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慕玄睡得極不安穩!
夜深了,卻無心睡眠,索性起身,抱著雙膝,在**做了大半宿
絕塵前幾日來說,等手頭一些事情處理好了,便帶她去北赤!
其實這裏也很好!若真是離開,還真有些舍不得……
披衣下床,推開窗,迎麵吹來的寒風,讓她又往回縮了縮,果然和夏日的風是不一樣的,一點也不溫柔。
今晚的月,似乎特別亮!映照著整個小舍,一片清輝
對麵不遠處,屋內還亮著燈,看上去很柔和,有些溫暖!
他像是入夜也睡不著,亦或者是根本沒睡,從半開的窗戶裏依稀可以看見,他離了榻,裹著一襲白衣,收拾的整整齊齊!
其實,她一點也不懂他!
她垂下眸子,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伸手準備關窗,卻赫然看見,步絕塵的門開了……
一個人影一閃而過,她揉了揉眼,確定沒有看錯
她伸手從榻上撈了一件紅裘,邊走邊係好,若是平日,從來不會這麽隨意!
繞過池子,從池塘吹的風似乎更冷,慕玄不自覺往狐裘裏縮了縮,加快了步伐。
剛到門口,迎麵撞上的是裹著狐裘,打扮完好的步絕塵。
清冷的目光,掃了一眼有些莽撞的慕玄,片刻,取而代之的便是不禁流露的溫柔。
慕玄仰目,凝視著這張傾倒眾生的臉,並沒有什麽特殊的表情,側過頭並沒有發現其他人,眼睛賊溜溜的轉了一圈,還是一無所獲。
也許,他根本不想讓自己知曉!若不是自己看見,興許他又會丟下她,一走好幾天!
她臉上的落寞,他全然看在眼裏。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發,很溫柔:“人早走了”
她的眼裏跳躍著的歡樂,連通整個臉都跟著亮起來,麵上柔和的笑,看得出很開心!
他幫她係好身上的狐裘:“下次,可不要這樣”
她知道,自己失禮了!
“那你下次可不可以,不要就這樣丟下我,自己走了”委屈,落寞,憂傷和不甘!
“好”他答的爽快,聲音卻很清雅。
片刻之後,委屈又爬滿了她的臉,她嘟囔著:“那你現在,可是又要出去?”
如果,不是我半宿沒睡,如果不是我不經意的看見,是不是你又一次不告而別。
她沒有這樣問他,卻期待著他的回答!
他沉默了片刻,傻瓜!
“馬車在外麵,事情急得很”他撫上她的肩,“隨便收拾兩件”
慕玄轉身,就跑了,走了一段還回過頭來,見他還站在遠處,眼神溫柔的近乎寵溺。
茅舍屋外,啟明星開始緩緩升了起來,天要亮了
一輛潔淨的馬車,正巧停在屋外,沒有白流蘇的高貴,卻依舊看得出是別出心裁的。
門外,果然有一人,騎著高頭大馬,坐得直直的。
見他們出來,便翻身下馬,替他們啟開簾幔,做的幹脆利落。
慕玄上車的時候,眼神撇見他腰間垂掛的墨玉,分明是一直蝴蝶。
原來,是漣酒的人!
她回頭,眼神掃過他的時候,他頭垂的更低,興許見過吧!
路上,馬車飛馳的很快,的確像是很趕時間的樣子。難能可貴的是,在這樣不舒服的環境裏,步絕塵依然清貴出塵,坐在那裏,隨手翻閱著醫書。
於手,於眉,於心,塑造一個不含雜質,真實的他,就像現在,恍若隔世的寧靜,外物姿勢外物,相比之下,自己似乎浮躁很多。
想必,她也端端正正的做好,閉目養神。
疾馳的馬車,隨著初升的朝陽,一同到達了南盟城!
城內還是很熱鬧,慕玄掀開簾子,若是漣酒找他們來南盟,這樣光明正大,似乎……於理不合。
垂下簾幔,她才輕聲問,南盟是不是出事了!
他放下手中的醫書,不緊不慢的收拾好,才握著她的手,溫潤的指腹,鬆緊適度,握著很舒服
他沒有著急著回答她的話,卻也掀開了簾子,望了望外麵。
南盟城內,馬車走的不急不緩,慕玄沒有再看外麵,卻依稀聽得清是進了皇城了,古老的青銅木門咿咿呀呀的開了,然後又在身後重重的被關了
她反手握緊他的手!
