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騰了小半日,薑曉的嗓子也有些冒煙了。

得把水井處理好。

手緊扣著冰涼的井口,薑曉微微俯身向下看,井裏全是枯枝亂草。

【院中水井已堵塞,是否花費10積分疏通?】

“是!”多虧抽獎時控製住了自己剁手,隻花了200積分,果然積分還有其他用處。

隨著薑曉話音落下,這口井便顯現出了原貌。

井壁用錯落麻石築成,井水清澈如鏡,映出薑曉的俏麗身姿,果如書中描述的那般,皎如朝霞灼若芙蕖。

隻是從井中清理出的東西,統統被堆在了不遠處,散發著枯敗腐爛的味道。

日頭正毒,曬幹了應該會好很多。

薑曉:“……往好處想,萬一還能靠拾荒暴富呢……嘔。”

這是一口轆轤井,井口上置了一個轆轤,其上纏有多圈井繩,井繩一側係在轆轤上,另一側要係在水桶上。

井繩在院中遭受風吹雨淋,早已腐壞,得找一根新麻繩纏上去。

幸好薑曉剛才挖野菜找工具時,發現柴房有幾團麻繩,還在廚房看到了一個簇新的鐵桶。這些雜物比不得金銀玉石,才能在這院中安穩留到現在。

薑曉在繁華都市長大,但她的外公外婆一直向往田園生活,子女成家後二老便到一個山清水秀的小村子裏定居,每年她都要陪外公外婆在村裏小住一段時間。

雖不是土生土長的山裏人,薑曉卻因此使得了土柴土灶,也懂得翻地撒種這些農活。

這種軲轆井的運作原理,薑曉很清楚。

再者原主雖武功盡失,但基本功紮實,幹這點氣力活還是沒問題的。

薑曉觀察了下井繩的捆綁方式,扯掉已酥散的繩子,將新麻繩緊緊地纏好。她站在井口邊不停地搖著轆轤的手柄,將鐵桶放下去,又把浸滿水的桶提上來。

清洗掉水桶內外的積灰後,薑曉又打了滿滿一桶井水。

【你獲得了清冽的井水】

【開啟新圖鑒,積分+1】

薑曉提著水桶,晃悠悠地向廚房方向行了兩步,突然福至心靈,將水桶塞進了係統行囊。

【一桶清冽的井水,行囊負重(7/20)】

薑曉手上沒了重物,自然足下生風。

不過係統行囊內相同物品無法疊加,機關木偶兩隻、粗糲的麥餅四塊、清冽的井水一桶,三種東西便占了七個格子。

依這係統的套路,以後該不會要靠氪金擴容吧?

清洗好鍋灶後,薑曉用陳舊的打火石起了火源,往灶裏填了柴房裏相對幹燥的木頭,燒上了滿滿一鍋水。

接下來的時間,薑曉像陀螺一樣忙個不停。

用開水反複燙了粗瓷碗、木箸、案板、菜刀等必備廚具……用麻繩修好了院中的晾衣繩,把各屋的被褥都拿到日頭下晾曬。

等到薑曉把要住的正房收拾出來時,太陽已快要落山了。

她攤在院內石凳上歇息,就著豁口粗瓷大碗裏的水,費勁啃著來之不易的硬餅。

饑飯甜如蜜,這硌牙的石頭餅可真好吃,嗚嗚。

吃完這塊餅,薑曉麻利地洗漱休息,因為她尋到的唯一照明工具,是燭台上的半截黃蠟。

資源實在匱乏,她不走出這院子,便沒有出路。

翌日天剛蒙蒙亮,薑曉便帶了包袱,牽著絕塵出了門。

薑曉習過騎術,昨日還騎著絕塵在院中跑了幾圈,此時翻身上馬後,便依著腦海中的路線記憶,策馬向永定城方向而去。

從隱隱圓月懸於空中,遠山朦朧似煙如霧,再到春日晨曦灑向大地,田壟溪側嫩黃的油菜花一望無際,空氣中滿是泥土的芬芳。

因絕塵的速度驚人,薑曉抵達永定城城門口時,還未到晌午。

永定城是大曆朝的副都,名副其實的鍾靈毓秀之地,素有“八水繞都,九湖映城”的美譽,各大江湖勢力常在此處集會。

薑曉牽著馬在人群中行進,來來往往間,多是騎馬執劍的江湖人士。

隨著係統提示音叮叮咚咚響起,擦肩而過之人的信息顯現在薑曉腦海中。

【張珊,無門無派,初入江湖。】

【李思,屠戶世家,從業多年。】

薑曉被這些無用信息吵得腦殼疼,便暫時收起了人物信息提示麵板。

一路走走看看,不多時,薑曉便瞧見了雲上閣。

永定城春日,湖岸楊柳蔭濃,水麵微波**漾,陽光映照,滿湖碎金。

而雲上閣居於湖中四麵環水,底部由湖石砌築,淩駕於水麵之上,依賴精美小舟迎客往來。層台累榭建得精巧,簷角起翹輕妙玲瓏,與日影湖光交融,美不勝收。

薑曉一靠近湖邊,便有著墨色襴袍的少年上前,為薑曉進行訪客登記。隨後又有著同款衣衫的少年上前,將絕塵牽走飲水喂草。

雲上閣果如書中描寫,熱鬧非常。

薑曉剛踏進閣門,一位身材清瘦的中年男子迎上來,笑眯眯地同她打招呼:

“我是這裏的掌櫃,姓杜。因薑姑娘初次光臨敝閣,便由我親自接待,姑娘要發布還是接受委托?”

