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6 過去的也該過去了
紀嶼寒把盒子攥在手中,用勁捏了幾分,說,“姨媽放心,我會的。”
聶雪玲連連點頭說好,坐在一旁的宋寧西同樣拿著盒子,思索半分後嚐試開口,“姨媽,既然果果已經知道自己的身世了,我想什麽時候把她的名字改回宋姓。”
這件事宋寧西思忖了許久,或許早在知道自己有個女兒後就想大大方方的告訴大家這是宋家的女兒。可那時候聶半夏避他如避蛇蠍,一開始他覺得聶半夏是在討厭他,可後來卻知道了,這種討厭是出於她對女兒的愛護。在他缺席的五年中,她們母女倆相依為命互相為伴,這一點他不管做盡什麽都是比不上的。如果那時與聶半夏商量換姓的事,聶半夏肯定一百個不願意。現在,宋寧西好不容易和聶半夏修成正果,改姓一事也就耽擱了。
聶雪玲沉吟片刻,點點頭,“既然已經知道了,改回姓氏也無可厚非。但這本來是你和夏夏應該商量的事,怎麽?”聶雪玲覺得奇怪,改姓這件事本由他們小兩口自行商定的,如今宋寧西卻來問她。
宋寧西似乎有難言之隱,在聶雪玲狐疑的目光下緩緩地說,“夏夏的意思是說無論女兒姓什麽,都是我們的女兒。”轉而言之,聶半夏對改姓之事保持著猶豫的態度。
聶雪玲也猜到是這樣,歎了口氣,“夏夏的脾氣從小就執拗,喜歡一條路走到底。她的意思定是不想改姓了。”
宋寧西點頭,聶雪玲又道,“她從小就沒有安全感,當初生孩子的時候也是獨自一人在國外生產,對孩子的感情自然是傾注了全部,如今讓她同意把孩子姓氏改掉恐怕會讓她有所顧忌。”
宋寧西不解,“果果是我們倆的孩子,改回宋姓理所應當,而且我也不會把孩子從她身邊奪走的。”每每提到孩子改姓的事,聶半夏總是含糊過去,至今都沒有給宋寧西一個明確的答複。
這時,坐在旁邊悶不做聲的紀嶼寒忽然插了一句話,“這代表你做的還不夠。”
這句話仿佛一言驚醒夢中人,瞬間讓宋寧西的眼睛明亮了起來。
他拍拍腦袋直呼,“我懂了!”笑得跟十幾歲的陽光大男孩似的。
聶雪玲也明白了過來,“前日你媽也給我通了電話,說要把你和夏夏的事情定下來,既然你知道怎麽做了,這些就不用我說了吧?我這也不是逼婚的意思,你和夏夏兩情相悅,孩子也這麽大了,給她們母女一個名分也是理所應當。以後夏夏嫁給你了,果果自然要入你的戶口,改成你的姓氏。”
宋寧西一旁摩挲著手指,連連點頭,“好的姨媽,我知道了!我這就去和夏夏商量去。”
說著他一個欠身,推開房門走了出去,動作急迫得就好像迫不及待地要去迎親似得。
紀嶼寒見沒他什麽事,也站起了身子。就在準備說辭時,聶雪玲叫住了他,“嶼寒,你等等。”
聶雪玲特意叫紀嶼寒停了下來,她拿出一直放在手邊的相冊,打開,多張合影中夾雜了一張全家福。
不是羅揚一家的,而是聶雪玲一家的。
圖片中聶雪心笑得溫婉,霍紹庭那時候還是她的丈夫,眉宇淩厲卻因身旁之人而溫柔,霍紹庭懷中抱了個小娃娃。小娃娃許是看見前方有逗人開心的小玩意兒,咧開嘴開心地笑著。
聶雪玲的手指撫摸著這張有些褪色的老照片,裏麵聶雪心容顏依舊,卻隨著照片的褪色而泛了白,或許這也是她的最終結局,如此的蒼白無力。
紀嶼寒的濃眸之下的溫和目光一直落在霍紹庭懷中一直咧嘴笑的小娃娃身上。
聶雪玲見狀便說,“這是小晴滿月時候的照片,雖然照片也是不少,但隻有這一張是最完整的。”
“您想說什麽?”紀嶼寒把目光從幼年時期的聶初晴身上收起,眸光轉為平淡。
聶雪玲把照片放在手上,眉間有淡淡的愁緒,“我想你多多少少已經知道了小晴父親的事。”
紀嶼寒點頭,“我已經見過他了。”
“那我想請你幫個忙。”聶雪玲道。
“您請說。”
聶雪玲目光又重新落回舊照片上,往日回憶如走馬觀花般在她眼前掠過,“我希望你能讓他們父女解開心結。”
紀嶼寒聽聞聶雪玲的請求,眸光一震卻是沒說話。
