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4 認錯了人

話剛問出口,兩人皆是一愣。

聶初晴抬手理了理耳邊的碎發,抿唇不語。想與不想,如今都沒任何關係了,不是嗎?

而顧楓言則覺得自己話語有失,尷尬一笑,“失禮了,或許我不該這麽問。”

聶初晴再也不屬於他,這樣問實屬唐突,可事實上他卻是真心想知道答案。或許他不是死纏爛打之人,但癡心一片也需要一個殘忍的現實讓他放手。

尷尬許久,顧楓言看著聶初晴從容平和的模樣便也想起了五年來自己的痛苦煎熬,他忍不住開口,“你可知五年前...”

聶初晴抬眼望著他,看到了他眼裏的激動和一片深情,靜靜地等著顧楓言說下去,五年前的事情或許早有定局也或許是兩人緣分已盡,就在顧楓言即將說下去時,短促的敲門聲響起。

顧楓言的一番話被站在門外的助理給打斷,助理推門走了進來,把咖啡放在兩人麵前。

等助理走後,聶初晴大有等顧楓言說完未盡之話的架勢,手中的銀勺細細地攪拌著咖啡,香氣拂過鼻尖帶來一陣輕鬆愜意。可顧楓言抿著薄唇,卻說不出話來。或許剛剛他真的想要把自己五年來的思念傾數倒出,不僅僅是思念,還有他的不得已。可是被打斷後,卻發現不知從何說起。

聶初晴攪動著咖啡,見顧楓言抿唇不語便隨意找了個話匣子,“黑咖啡,嚐嚐,不知道你能不能喝得慣。”

她本身是喜歡甜膩的食物,可是近朱者赤,她的喜好竟一點點朝著紀嶼寒的喜好所改變。顧楓言原先本不喜咖啡,卻因為聶初晴當初的愛好而不得不喜歡上,隻是那時候,聶初晴還隻是喜歡加糖加奶,現在卻是一杯苦澀濃香的黑咖啡。

而後來,顧楓言到了美國,許是太過於思念聶初晴,他恨不得把一天的時間花費地一滴不剩,因而咖啡成為了很好的提神良藥。漸漸地,顧楓言也習慣了黑咖啡的滋味。

原來,五年來,兩人的愛隨著一點點情人間的小習慣的改變而漸漸流逝。

“味道不錯。”顧楓言抿了口咖啡,苦澀在喉間蔓延,就如中藥一般苦到了心裏,他不禁問道,“什麽時候改了喜好?”

這句話並非是在關心聶初晴的喜好,而是顧楓言情不自禁的發問,這樣的喜好代表著兩人的曾經,換掉了是不是就意味著兩人再無可能?

顧楓言雙眼漆黑如墨,盯在聶初晴臉上如灼熱的火焰一般,他企圖在聶初晴的臉上找出一絲僵硬,如果是這樣,是不是就說明她還是放不下他?顧楓言就這樣癡癡地想著。

可是事實並未他所願,聶初晴眉心舒展清淺地笑著,話音不緊不慢,“或許是開始在乎他的時候。”

對於喜好,就像是對於一個在乎的人一樣。隻要是在乎的,聶初晴願意改變。

聽到這樣的話,仿若心間被插了一刀,鮮血淋漓,顧楓言用這樣直白的方式驗證了自己心裏所想。

後來,顧楓言並未執著於兩人的私事,他此行的目的並非隻是來詢問聶初晴過往之事,他從公事包中拿出一疊資料,是霍氏那邊過往的廣告資料,而這邊聶初晴則拿出紀氏珠寶相關資料。

兩人討論了一番,不知不覺已經夕陽西沉。杯中的咖啡已經見底,兩人就針對各家風格而爭論不休。但默契的是,兩人皆認為此次霍氏廣告適應於紀氏珠寶,而不是紀氏珠寶依附在霍氏廣告。

得出結論後,二人相視一笑,許久未見卻是有不言而喻的默契。聶初晴看了眼手表,把手邊的文檔都依次歸納好塞進了抽屜。

同時顧楓言看著聶初晴一係列連貫的步驟眼角浮起了笑,同時也有淡淡哀愁。幾年前的聶初晴不如現在細心,每逢期末任課老師發的一疊疊資料都會被聶初晴弄得亂七八糟,最後顧楓言不得不每次在複習過後幫她收拾。

