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林瀟瀟妝容精致, 輕紗繞臂粉胸半掩,火紅色織金長裙現出點點光輝。

染了鮮豔赤色丹寇的玉手,正端著一隻冰清玉瑩的鐲子。

一看便知是冰種翡翠美人鐲, 這玉鐲配在腕上三分溫潤,卻有七分冰冷。

正是琉焰教人士的寫照。

薑曉心中輕歎了口氣, 比起這正經的紅衣妖女, 在莊園默默耕地施肥的小農女,哪能在妖女榜排得上號呢?

還是快些放她歸家,翻地種田吧。

看到薑曉並不上前, 甚至抬腿向後小退了一步。

林瀟瀟扭著腰身上前一步,便要戴到薑曉的手腕上,“姐姐這鐲子也是不能賣的,若是惹姐姐不開心, 是要斷指頭的喲。”

顧尋南以折扇抵住林瀟瀟的手,不著痕跡地打量鐲子,“林堂主得罪了,實在是受之有愧。”

通體透亮價值不菲, 倒是一個好鐲子,也沒有沾染不幹不淨的東西。

這琉焰教的人,心思果真都是難以琢磨。

林瀟瀟撫了一下鬢間的烏發, 眉目含嗔, “罷了, 有緣再會吧。”

做的太過,嚇到薑曉就適得其反了。

隨後林瀟瀟吩咐侍立一旁, 身子微微顫抖的酒樓掌櫃:

“將方才因打鬥造成的損失登記在冊, 同我的隨從領取償金, 還有把這裏收拾下, 重新上桌好菜。”

掌櫃聞言如蒙大赦,忙點頭回應:“貴客稍等,我馬上安排。”

顧尋南並不客氣,撩起衣袍重新坐下,“多謝林堂主海量,還請自便。”

看到這個場景,薑曉倒是新奇的很,原書中更多的是著眼於爭鬥場麵,刻畫的正邪兩派人物非黑即白有些片麵。

比如之前在看書時,薑曉是不知道琉焰教外出辦事時,會對商家的損失進行賠償,在她的固有印象中,所謂魔教所過之處理當寸草不生。

魔教與正派私下會麵時,也全非劍拔弩張,人類真的是很複雜的動物,薑曉越發感覺到這是脫離原書形成的真實世界。

因林瀟瀟的突然出場,這頓飯吃的很是匆忙。

薑曉與秦鶴軒二人辭別後,馬不停蹄地帶著木槿到了糧行。

方才酒樓的糯米團子很好吃,這倒是提醒了薑曉,炸雞配些年糕條,一起沾醬料食用也是絕配。

糧行已有些年頭,裝滿糧食的麻袋堆砌地整整齊齊,食物最初的味道撲麵而來。

薑曉挑揀了新鮮的小米大米等口糧,估計好她二人的承重能力,各式都裝撿了一些。

木槿在糧食的裹挾中,踏實安定下來,這才小聲開口:“薑姐姐,我還是第一次與琉焰教人靠得那麽近,身子一直在抖。”

“小場麵,抖抖就習慣了。”

薑曉也沒辦法用“莫慌,村裏那個溫潤如玉的陸哥哥才是BOSS”來安慰木槿,隻好拍拍小丫頭單薄的肩膀安撫道:

“回家給你做點好吃的,壓壓驚就好了。”畢竟這是跟在非酋身邊,不可抗拒的宿命。

“真的嗎?這多不好意思呀。”木槿開心地點頭,把過好秤的糧袋裹成行囊,小心地搭到肩上。

想到前日吃下的滿滿一碗小雞燉蘑菇,木槿就忍不住口齒生津。

一塊塊嫩黃的雞肉,浸泡在黃澄澄油亮亮的湯汁中,讓人垂涎欲滴。

薑姐姐還從裏長家買了大米,蒸了滿滿一鍋大米飯,從鍋底揭下來的焦黃鍋巴泡著湯汁,嗚嗚也好吃!

木槿還是第一次覺得沙瓤的笨土豆,那般清香四溢入口即化,酒樓的飯菜雖然也好吃,可味道就是沒有薑姐姐家的鮮美。

隻要跟著薑姐姐走,就又可以嚐到人間美味了。

回村路上的油菜花田一如既往的漂亮,滿目細碎的油菜花隨風搖曳,夾雜著淡淡青草香,讓人心曠神怡。

孫二郎家的牛上些了年紀,更顯得慢吞吞,四人在咯吱作響的牛車上悠閑地嘮嗑。

什麽段獵戶好像又在山旮旯瞧見野豬了,趙臨叔家的兒媳婦坐月子金尊玉貴賊挑食,誰誰家的羊又下羊羔子了……

“誒二郎停停車,這塊地頭的青蒿瞧著真嫩。”

謝大娘看到拔地而起的蒿子,手腳利索地下了牛車,招呼薑曉一塊下車采摘青蒿。

“這馬上到三月三,得吃蒿子粑粑了。”

