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掌櫃像看髒東西一樣看著劉家人,今天她就替自己的大妮出口惡氣。

“什麽誤會?鎮上最大的布莊就是我開的,但凡有點錢的人家,我都認識。”

“陳家的那些事在我們這樣的門戶間,早就不新鮮了。”

“我還奇怪呢,陳家說親怎麽一點動靜沒有,原來是跑鄉下騙姑娘來了。”

“陳家前頭那個兒媳婦,嫁進去不到一個月就沒了。”

“有錢又怎樣?沒命花都是白搭。”

“你們就是想用姑娘的命換好處。呸,畜生都知道護崽呢,你們連畜生都不如。”

“……”

文掌櫃毫不客氣,揭露了劉家兩口子的惡毒心思。

真擔心女兒,怎麽不會差人好好打聽打聽。

盧若男將頭從文掌櫃的懷中抬起來,轉身當著眾人的麵,對著劉家二人跪了下去。

滿臉委屈的道:“爹娘,我知道你們不喜歡我。”

“所以這麽多年來,我一直努力的幹活,你們和弟弟打我罵我,我都乖乖受著。”

“畢竟我是在劉家長大的,是我欠你們的。”

“可是文掌櫃都說了,陳家公子已經打死過兩個媳婦了,你們把我嫁過去,我會死的。”

盧若男哭得悲痛不已,大家忍不住可憐。

尤其是那些在娘家本就不受寵的女子,聯想起自己以前的經曆,也跟著抹起了眼淚。

劉王氏和劉三柱看到盧若男這個模樣,都知道她在裝。

她哪裏會死?

她再在劉家待下去,他們劉家人才會死呢。

也就這些蠢貨會信她。

“劉大妮,你這是演給誰看呢?前一陣因為讓你幹活,你就把我跟你爹,還有你弟弟們打了。”

“你那麽厲害,去了陳家,他們也沒法對你怎麽樣,你也能過上好日子。”

“這是再好不過的親事了。”

盧若男不敢置信地看著劉王氏:“娘,原來你知道陳家公子的事?”

劉王氏一頓,知道自己表現得太過了,下意識看了劉三柱一眼。

劉三柱趕緊解釋:“我們不知道,咱家小門小戶,哪裏知道陳家的事?人家想瞞我們也沒辦法。”

“不過你娘說的沒錯,你都能打我跟你娘了,陳家公子打不過你的。”

死丫頭那麽厲害,找個厲害的婆家不正好嗎。

盧若男嗚嗚哭泣,瑟縮著:“我哪裏敢打爹娘?我身上的傷都是爹娘跟弟弟打的。”

“為了讓我嫁到陳家送死,爹娘竟然這麽誣陷女兒,我不活了,嗚嗚。”

盧若男突然起身,就要往一旁的籬笆上撞,被人攔下了。

大家看到她這樣的表現,哪裏會信劉家兩口子的話。

村長氣的火冒三丈,他轉頭看向媒婆:“媒婆娘子,你說,陳家公子的事,你有沒有告訴他們夫妻二人?”

媒婆肯定知道。

她幫人撮合說媒,兩家小子姑娘什麽情況,她比對方的父母還清楚。

前兩日問她,媒婆壓根沒說陳家公子是傻子這事。

這是騙婚。

媒婆眼神躲閃不敢看村長。

文掌櫃這時加了把火:“既然劉家夫妻二人不知情,那就是媒婆刻意隱瞞陳家公子的實情。”

“咱們報官吧,媒婆和陳家騙婚,咱們去公堂說個清楚。”

“大妮妹子不用擔心,我娘家兄長在衙門當差,咱們不會受委屈。”

什麽,報官?

媒婆和劉家二人頓時驚住了。

這樣的小事哪裏需要去衙門?

尤其是媒婆。

她就是個說媒的,不管是陳家還是文掌櫃,她都得罪不起。

萬一劉家的閨女不追究劉王氏和劉三柱,最後倒黴的不就隻有她一個嗎?

“不能報官,不能報官啊。”媒婆忙伸手左右搖晃。

文掌櫃娘家哥哥還在衙門當差,這不是送上門找死嗎?

“劉家知道陳家公子的情況,她娘想要陳家的高彩禮,畢竟一百兩呢。”

“她怕劉大妮不願意,所以才讓我跟她一起瞞著的。”

“我沒有騙婚。”

媒婆說完看著劉王氏夫妻,急切地道:“你們倒是說句話啊?”

“你們賣女求榮,休想把屎盆子往我身上扣。”

劉王氏和劉三柱沒有接話,也不敢直視大家厭棄的眼光。

他們不覺得這是多大的事,閨女找婆家本就由爹娘決定。

沒把她賣到青樓,她就該慶幸了。

這怪物落水後就變了,早知道入夏前就該把她賣了,省得現在生出這麽多事端。

他們這副模樣,落在眾人眼中無所遁形。

村長對他們家徹底死心了,真夠狠的啊。

“大妮,我隻問你一句,陳家這門親你願不願意結?”村長正色問。

“我不願意,求村長爺爺幫幫我,別讓爹娘把我賣到陳家。”盧若男說完無聲抽泣。

弱小的身影看起來好不可憐。

“媒婆娘子,勞煩你給陳家回個話,這門親,劉家不結了。”村長直接發話。

劉家村就沒有送孩子去死的先例。

他也不允許這樣的人敗壞村子的名聲。

媒婆點頭。

反正陳家彩禮給得多,劉家不行,自有別家行:“陳家給的東西我得帶走。”

她現在就想趕緊離開這,都弄的什麽事兒啊。

村長正要讓劉長生和孫子進屋去拿,劉王氏犯渾了:“不準,我不準,那是給我家的,你們憑什麽動。”

“村長,劉大妮是我家的閨女,就算你是村長,也不能替我做決定。”

“兒女婚事自來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隻要我跟當家的同意了,這門親事就算。”

劉王氏豁出去了。

隻要一百兩到手,他們完全可以離開劉家村搬到鎮上去住。

至於賤丫頭的死活,關他們什麽事。

她不是厲害嗎?連爹娘都能打,死了就死了唄。

村長指著劉王氏兩人,簡直無言以對。

劉家有這樣的後人,簡直就是丟了祖宗的臉。

盧若男眼中陰沉一閃而逝,劉王氏和劉三柱比她想的還不要臉,果然還是打輕了。

這時,文掌櫃拍了拍她的肩膀,讓她稍安勿躁。

“你們是不是覺得,有了陳家的一百兩,你們哪兒都能待,所以才不怕得罪村長?”

文掌櫃到底做了好多年生意,這些人想什麽,她就算不能猜到十成,也有八成。

果然,劉王氏和劉三柱貪婪的眼神出賣了他們。

“我大哥在衙門還算說得上話,你覺得你們拿著銀子,能安生過下去嗎?”

她還真不怕得罪有眼無珠的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