,邊境摩擦不斷,導致他自小就成為孤兒。
饑寒交迫之際,被前朝東州國餘黨收留,進行了一係列堪稱“洗腦式”的訓練後出師,帶著任務成功混跡到了木楓國的皇宮內部,一步步當上了皇後宮內內務總管的位置!
這回收到的暗線任務,便是破壞金銘國與木楓國的和平協議簽訂,加深兩國矛盾,挑起兩國之間的戰爭。
原本金銘國“木心取米”點子,就是金銘國那邊前朝東州國的臥底給出的點子,以為會萬無一失。
怎料被突然殺出的秦子衿給破了局。
王公公隻能兵行險招,假傳聖旨讓秦子衿當替死鬼,同時夥同金銘國明月郡主身邊的貼身侍女將其暗害。
一切犯罪手法堪稱天衣無縫,誰都無法預料金銘國堂堂郡主府的丫鬟,竟會與木楓國皇宮內的太監總管之一狼狽為奸。
這畢竟是八杆子都打不著的兩個人。
然,王公公千算萬算,算錯了秦子衿這人是換了芯子的!
在麵對明月郡主案件發生時,不僅臨危不亂想要施救;
還能夠“識音”辨別出當晚易容成他人的王公公。
她更是協助蕭景落等人抽絲剝繭,推進案件有條不紊進行。
如今還牽扯出這般巨大的陰謀!
通過王公公方才所言,不僅是木楓國皇宮、金銘國明月郡主府,其他四國的皇宮、五國內有頭有臉的王侯將相府,甚至包括軍隊,都有東州國的餘黨混入其中。
他們的目的直接粗暴:顛覆五國,一統天下,重振東州!
這局棋,東州國的餘黨自滅國之日起,便開始下了!
他們有著精密的組織、森嚴的製度、極其嚴謹且狠辣的行事風格。
在這百年間,對五國朝野民間無限滲透,卻幾乎未被識破過。
例如,他們上下級之間皆實行“單線聯係”製。
屬於下級的人,隻能靜待特殊形式的命令,以及在特定時期或者緊急情況下,將情報收集好放置指定位置。
除此之外,不能主動聯係自己的上級。
而聯係下級,也隻能是收到上級指示的情況下進行,且隻能按照要求聯係指定下級。
就比如這次因為第一次任務失敗,王公公便收到上級命令,聯係其低一等級的下線——明月郡主的貼身侍女。
這般恐怖的反刑偵手法,讓秦子衿甚至都懷疑東州國餘黨的頭兒,是不是專門在現代進修過刑偵這門學科!
如此大的陰謀壓得人近乎喘不上氣。
好在從王公公的信息中,還得到了這麽幾個好消息:
其一:王公公接觸六皇子慕容淵,是因為慕容淵似乎發現了他的異樣開始懷疑他,所以他主動為被動,向慕容淵以“想擁護其奪嫡”為借口接近,實則是在找機會想幹掉他;
慕容淵竟能發現百年都未被發現的陰謀,這原文男主光環還真不是蓋的!
其二,關於明月郡主之所以知曉“秦子衿在慕容淵身邊安插眼線”一事,與慕容淵、刑部尚書秋章都沒關係,而是習慣性跟蹤慕容淵的王公公聽牆角聽來,告訴明月郡主侍女的。
刑部尚書秋章之所以看似處處針對秦子衿,多半是因為那天他女兒秋雅茹在宮宴後表白六皇子慕容淵失敗,在家裏大哭大鬧了一場,順帶還狠狠黑了秦子衿一把。
秋章對這獨女本就縱容,這會兒好不容易逮著傷害她女兒的秦子衿,當然想著往死裏整!
其三,雖然前朝東州國餘黨是極其嚴苛的“單線聯係”,但並不代表無跡可尋。王公公的住所裏有一份潛入木楓國境內前朝東州國餘黨的名單。
找到名單,就能找到突破點!