如今,聶初晴已然學會了細心,同時也不需要自己了。

眼看就是下班時間,今天是聶雪玲出院回家的日子,聶初晴早已和紀嶼寒約好要一同去姨媽那裏。她起身拿過自己的手機看沒有未接來電和短信後就塞進了自己的手提袋中,從辦公室一旁的沙發上拿過大衣,準備穿上時,紀嶼寒推門而入。

許是沒想到紀嶼寒會這樣進入聶初晴的辦公室,顧楓言一愣。而推門而入的紀嶼寒看見辦公室內還有第三個人在,眉心微擰眼底拂過一絲驚愣,他又見聶初晴手上拿著大衣,便走了上前。

從聶初晴手上接過大衣和手提袋,另一隻手則搭著聶初晴的腰問顧楓言,“都談完了?”

顧楓言的目光直直落在聶初晴身上,隻看見她很是自然地遞過自己手中的東西,而紀嶼寒也是很自覺地接過,兩人就像是從未商議過的那樣默契,而自己卻是像一個多餘的存在。

顧楓言淡淡的點頭,“談得差不多,有一些內容需要日後詳細商議。”

紀嶼寒淡笑,“總歸雙方合作案展開順利,日後顧總也得時常光臨紀氏,加上你和小初是校友,相較之下你們兩人的合作是再好不過了。”

聽到紀嶼寒的話,聶初晴後腦一震,對紀嶼寒的話有些疑問,“你怎麽知道我們是校友?”或許,聶初晴更想問的是紀嶼寒到底知不知道兩人過去的關係。

紀嶼寒挑眉,親昵地捏了捏聶初晴的鼻子,旁若無人的大秀恩愛,“你說呢?”

聶初晴許是覺得自己太大驚小怪了,紀嶼寒做事事無巨細,怎麽會不調查這次從乙方公司派來的代表,隻是這樣又多了一層膽戰心驚,紀嶼寒麵色如常好似從調查中並未發現她和顧楓言的曾經,隻是越是這樣聶初晴越是不安。

最後,兩個男人公式化地寒暄了一番,在顧楓言拒絕紀嶼寒想要載他一程的好意後,也不願多做停留,率先走出了聶初晴的辦公室。

在邁出門地那一刹那,顧楓言清楚地聽見紀嶼寒對聶初晴的溫柔話語,“我們也該走了,姨媽半小時以前就催我帶著你回家,這會她該急了。”

“她怎麽不打電話給我,好歹我也是她外甥女!”聶初晴嬌嗔著。

紀嶼寒聳聳肩很是輕鬆地答道,“打電話給我這個外甥女婿也不一樣?”

說著不顧聶初晴的反對狠狠地在聶初晴臉上親了一記。

顧楓言的腳步停在門口,聽見兩人旁若無人的對話咬緊了壓根,他雙手握成了拳頭指關節處泛著白,在聽見兩人爽朗的笑聲後卻是再也待不下去,邁開大步倉皇地離開。

紀嶼寒摟著聶初晴,嘴唇上揚著笑容,目光隨著顧楓言倉皇的背影逐漸變得鋒利,直到聶初晴拉著他往外走時,又恢複如常。

顧楓言等著電梯,腦海中那兩人的甜蜜笑聲揮之不去,有這麽一刻,他覺得自己是做錯了。妄想著能憑著自己與聶初晴昔日的情分挽回自己的愛情,可是他看到的卻是自己愛戀的人投入他人的懷抱。

叮,電梯門打開,顧楓言伸腿邁進空****的電梯,如今他隻想快些離開這裏。就在電梯門合上之際,電梯內闖入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兩人分別站在電梯的兩邊,顧楓言頹廢地靠在電梯內,閉著雙眼不想看不想聽。

齊悅站在一旁,看著顧楓言這樣,卻是不值。她戀了他這麽多年,可有哪一刻他是真正地看過自己?或許連自己的生日、自己的愛好、甚至於兩人的結婚紀念也不知曉罷。

齊悅眼中泛著濃濃的哀愁,她看著顧楓言如今的失魂落魄就像是看見了現在的自己。齊悅揪著自己的手指,隨意揪動中撥到了指間的戒指,隨後,她便又安心地笑了。至少,他現在是屬於自己的,聶初晴現在已戀他人,顧楓言遲早會看見自己的。