他皺了皺眉,顯然感受到了她的力度。
他雙手覆上她的手,輕輕拍了兩下:“放心”
慕玄知道,無論多麽緊急亦或是生死有關的事情,在他嘴裏永遠都是輕描淡寫。
直到馬車徐徐的停在皇宮內殿,他們才下了馬車。
這是內殿的側門,他們剛才應該是從偏門進來的,畢竟正大門走的都是一些權貴重臣,隻是現在,他們要幹什麽?
步絕塵執起她的手,在黑衣人的帶領下,緩步踏入殿內。
殿內,沒有伺候的太監宮女,隻有一個女子,看上去很憔悴,趴在床邊,聽到身後的腳步聲,才緩緩轉過頭。
像是一夜沒合眼,一臉的疲憊,顯然還沒有經過梳洗,卻仍然是藏不住姣好的麵容。
不會是哪個失寵的後妃吧!
當慕玄靠近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想法錯了,**躺著的人,麵如白紙,眼臉緊闔,就像隨時都會離去一樣。
原來,人都是不堪一擊的!
步絕塵想也沒想,鬆開了慕玄的手,擁衣坐在榻上,手扣在了他的脈上。看他問診,也是一種享受,隻是氣氛有些凝重。
那位女子張嘴剛想說些什麽,殿內的門便被推開了。
身後,推門而入的是盟蓴薏,背對著光,看不出什麽表情。
她隻是說,皇後娘娘,早朝了,這時候南盟需要你!
曆朝曆代都是這樣,若是皇帝不適,尚未立太子,便是執掌鳳印的皇後須得給群臣一個解釋,大概就是皇上今日不適,免去早朝雲雲。
隻不過是一個安撫眾人心安理得的幌子,畢竟沒有人會去深究這不早朝的背後到底是真是假?
他們離開後,殿內隻有他們二人,異常安靜。
步絕塵隻身從藥箱裏取著銀針,紮滿了他的身,期間隻會頭看過她一次,麵上表情很凝重。
令慕玄也覺得奇怪的是,為何皇帝躺在這裏,卻沒有一個太醫,連太監宮女都沒有。
“需要我幫忙嗎?”
“恩”他隻答了一個字,言簡意賅,卻力透紙背。
他起身,鋪平一張白紙,赫然寫下幾味藥材,然後疊好,交給她,他說出城去買!
步絕塵眼中幾抹複雜的神色,應該也是看出她的疑問,他環顧四周,然後尷尬的笑笑,有點淒然。
想必這是一件秘密的事情,所以太監宮女一個沒有,自然也不會有太醫過來,這叫秘而不宣,可是為什麽?她有太多的疑問還來不及問。
燕叔,總是最關鍵的時候出現,就如同現在,出現在他們麵前。
出宮,一路並沒有遇到阻攔,連個盤問的人都沒有,慕玄坐在馬車內,心事重重。
半盞茶的功夫,他們便折了回來。
路上,慕玄打開藥房看好,然後又整整齊齊的原封不動的疊好。
城外大夫,看到藥房是的表情和慕玄一樣,不可思議,盯著慕玄賊溜溜上下打量了很久,才轉手交給抓藥的童子。
這些都是毒性和藥性參半的藥材,下這麽猛的藥,一般之人承受不住!
不過看盟飛逸的樣子,已經不是一般人了,他不過一個將死之人。
連藥都是在這個密閉的殿裏煎的,慕玄親自煎的。
剛煎去三碗水,盟蓴薏和皇後回來了,她繞過慕玄,徑直走到步絕塵身邊盈盈一拜:“還望公子相救”
溫柔,如沐春風,卻是淡淡的傷感和哀求,以及不知名的委屈。
盟蓴薏卻是遠遠的看了一眼榻上的人,然後站在慕玄麵前,垂著眼眸,和往日一點也不一樣!
“謝謝你”慕玄印象中,她是第一次這麽平靜的和她說話。
“舉手之勞”她淡淡一笑,沒有太多感情,現在這個時候,笑真的不合時宜,隻是一個禮貌而已。
然後又是一片沉寂,很久,都沒有人說話。
各懷心事吧!慕玄在意的是,昨晚的確是蝶穀的人,若是漣酒想救人,為何獨獨不見!
太醫一個不宣,太監宮女是否都已秘密處決,這一切的安排看來都是漣酒,是否意味著南盟現在的實際掌權者是漣酒!
思及於此,連慕玄都害怕起來……
隻是,至始至終,都沒有見過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