氣氛有點沉重,蕭景落第一時間讓蕭淩將王公公秘密轉移關押地點,轉而看向秦子衿的眼神,帶著毫不掩飾的探究:
“王公公方才的話,能信幾分?”
秦子衿隻沉思了一瞬,便道:
“除非他之前被人催眠過說謊,否則在這般意誌薄弱還有藥物輔助的催眠下,基本上說得都是實話。”
“催眠?”
被晾在一旁的蘇長卿終於找到機會詢問了,星眸閃亮地盯著秦子衿手中的瑪瑙吊墜看;
“瑪瑙何時有這等功效了?從未見有典籍中有記載過!”
有記載就怪了,這壓根兒就不是你們這個時代的產物。
秦子衿內心吐槽,麵上卻很是和善耐心同他們講解了催眠的簡單原理,將一切都歸於那本神秘莫測的“神龍百花集”。
弄得蘇長卿抓耳撓腮得,恨不得現在就去秦府把那本神書拿到手中來研究個透。
而蕭景落的視線則敏銳得捕捉到了,秦子衿眼底一閃即逝的放鬆,若有所思。
事態緊急,蕭景落讓蘇長卿護送秦子衿回鎮北將軍府,自己則連夜進宮麵聖,將得到的情報告知了木楓國的皇帝。
皇帝震怒,更明白事態的嚴重性絕非木楓國一國能夠解決,當夜便向其他四國君主修書加密加急送了出去。
與此同時,擬聖旨將明月郡主案的審查結論昭告天下——凶手是明月郡主的貼身丫鬟。
為避免引起過多恐慌以及打草驚蛇,聖旨並沒有公布那貼身丫鬟身為前朝東州國餘黨的身份。
至於王公公,則被“完好無損”地放了出來,繼續留在皇後身旁做事。
次日,秦子衿一大早從蕭景落那裏得到了這個好消息,興奮得原地跳了起來,對他的恐懼和埋汰都忽略了,一個勁地道謝吹捧,要多狗腿有多狗腿。
當她以為自己終於可以回相府時,蕭景落卻告訴她還不行。
理由是:雖然她嫌疑犯的身份徹底摘除了,但試圖“侵犯”明月郡主的嫌疑,卻依舊被京城大街小巷談論著。
況且,如今驛站的金銘國使者雖然恢複了自由身,但卻遲遲不走,擺明了還是要個說法的。
這······太討厭了!
要怎麽證明啊!
看著方才還明豔照人的人兒,此時眉心深鎖那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兒,蕭景落有意壓下嘴角揚起的弧度,狀似無意地提示:
“喜好雲遊的四皇子,這兩日即將歸京。”
秦子衿莫名地眨巴了兩下眼:“然後呢?”
“他有心疾。”蕭景落不緊不慢道。
右眼皮一陣猛跳,秦子衿突然福至心田般對蕭景落的計劃有了大膽的猜測,赫然撐大雙眼,詫異地指著蕭景落結巴:
“你,你,你該不會是想要······”
這丫的也太離經叛道了吧!
皇子都敢算計的!
“噓!是你想,不是本將軍想。”
蕭景落修長如玉的食指指腹,毫無預兆地按在了秦子衿喋喋不休的唇上,阻止了她接下來的說辭。
猝不及防被冰涼的指腹觸到了唇上,秦子衿呆滯三秒後,臉滾燙一片,化著妝都掩蓋不了一片緋紅之色。
艸!
艸!
艸!
她這是被調戲了嘛?!
被一塊她認為毫不通情理的石頭給調戲了?!
No!!!
秦子衿表示不接受!
而且,那羞恥又有歧義的台詞是怎麽一回事?
什麽叫是她想,不是他想的!
滾一邊兒去!
她什麽都不想,隻想把這要人命都爪子拍開!
蕭景落仿佛能事先洞悉她的舉動般,在她伸手拍開之前,迅速將手指收了回去,若無其事地繼續:
“這是你洗清汙名的唯一途徑。還是,你先前‘心肺複蘇’之術是無稽之談?”