之後,電梯內響起齊悅溫柔如水的嗓音,“我在餐廳訂了位置,晚上一起去吧。”

如若齊悅不說話,顧楓言定會忘記電梯內還有第二人。此時他微微張開雙眼,撇頭對上說話之人懇求地雙眼。

這雙眼清澈如水,泛著濃濃的哀愁,同時眼珠上有一層薄薄的霧好似一不留神霧就會化成水。

顧楓言呆呆地看著這雙眼,卻不知被這雙眼所吸引,這是他第一次這麽仔細地看著齊悅的眼睛,原來她的眼睛這般好看。

於是,他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

齊悅是在網上訂的餐廳,據說這家餐廳的大廚祖上曾是清朝的禦廚,專門做江浙菜。而顧楓言最喜歡的就是江浙菜了,許是私心,齊悅知曉顧楓言今日會來紀氏,也盼望著下班能和他一起共進晚餐然後一同回家。

兩人坐在餐廳內已是許久,窗外夜幕漸深,繁星在遙遠的天際閃爍著銀色的光。這家餐廳沒有豪華的裝飾,就連地址也是坐落在一個絲毫不起眼的小巷中。但就是這樣大隱隱於市的神秘,這家餐廳同時也吸引了不少慕名而來的食客。

廳內沒有水晶吊燈,而是一顆顆橘黃的小燈泡被罩上了上好的油紙燈罩,橘黃色的暖光打在一處處木質桌椅上使得屋內散發著古韻的氣息。

齊悅拿著菜單點了幾樣小菜,可樣樣都是顧楓言愛吃的。她把菜單遞給顧楓言詢問他的意見,而顧楓言似有些心不在焉,瀏覽了一遍菜單後卻合了起來。反倒是問穿著旗袍的服務員,“你們這有沒有酒?”

服務員穿著旗袍婀娜多姿,是江南女子的婉約清麗,她推薦道,“有,我們這有上好的花雕。”

“那上一壇。”顧楓言把菜單合上遞給服務員。

服務員拿著菜單退了下去。

接著,齊悅連忙對顧楓言說,“你酒量不好,就別喝了。”

哪知,顧楓言卻搖了搖頭,“總是想學著喝一些。”

齊悅深深地望向他,心想著他這是想借酒消愁吧,本來應該阻止的,可齊悅看著顧楓言這樣憂愁的樣子,於心不忍便放任他喝了去。

紹興酒很快被溫好了送上來,可桌上並未上好菜,顧楓言就這樣一杯杯開始喝著,他酒量淺,幾杯酒下肚臉上就泛著紅紅的色彩。花雕入口溫潤甜雅呈透明的琥珀色,可對於顧楓言這樣酒量淺的人來說,一壇子似乎有些強人所難。可說著是強人所難,齊悅和顧楓言都知道,其實這一壇子酒是顧楓言自己強迫著自己。