聶雪玲許是覺得這個要求有些為難,但為了孩子,她還是說了出來,“我知道這個要求是在為難你。這個要求放在一開始我是說什麽也不會提的,可是這一病,倒是讓我想明白了。小時候家庭的破裂在小晴心裏留下了不小的陰影,現在她長大了,雖然不說但不代表她也就忘了。我這個歲數,也經曆了病痛,說句不合時宜的話,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現在隻希望小晴能解開這個結。”
紀嶼寒從小生長在健全之家,無法懂得被父母拋棄的痛,自從遇見了聶初晴之後,他發現小時候見過的那個小女孩雖然是笑著的,其實卻是悲傷的。她的心裏有根想拔卻拔出不了的刺,她怕疼,害怕一拔出來就會鮮血淋漓。時間一長,聶初晴索性也就不拔了。
對霍紹庭的恨就是她心中的那根刺,可是每每見到他,聶初晴都會用最惡劣的語言去撩動自己心裏的那根刺,隻要一疼她便會記得那段過往,這些紀嶼寒都知道。
紀嶼寒蠕動著嘴唇答應了下來,“這件事我會盡力,隻是我擔心...”
聶雪玲也知道紀嶼寒在擔心什麽,笑了笑,“小晴這丫頭是嘴硬的,我和她提過她父親的事情。我瞧著她的反應不像原先那麽激烈了,也就知道她在漸漸放下,隻是她需要有人在後麵推她一把,這樣邁出了第一步也就能走下去了。
紀嶼寒應允,“我試試看。”
聶雪玲笑著點頭。
紀嶼寒離開時,看了眼聶雪玲手裏的照片,那張最美的全家福讓紀嶼寒戀戀不舍,於是他突然對聶雪玲說,“姨媽,這張照片能給我留做紀念嗎?”
聶雪玲遞給他笑笑,“別讓小晴看見,她覺得自己小時候長得醜總是不讓看小時候的照片,要是看見這樣全身光溜溜的,隻怕會炸毛。”
炸毛是聶雪玲在醫院學會刷微博後學來的新鮮詞匯。
紀嶼寒把這張照片放入錢包夾層,深邃的眉眼耀著星光,“我會藏好。”
據說,在幾天後,宋寧西不知用了什麽方法把聶半夏拉去了民政局,砰砰砰,幾個敲章下來,兩本熱烘烘的紅本子也就到手了。
為此,宋寧西特地利用自己的名人效應在微博發了一個高大七位數的大紅包。
全民皆樂,說的也是這樣,常年因花邊新聞上頭條的宋寧西在消沉了半年後再次上了頭條,這一次是一家三口出現在公安局的照片,三人麵色愉悅,宋寧西牽著聶半夏和女兒的場景被媒體大肆報道。因此,公眾也都知道宋寧西已經有了一個女兒,五歲大。那之前的花心又作何解釋呢?報紙上洋洋灑灑地把宋寧西與聶半夏分分合合的愛情寫得讓人不禁淚流滿麵,原來宋寧西的花心隻是逢場作戲,苦等了妻子五年,中間的所作所為皆是為了刺激心愛之人出現而故意為之,花心也是因為癡情。最後宋寧西洗白了自己花花蝴蝶的形象,轉身一變變成了一個癡情好男人,溫柔好爸爸。
聶初晴坐在辦公室拿著助理從外邊拿來的報紙,看完了這一篇可歌可泣的愛情故事,入口的咖啡差點把自己噎住。放下報紙,卻是哭笑不得。
不過她不難想到這樣一篇報道其中有宋家在裏麵周旋了不少,雖然報道內容很是浮誇,但聶初晴知道這是最好的方式來解釋女兒的來曆,這樣無論是對宋寧西還是聶半夏都是一個完美的結局。
聶初晴剛放下報紙,助理就抱著一堆文件敲了門進來。
看見桌上的雜誌,助理很是興奮地說,“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對啊。”
聶初晴看了眼滿是羨慕的助理說,“的確。不過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生活方式,以後你也會找到登對的另一半,也不必羨慕別人。”
“嗨,我這連個八字都沒呢,可憐單身狗一枚!我這也不是羨慕,也就是感歎,現在多金的帥哥全都是美女的。我等這些平凡的醜下鴨也隻能靠邊站咯。”助理拍了拍自己的臉打笑。
聶初晴從紙張中抬頭打趣,“現在人工美女也不少,你不用灰心,男人都不喜歡一碰鼻子就會歪的女人。”
小助理聞言,直摸著鼻子咯咯笑。
“怎麽我說得不對?”聶初晴不解助理為何笑成這樣。
小助理擺擺手,“現在天然美女可都是難得,就像你和報紙上這位,不都身邊美男相伴?想當年紀總和宋公子可是公司多少姑娘的夢中情人呢!”
