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會來的!不會的!”憶離一想起徐瑞祥蒼老的身體趴在自己的身上,她就一陣一陣的惡心。

許家墨在這段時間裏想盡了辦法,如今,沒有第二條路了,隻能在徐家的賬本上動動手腳了。

“老爺!不好了!家裏的賬本不知為何,出現了一大筆漏洞!望老爺今晚可以協助沉軒查賬,以減少徐家的損失!”許家墨去稟告的時候,徐瑞祥正在更衣準備去向憶離房裏。

“我今晚有事!你去找大少爺吧!”很幹脆的回絕。

“可是!老爺!這是關係徐家的大事,你一定得親自過問才行!”家墨很堅決的說著。

“說了沒空就是沒空!明天老爺我就要進京了,哪有時間查賬,去找大少爺不是一樣嗎?趕快下去吧!我要走了!”徐瑞祥今天怎麽這樣色心突起,竟然置徐家的安危於不顧。

許家墨失策了。一向聰明的許家墨失策了。看來今天老爺是鐵了心要去憶離房裏,家墨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徐瑞祥走遠。

門吱呀的一聲打開了,隨著這聲音,蘇憶離的心也如隨之搖搖晃晃的不安穩起來。

“老爺怎麽來了?家墨沒能攔住他嗎?這可怎麽是好?”蘇憶離的腦子滿是疑惑。

隻見得那徐瑞祥一進門,就迫不及待的衝向憶離的床邊。二話沒說直接把憶離按倒在**,開始解她的衣衫。

“老爺……等一下”憶離拿開徐瑞祥的手並緊緊的捂住自己的胸口,她不想,她知道此刻的家墨一定就在窗子外麵,他看著自己心愛的女子被另一個男人**卻不能去救她,那是一種怎樣的無能為力。

“快點吧!憶離今晚把老爺伺候高興了!老爺我明日進京,一定給憶離帶些好玩物回來!”徐瑞祥嘴上說著,手卻絲毫的沒有停滯。

蘇憶離隻能看著自己的衣衫淩亂的躺在一個男人的身下。她害怕那種曾經的來自身體內部的歡暢,憶離覺得那是一種羞辱,無盡的羞辱。每到那個時候,憶離就覺得自己很下賤,迎合自己不愛的男人,又和那些青樓女子有什麽區別呢!

半解衣衫,早春微寒,發絲淩亂。

窗子外麵的許家墨,已經再也看不下去了,他的身體癱軟的滑落到地上,此刻他覺得自己真是個沒用的男人,連自己最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一個大男人在這早春凜冽的空氣裏,泣不成聲。

蘇憶離和許家墨早在很久之前,就想過二人逃出徐家私奔,可是,就這麽一個小小的蘇州城,他們能逃到哪裏去呀!要知道徐家的勢力在蘇州可是數一數二的。況且,他們身無分文,家墨是絕對不會讓憶離跟著自己受苦的。隻能在徐家呆著,賺些銀子,時機成熟他們就一起逃走。既然在徐家呆著,那麽這件事就是避免不了的。

總之,這件事情又忽然的改變了家墨許多,或許就在此刻,他潔白如雪的心裏有了報複的黑影。

“老爺!老爺!”是老爺身邊的小廝邊叫著邊向這邊跑來。

許家墨飛快的轉身,躲在了門廊的柱子後麵。

“回老爺!皇上剛傳了旨意,叫老爺即刻進京,不得有半點延誤!”那小廝在門外高聲的叫著。

徐瑞祥抬起頭向門外問道:“什麽事情呀!這麽急!不是明早才進京的嗎?”

“老爺還是盡快啟程吧!李公公來傳說是有急事!耽誤半刻可是要掉腦袋的。”那小廝答到。

“真是的!掃興!”徐瑞祥便起身穿衣服邊嘀嘀咕咕的罵道。“我走了!”極其迅速的推開房門,離去。

“老爺慢走!”蘇憶離攏好剛被解開的裘衣,眼角的淚痕還尚未擦幹,竟有了些梨花一枝春帶雨的味道。

蘇憶離知道這一定是顧流風的主意,隻是房門外的家墨卻納了悶。當然蘇憶離也不會告訴家墨的。

這要是說做一個富有人家的太太,榮華富貴憶離還算能消耗的起的話,那麽憶離最奈不住的還算是整天無所事事的寂寞了。大戶人家的女子就應該是針織刺繡樣樣精通,恰巧,蘇憶離最討厭的就是刺繡了。她那纖纖玉指可以撫得了琴,拿得了筆,就是駕馭不了針線活。這幾天,憶離便無所事事的學起了詩詞。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裏孤墳無處話淒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麵,鬢如霜。

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料得年年腸斷處,明月夜,短鬆岡。”

蘇憶離拿著這卷詩書,慢慢的徘徊在雕心閣,她的心裏不知為何叫這詩勾起了無盡的傷感。這詩又讓她猛地想起,家墨曾經給過自己的一塊刻有“七月七日長生殿,夜半無人私語時,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的玉佩,當時為了給娘治病,憶離就將這玉佩當在了當鋪。現在,她得去看看那玉佩還在不?