【宿主選擇發布委托後,可等待合適的賣主。】

薑曉對係統的話恍若未聞,堅定地回應道:“接受委托,勞煩杜掌櫃。”

聞言,杜掌櫃招呼一墨袍少年遞來冊子,交給薑曉讓她翻看。

【護送貨物

委托人:廣安城王氏商行

委托內容:護送一批貨物到宛州。

酬勞:白銀二百兩】

【采摘雪蓮】【招買小廝】……全都是薑曉做不了的委托。薑曉記得藥王穀在這個時間段,有發布過她能做的委托啊。

找到了!薑曉精神一震,笑著將任務指給杜掌櫃。

【收集毒菇

委托人:藥王穀

委托內容:《毒經》上記載的墨汁鬼傘。

酬勞:白銀五百兩】

“薑姑娘確定接這個委托?”

杜掌櫃看著麵前笑靨如花的女子,職業素養讓他麵色鎮定,但心中卻是不敢相信。

墨汁鬼傘不是常見之物,常人即便有緣見了怕也難識。這任務已在閣中掛了半月,尚無人來領。這荊釵布衣的女子又是什麽來頭?

薑曉麻利地從包袱裏掏出油紙小包,遞給杜掌櫃。

這油紙還是包過麥餅的,窮人家一針一線都容不得浪費。

隨即有墨袍少年趨步接過,去了樓上。不多時少年“蹬蹬”跑下樓,“掌櫃,這確是墨汁鬼傘。”

成了!

銀票到手,薑曉心裏美滋滋,麵上卻做出一副淡然模樣。不能露怯顯窮,否則待會不好談生意。

“薑姑娘既已完成這般困難的委托,這枚雲上玉牌還請收下,今後便可在本閣二樓進行交易了。”

說罷,杜掌櫃雙手捧過一枚小小的玉牌。

薑曉握在手裏,隻覺寒涼入骨,竟不似常玉的溫潤,“有勞掌櫃,今日我便有交易要做。”

“那薑姑娘請。”

繞著木質樓梯,薑曉跟在杜掌櫃身側上了二樓。

此處布局更為精致,辟為多個獨立的雅間,以保護客人的交易隱私。

薑曉初到永定城,還有許多東西要采購,便開門見山道:“杜掌櫃,我要買一名仆役。”

“有何要求?”掌櫃沉吟片刻,詢問道。

【請買入病弱可憐的仆役,符合卡麵的破損屬性,係統才能為宿主結算。】

“一是必須要病弱可憐的……這第二嘛,要最貴的。”薑曉打算買到仆役後,再找機會轉手賣掉。

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之人,薑曉可沒有閑錢閑時養活,賣掉這仆役或多或少還能得一筆錢。

空手套係統給的銀子,豈不美哉。

依書中所寫,這雲上閣一樓是麵向大眾的委托任務,講究人多力量大,委托人需表明身份。

二樓的交易,是閣眾親自去落實的,針對性更強,會為客人保密。

薑曉的話一出口,饒是見多識廣的掌櫃也怔住了。

“好……好的。薑姑娘稍後,我去翻看下冊子。”杜掌櫃調整好表情,向樓上去了。

永定城的雲上閣有九層高,不過客人最多隻能上到第三層。據說三層以上放置的都是世間奇珍,收錄的都是朝廷江湖秘聞。

不過即便是書中,也沒有人能一窺究竟,畢竟這閣中各個都是高手。偶爾有作死一探的,墳頭草都可以燒草木灰了。

杜掌櫃去了足有兩炷香的時間,在薑曉飲下侍女斟的第三盞茶時,他終於回來了。

“讓薑姑娘久等了,閣中照要求尋得一位,還請姑娘到賣家那裏看看是否合心意。”

兩位著墨色襴袍的少年,引薑曉乘了馬車出了城門,來到一處別院。

剛踏進院門,薑曉便從空氣中嗅到了濃重的血腥味,她不由得停在了門檻處。

男子被綁在廊下的柱子上,墨發散亂遮住了麵頰。

一襲月白色衣袍上,是一道道交錯疊加的血痕,因有太多道鞭傷,傷處滲出的血跡快要將月白徹底染為赤色。

“薑姑娘,這仆役可還行?這男子病弱之軀,又得罪了權貴……”身側少年的話還未說完,院中傳來鞭子“啪”的抽打聲,結結實實抽在男子身上。

長鞭的尾端鮮紅,隨著執鞭老者的動作,在空中甩濺出血珠。

“夠了!”薑曉何時見過這等慘無人寰的場麵,一聲嗬斥後察覺自己失言,便對墨袍少年道:

“這仆役我買,讓他們……不要再打了。”凡是經過雲上閣的交易,向來錢貨兩清,薑曉倒是不擔心所謂權貴的糾纏。

墨袍少年上前與老者溝通,老者點點頭,將視線掃向院門口的薑曉。

薑曉雖不恥老者的行為,還是衝他輕輕點了頭,算作打招呼。

豈料老者看著薑曉,執鞭的幹瘦右手開始瘋狂顫抖,最後整個人竟栽倒在地。幸而一旁的幾名仆役,眼疾手快地把胳膊墊到老者身下。

“一大把年紀的,狠心抽了多少鞭子啊,這是脫力暈倒了吧?活該。”薑曉心裏堵得發慌,隻能在腦海中向係統瘋狂吐槽。

【銀兩會生成在包袱裏,請宿主稍後查收。】

666無視薑曉的言語轟炸,敬職敬業地回應道。

雲上閣的兩名少年帶薑曉離開前,她看了男子最後一眼。

簷下的男子身形未動,似是感受不到痛楚,在光亮與昏暗中,身影斑駁明暗交錯。

男子覺察到薑曉的目光,略微抬起頭,正午的陽光將他淺淡的瞳色,映出柔和的光暈。

好漂亮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