一杯杯下肚,最後桌子上的菜未動一口顧楓言就微微開始醉了。齊悅怕顧楓言這樣灌酒傷著胃,挑著他平時最愛吃的統統夾入碗裏。好說歹說,顧楓言也是吃了一點。

一頓飯,兩人卻像是陌生人似的沒有交流,但顧楓言心裏的苦隻有齊悅懂得,而齊悅心中的苦,顧楓言卻渾然不知。

結賬離開後,齊悅扶著顧楓言走去停車場。一吹冷風,顧楓言身上的酒氣也淡淡地散了去,他漸漸地睜開眼,望著扶著他的齊悅,眼底的深情濃厚地化也化不開。

齊悅望著他,任由顧楓言伸出略微顫抖的手,他的嘴巴動了動,可下一刻,齊悅卻揪緊了顧楓言的衣裳。

“初晴,初晴...”齊悅聽見顧楓言在他的耳邊喃喃,而他的手卻像是在撫摸著聶初晴的臉頰般溫柔。

齊悅終究是傷心的,眼中的迷蒙終於克製不住滾落了下來。

或許她做這麽多也抵不上聶初晴在他心中的分量。

齊悅深吸一口氣伸手抹去了自己的兩行熱淚,她把顧楓言安置在副駕上,自己則繞去了駕駛座。

齊悅是沒喝酒的,但車廂內的酒氣也將要把她熏醉,一路上,齊悅關注著顧楓言的一舉一動,隻見他靜靜地靠在座椅上閉目,也就安心了不少。

夜是那麽得深,如同兩人的心思,當齊悅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顧楓言移到**時。

她的身子卻被顧楓言壓了下去。

屋內是清淺的月色,灑了一地的碎銀。顧楓言眯著眼,透著月光他好似看見聶初晴深深凝望著他的臉。

這或許是幻像,可他真真實實的感受到懷抱中的僵硬,以及來自於聶初晴身上淡淡的幽香。

齊悅被顧楓言一把抱住,這個動作她幻想過不下數次,可這一次真切地發生後她卻是如此心痛。她抵住顧楓言的胸膛,輕聲顫抖,“楓言你別這樣,你醒醒,放開我。”

齊悅掙紮著,她或許知道顧楓言是把自己當做了誰,可是她不願意就這麽地被當成替身,她是齊悅,不是聶初晴。

“不!我不放!”顧楓言緊緊擁著齊悅,貼著她的耳邊輕聲細語,“我放手你就走了!我不想放手。”

齊悅捶打著顧楓言的胸膛,她不依,顧楓言說的話是對她最大的羞辱,“顧楓言你看清楚,我是齊悅,齊悅!”

可是,顧楓言哪知他看見的一切都是酒後的幻象?齊悅那張浮著怒氣的臉早已變成聶初晴嗔怒的樣子,憤怒中平添了一種迷人的風情。

顧楓言不管不顧,抬了頭對著齊悅的唇便吻了下去,好似這樣才能堵住這些喋喋不休的話。

“初晴,初晴...”顧楓言喃喃著,閉著雙眼描繪著舌尖的形狀。

齊悅有氣無力地拒絕,卻被顧楓言狠狠按著頭,聽著心愛的男人口中叫的是別人的名字,兩行清淚很快滴在了顧楓言的臉上。

一切很快有恢複了平靜,平靜似乎也隻是前兆,在顧楓言風卷殘雲地舔舐完後,他又停了下來。顧楓言緩緩睜開眼,他的睫毛很長,睜開眼時,睫毛如扇子一般掃過齊悅濕潤的臉,睫毛上沾上了細細的淚珠。

從始至終齊悅都是睜開眼的,她或許幻想過和顧楓言親密的一天,但卻不想會是現在,她緊張地呼吸著,胸前的飽滿隨著呼吸一上一下,擠壓著顧楓言的胸膛。

忽然,顧楓言一個翻身,齊悅的身體在**彈了彈。她驚得想要尖叫,可顧楓言卻像是把握好時機似得再次堵住了齊悅的話。

漸漸地,齊悅在顧楓言的親吻中迷失了自己,化成了一灘水,最初的反抗也漸漸消失。

毫無技巧的男人在這時候通常都會無師自通,銀白色的月光下,顧楓言就像是一名廚師,細心溫柔地剝著手中的洋蔥。

衣物如剝落的洋蔥一般安靜地散在地毯上,在齊悅縮著肩膀打著冷顫時,卻在顧楓言眼裏是靜謐美好,他掌間吹彈可破的肌膚在月光間盈盈發亮。他攥緊齊悅發顫的手指,衣扣在指尖鬆動,直到向下,黑叢中的蟄伏隱隱抬頭。

夜,是那麽漫長,也是這麽多情,在疼痛撕裂地那一刹那,齊悅情不自禁地在顧楓言光潔的背上留下數條抓痕。

顧楓言聳動著自己的身軀,唇間一張一合好似喃喃,“初晴,初晴...”

這一刻,齊悅滾落的熱淚在床榻間濺成花朵,如散在地毯上的衣物一般,她收緊了手臂,埋在顧楓言頸間忍不住失聲痛哭。

齊悅痛哭,這個男人所有的溫情都不屬於她,他認錯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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