“也是你的?”聶初晴托著下巴故意問道。
小助理立馬收住嘴,現在紀嶼寒可是名草有主的人了,正主就在她麵前,她怎麽好說自己其實也暗戀紀總來著?
於是小助理訕訕笑道,“不,不是,聶組長你可別生氣,咱們紀總可是潔身自好的人。”
說著話題又轉到了宋寧西身上,小助理目光落在報紙上的母女身上,遺憾地晃頭,“沒想到宋公子居然一個這麽大的女兒。”
“萬事皆有可能。”
“可是這也太玄幻了,這女人仔細一看也不過二十出頭,生孩子的時候豈不是未成年?”小助理像是發現了不得了的事情大膽猜測著。
接著她又細細打量著報紙上聶半夏暴露的精致五官,忽然,小助理“咦”了一聲。目光在聶初晴和報紙上女人身上,她指著報紙,“組長,你有沒有發現報紙上女人和你很像?還有這個小女孩?”
小助理手指指著報紙一邊細細打量著。
聶初晴聽了淡淡一笑,對著小助理大方承認,“她是我妹妹,自然像。”
聶初晴甚少在公司說自己的私事,這次對助理承認還是頭一遭。小助理聞言大驚,嘴巴裏足夠塞下一個大鴨蛋。
“果然一家人就是一家人,基因優良啊!不過還得恭喜你啦,妹妹如今幸福了,不知道姐姐什麽時候結婚?”助理恭維著,也是為剛剛自己的大膽失言而緩和氣氛,畢竟聶初晴現在的身份今非昔比。
聶初晴勾唇,淡淡一笑,手指不自覺地撫摸到胸前用紅繩串起的白玉蘭吊墜,又像是想起了什麽似得表情一滯。
沒有了先前的玩笑,聶初晴揮揮手把小助理趕去了工作。
她一個人靠在椅子上撫摸著玉蘭吊墜......
“這是送我的?”
某天早晨聶初晴醒來後發現胸前多了一枚好看的吊墜,清雅的白玉蘭含苞待放是她喜歡的樣子。她摸著玉蘭吊墜,和田玉的溫潤直達她的心底,撫摸著便生出了一種異樣的溫暖。
前日晚上紀嶼寒把她折騰地再無力氣,因此胸前何時多了這麽一枚吊墜聶初晴是不知道的。
“好看嗎?”紀嶼寒反問。
“當然,你怎麽知道我喜歡這樣的?”聶初晴臭美地站在鏡子前細細看著胸前的玉蘭花。
“我不知道。”紀嶼寒突如回答。
聶初晴站在鏡子前僵了一下,用不解的神情望著坐在床頭的紀嶼寒。
紀嶼寒朝聶初晴招手,“來。”就把聶初晴招到了懷裏。
他摟著聶初晴,把玩著她拿著玉墜的手指說,“這是姨媽給你的,是你媽媽特地為你們姐妹打造的。”
聶初晴不相信,抬頭盯著他的下巴,“如果真是媽媽的東西,為什麽小時候不給我們?”
紀嶼寒的下巴方正有力,上麵冒著青虛的胡茬,慵懶中平添了一些男人味。聶初晴就這樣細細地盯著,沒有挪動目光。
紀嶼寒握住聶初晴的手指,把那晚聶雪玲說過的話對她說了一遍。
末了,紀嶼寒加了句,“這麽多年了,過去的也該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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