“當然不是!”秦子衿立刻否決,轉而又是懊惱,怎就輕而易舉被蕭景落這廝帶著節奏走?
這貨確定是傳聞中那個隻會打仗的一介武夫嘛?
為什麽她和他言語交鋒,心智爭鬥,好像從來都沒占過絲毫上風?
這不,蕭景落又開始激將了:
“既不是,為何不敢一試?”
秦子衿這回可不輕易上鉤:“人命關天,不能有絲毫馬虎!”
看她如此義正詞嚴地說出“人命關天”四個字,蕭景落頭一回閃現出欣賞。
在京城等級森嚴的貴族中,真正認同這四個字意義的人並不多。
況且,在人命與自己的切身利益產生關係時,還能以毫無關係的“性命”優先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秦子衿在能給自己洗脫汙名的唯一機會前,首要考慮的確實生命,著實讓蕭景落意外又有一絲絲竊喜。
竟有種茫茫人海中,終於遇見知音的錯覺。
更堅定了他幫她洗清汙名的決心,當即便不逗她:“放心,四皇子的病一直是蘇長卿在調理,即便你失手,他也能確保萬無一失。”
“當真?”秦子衿心動了。
但在蕭景落點頭肯定後,她又陷入了另一重困境:
“那個,心肺複蘇之術要配合人工呼吸進行,就是······”
秦子衿將兩隻小手捏成錐對了對,意思不言而喻。
蕭景落麵具下的臉黑成一片,毫不猶豫地否定:“不行!”
秦子衿就知曉這個時代的男子不會允許未婚妻與其他男子有這般親密的舉動,更不會允許自己頭頂一片西伯利亞大草原,哀歎間,卻聽蕭景落道:
“你將要訣傳授給蕭勳。”
???
秦子衿滿腹疑惑,不明白為何是傳授給蕭勳,而不是醫術了得的蘇長卿,但她還是答應了。
正拿著雞腿啃的蕭勳背後一陣莫名地涼,渾然不知自己被安排得妥妥貼貼。
至於為什麽會是蕭勳這個問題,因為蕭景落昨晚已經從蘇長卿那裏了解,蘇長卿對蕭勳出手的來龍去脈,覺得這家夥就是欠收拾!
與秦子衿約定了去藥園教授蕭勳的時間,蕭景落準備回身處理公事,卻被秦子衿又喚住。
回頭間,蕭景落便見秦子衿露出討好的笑:
“那個,我若是教了蕭勳這救人之術,禮尚往來,是不是也可以要求他教我些東西呀?”
“你想學什麽?”
其實蕭景落更想問,你還有什麽是不會的嗎?
易容術?
偽裝術?
急救醫術?
識音辨人?
近妖的催眠術?
饒是蕭景落走遍大江南北,也沒找著集這麽多南轅北轍的特技於一身的能人!
秦子衿絲毫不知蕭景落心中對她的評價,隻信誓旦旦地朝他比了比拳頭:
“武術!我想習武!將軍放心,我知曉習武絕非朝夕之間的事,吃苦受傷更是家常便飯,請將軍相信我,絕對不會中途退縮!”
望著秦子衿堅韌決絕的眼神,蕭景落明知教授她武學並不是明智之舉,可到了嘴邊的拒絕至此,卻變成了:
“理由?”
“能活著,夠嗎?”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秦子衿眼底莫名控製不住的酸澀,不假。
她前世所在的那個大好的太平時代,已經一去不複返了。
這個時代危機四伏,稍有不慎都可能萬劫不複。
她忘不了在湖水中失血險些喪命的無助!
忽略不了明月郡主案件自己被捕的彷徨狼狽!
更忘不了在宮中被慕容淵下殺手,命懸一線的絕望!
黑蓮花係統縱然強大,可到目前為止獎勵給她的技能都是軟實力。
她也需要強悍的硬功夫!
“能活著”這三個字,仿佛觸及到蕭景落內心深處的某塊領地,他沒有再猶豫:
“明日卯時,來機關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