農曆三月三風俗各有不同。

有的地方會吃薺菜煮雞蛋寓意“招財”,有的地域會吃蒿子粑粑,也就是青團來祈祝健康長壽不為病邪所侵。

“雖然很少吃到新鮮的,但我很喜歡吃。”薑曉跟在謝大娘身旁,仔細掐撿帶著嬌嫩絨毛的蒿子。

這在鄉山腳清溪畔長出的青蒿,生長的到處都是,很是幹淨喜人。

薑曉沒有來到這裏前,即便不是三月三也喜歡用糯米做些青團,偶爾解解饞。

隻可惜城市路邊掐下來的嫩芽,因被來來往往的車輛顛土揚沙,絨毛葉尖沾染到土沙後很難清洗幹淨。

本應軟糯可口清甜甘香的青團,也會因此帶著揮散不去的土腥氣。

“對的,就要選蒿子最嫩的尖尖,小娘子看來是做菜的一把好手呀。”謝大娘看到薑曉采擷的蒿子,不住地點頭,眼中滿是慈祥柔和的笑意。

“薑姐姐,這裏還有酸柳子,也拔點回去吧。”木槿如今更是活潑,蹦蹦跳跳地舉著幾根根部紫紅細長的野菜,邊剝了皮細嚼邊忍不住喊酸。

“薑小娘子從城裏來的,沒吃過這小玩意兒吧?也采點回去做給你家公子嚐嚐。”謝大娘看著木槿嚼地津津有味,舌尖忍不住泛酸。

這酸柳子算是鄉間孩子們的小零食,它可以直接放在嘴裏嚼,倒不是香醋那般子酸,而是足以讓人生津的青杏味道。

特別助消化。

薑曉將衣袖挽得更高了些,一點點扒拉開草叢,拔了幾根長得粗壯看起來不怎麽酸的。

“他吃不了酸。”薑曉撇撇嘴,之前陸珩吃酸甜的沙棘小果,都被酸到了,更別提嚼這小酸柳子了。

“不過我愛吃,這個很清爽提神。”

“要說你家公子真是種田的一把好手,年紀輕輕看起來細皮嫩肉的,毒日頭曬著翻地撒種子蓋土可一點都不含糊,種起麥子來真是一個痛快。”

謝大娘到底上了些年紀,彎腰挑了些野菜後,便“哎呦”一聲扶著腰站直身子。

“不過薑小娘子,你們幾時成親呀?我這把老骨頭應該能趕上喝喜酒吧?”

薑曉本是笑眼彎彎地點頭應和著,聽到成親喝喜酒,她趕忙拍拍手上的泥土,“謝大娘,我倆不是那種關係。”

上了些年紀的大爺大娘,果真是三句話不離找對象快成親。

大魔頭說是讓弟弟妹妹同住避嫌,都快過去半個月了,弟弟妹妹的影子都沒瞅見。

“呸,我怎麽還想著來些假弟弟妹妹當免費勞力賺錢……盼著大魔頭快點離開才是正經事。”

“小娘子你自己叨叨什麽呢?”謝大娘捋好手裏的野菜,絮叨著向牛車緩步走去。

“要說你們年輕人臉皮可真薄,想當年你謝大娘我,可是追著我家那死鬼不鬆手,這才成了一門好親事。

薑曉聳聳肩歎口氣碎步跟上,人與人的悲喜不能相通。

別人的青春年少,是用來熱情追夫尋求幸福,先成家後立業。

而薑曉同樣年紀輕輕,整日憂心的是如何見到明天的太陽,同時還要嘔心琢磨如何發展田莊好好賺錢。

今日還恰巧碰見了主角團,並入了林瀟瀟的如絲媚眼。

若說開啟係統金手指是起,那這是近半個月的生活,就是起落落落落落……

她太難了。

薑曉坐在牛車上,像個被霜打了的茄子似的,低頭剝了根酸柳子放到嘴裏狠狠嚼。

“薑小娘子下車吧,到了。”孫二郎看薑曉巋然不動,用手叩叩車邦子提醒道。

不同於泰康村整齊的南北向土路,眼前的村子因地勢原因道路彎曲,薑曉一時回不過神,“這是?”

“這就是陳家村,剛不是商量好,要順路到謝大娘女兒家挑狗崽子嗎?”

“剛有點打瞌睡了。”薑曉抿嘴笑笑,跳下車緊跟在謝大娘身後。

因買入柳氏的三畝茶田,薑曉順帶得了許多隻雞。

無論是公雞母雞,統統被薑曉替換成係統出品的勤奮蘆花雞。

現在家裏的雞都是羽毛油亮惹人憐愛,母雞個個都能產鮮雞蛋,即便隻是水煮蛋都稱得上是味道香醇、口感細膩。

原先在菜園子裏圈出來的鬆散雞圈,根本圈不住活潑肥碩的雞,更是將菜園子裏的瓜果蔬菜,踩踏的東倒西歪隻能自由生長。

田莊原本的牧場空空****,薑曉便從村裏雇了短工給陸珩打下手,設計新建了一個結實的雞圈,搭了能遮風擋雨的雞舍。

菜園子邊坡上生長的藤草柔韌細長,薑曉割了許多帶回家,閑在時配合著幹稻草編了些雞窩。

如今隻缺兩條血性十足的狼狗,來看護雞群了。

進院子時,謝大娘的女兒正端著食盆給一群黃雞喂食。

聽到娘說有人要買家裏的狗崽子,鄭氏趕緊抖利索手上的糠皮,讓她家男人把大狗還有狗崽子帶出窩。

“薑小娘子,這就是我家上月出生的小狗,你看看合不合心意。”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