憶離支開了瓔兒,翻遍了所有的櫃子才找著了一件暗色調的衣裳,便急忙的穿上了身,她把頭上所有的金簪子、玉搔頭都摘了下來,隻隨手在房門外的園子裏隨手摘了一隻風鈴草插在了發髻上。隨後就一個人出了徐府向那間當鋪走去。

整天在徐家大院子裏憋得憶離的那種孩子般的心性都不見了,這次一個人出來,沒有告訴大太太,也沒有告訴家墨,就憑這一身樸素至極的裝扮,也應該不會有人認出她來吧!想到沒有那麽多的束縛,憶離這從小在山裏長大的孩子,腳步就不自覺的輕快了起來。

捏糖人的、耍大刀的、賣麵具的、形形色色的小首飾、生意熱鬧的客棧……一路走來,這些個好久不見的什物都讓憶離眼花繚亂。可是憶離現在不能在這停留,等拿了玉佩,回來的路上再好好的玩一回。

“還好這當鋪還在!”憶離東拐西拐的總算是找到了這當鋪,“緣來典當”憶離邊重複著邊跨進了當鋪。

“老板!我想問一下去年我曾在這裏當過一塊玉佩,不知道還在不在?我想把它贖回來!”蘇憶離對當鋪的老邊說道。

“去年?姑娘是在開玩笑吧?我們‘緣來典當‘每過半年的時間就到期的物品全部拿出來賣的,現在那塊玉佩早在年前就被一位公子買走了!”老板用疑問的語氣答道。

“被買走了?那你能記得那位公子的大致樣子嗎?老板!那塊玉佩對我很重要的,你能幫我想想嗎?”憶離哀求著。

“姑娘!這不是我不幫忙,你說我們這當鋪雖然不太,可是每天來來往往的人卻也還是不少的!那麽多客人我那哪記得住呀!您還是去別處碰碰運氣吧!”店主說著就去招待別的客人去了。

憶離十分沮喪的走在回徐府的路上,她的心情低落極了。“好端端的買人家的玉佩幹什麽?那可是家墨給我的!真是的……”憶離邊走邊嘀咕著,完全沒了玩的興致。

忽然間她的一抬頭,竟然發現了三太太和她曾見過的那個男子,兩個人一起拐進了旁邊的巷子裏。蘇憶離那轉不過彎的腦子又來勁了,她的好奇心驅使著她忘記了沒有找到玉佩的沮喪,匆匆的跟了過去。

藏在巷子的拐角裏,憶離看見三太太和那個男子進了最裏麵的一間屋子裏。

“啊!原來三太太不會真的是紅杏出牆吧?怪不得她最近不再樂於和大太太勾心鬥角了!看那個男子,也算是英俊的相貌,和三太太還挺般配。”憶離這丫頭雖然是人不在徐府,怎麽竟忘了徐府的規矩了呢!

蘇憶離一步一步的慢慢的靠近了那間屋子,她那插著風鈴草的腦袋悄悄的靠在了窗戶上,她小心翼翼的捅開那層窗戶紙,想一探究竟。

咣當!支著窗戶的棍子被憶離碰到了地上。

“誰?”隻見那男人嗖的一下子從房裏一躍而出,拔出手裏的劍直指憶離的脖子。憶離哪見過這陣勢,嚇得直接傻了眼。

“你是誰?說!”那男子劍眉星目,卻是滿臉溢滿了殺氣。

“我……我是……是徐府的四姨太……我……”蘇憶離連一句話都說不完整了。

“徐府的?來這裏幹什麽?你看見了什麽?”那男子的言語冰冷至極。

“我……”這下子,蘇憶離真的不知道怎樣回答了。

“沒辦法!隻能殺你滅口了!那男子話音剛落,拿著劍的手就加重了力道,憶離雪白的脖頸瞬間溢出了鮮紅的血液。

“啊……饒命呀……”蘇憶離央求道。

“別傷害她!她是個好姑娘,不會把我們的事情說出去的!是吧,憶離?”三太太終於從屋子裏走了出來,按住那男子的手臂,看向憶離並問道。

“當……當然了……”蘇憶離帶著哭腔的回答道。

隻見那男子看了夢瑤一眼,然後慢慢的把劍從憶離的脖子上撤了下來。

“憶離,你快回去吧!你今天看到的千萬不要和任何人提起,同為徐家的太太,我想你應該也明白那種苦楚,我和浪宸是真心相愛的,希望憶離姑娘能夠成全。”三太太慢慢的說著。

蘇憶離此刻的心咱亂不堪,她為三太太感到難過,同時也是想起了自己的淒涼,她同家墨不是一樣的情況嗎?就算打死自己她也不會說的。

“三太太盡管放心!憶離是個什麽樣的人,三太太是再清楚不過的!憶離今天什麽都沒有看到!憶離回去了!”蘇憶離淡淡的說著這些話,就轉身向巷子口走去。

“你若是敢透露出半點風聲,我絕對不會輕饒了你!”那男子在她背後叫到。

蘇憶離沒有回答,她怎麽會透露呢?三太太和自己的處境又何曾不是一樣的!她們這些大戶人家的太太們,明明是花一樣的年紀,卻要遭受著命裏不該有的摧殘,憶離想到這裏,竟不自覺的流下淚來。

清風拂過,憶離用手指輕輕的碰了碰自己脖子上的傷口,尚未幹透的血跡還隱隱的散發著疼痛。她拿出身上帶著的絹子,慢慢的擦拭著。

其實比起心頭的傷口,這點疼痛又算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