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0章 雷子之死,忘川河
諦聽把裴罪叼在嘴裏,耳朵微微豎起,似乎在考慮秦廣王的話。裴罪醞釀了一些殘存的鬼氣,終於偷偷把那兩個木頭式神給召了回來,秦廣王隻是眼皮微跳,並沒有其他動作。
場麵似乎僵持了下來,裴罪敢打賭,諦聽突然出現營救肯定也是迫不得已,他不能暴露出來,至少不能讓秦廣王他們發現。但是現在,他暴露了,可能身後的那個人也暴露了,這無疑會給他背後的那人帶來麻煩,搞不好他那個老爹還攙和了一腳。
秦廣王如果跟諦聽打起來,不知道誰勝誰負,不過秦廣王到現在都沒打起來,應該是擔心兩敗俱傷吧。奈何橋並沒有通行,上麵被秦廣王用鎖魂鏈完完全全地封閉了,想要離開地府要麽就是過奈何橋,那麽就是橫渡忘川河。
顯然,貓是不會遊泳的,就算是諦聽也不行。
諦聽似乎在等待什麽,裴罪撇到他有些躁動的尾巴,難不成還會有人出現來救他?
秦廣王顯然也知道些什麽,臉色陰沉,隻見他揮了揮手,看向那站在橋頭上的裴罪。“我給你最後一次選擇的機會,你和他,隻能活一個!”
這話就是擺明了要留下裴罪,不給諦聽麵子了。趁著諦聽還沒招來什麽厲害角色,還是盡快下手要好的多。而秦廣王說的他,自然是被陳冠東所控製的雷子了。
裴罪虛弱無力地動了動身體,諦聽顯然不會輕易放他走。“秦廣王,我說過,你要是敢動我兄弟!上窮碧落下黃泉,老子都不會放過你!”
“是麽?”秦廣王冷笑一聲,倏地伸出手,看向陳冠東。“去,把這個男人丟到忘川河裏。”
“背叛酆都地府者,殺無赦!”一頂帽子蓋下來,直接把身為巡城鬼吏的雷子罪名安排好了。
裴罪眼眶一熱,恨得牙癢癢。“諦聽,把老子放下去!”
嘶……不說還說,一說這諦聽咬得更重了。裴罪感覺自己就跟他平時叼著的金槍魚一樣,被懶腰咬住,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才是綁匪。
裴罪被咬得動彈不得,他現在的狀態去了不過是送死而已。
“諦聽,求你!”裴罪的聲音忽然軟了下來,“求你救救我兄弟。”
他現在什麽都做不了,隻能把希望放在諦聽的身上。
此時陳冠東已經壓著雷子前往忘川河邊沿,因為失去了雙臂,雷子的臉慘白如紙。現在的他,才更像是一隻鬼魂吧。
“要殺要剮隨意,堂堂大殿主居然用我這樣的小人物去威脅敵人,還真是厲害!”雷子諷刺人也是相當厲害,他能麵對秦廣王說出這樣的話,顯然是抱著必死的決心。
秦廣王倒是毫不在意,隻是目光緊緊盯著諦聽,還有被他咬著的裴罪。
“我數三下,救不救就看你自己了。”秦廣王地眼睛看的是諦聽,但卻是對著裴罪說的。
三個數,如果裴罪不主動落入他們手裏,雷子必死無疑。
“一。”秦廣王拂袖,款款而立。
“諦聽,幫我救救他!”裴罪再次開口,他已經顧不及什麽尊嚴了,隻要能救出雷子,別說求他,讓他叫諦聽大爺都成!
然而諦聽始終一動不動,與那秦廣王對峙著。
“二。”秦廣王微動,風度翩翩。
“放我下來,你不救他,老子親自去!”裴罪開始掙紮,鮮血從肚子上流出來,就算是鬼體,傷及本體也是會流血的。他畢竟,還是一個大活人。
“三。”秦廣王眼光乍現,聲音淩冽。
“陳冠東,你他麽敢動我兄弟,老子跟你不共戴天,勢不兩立!”裴罪幾乎是歇斯底裏的吼出這句話,他動不了,鮮血從肚子上汩汩流出,他能感覺到身體越來越沉重,可是卻無能為力。
就算是殺了楚江王又能怎麽樣,他兄弟的命,老爺子的命,再也回不來了。
當秦廣王那數到三的時候,陳冠東隻是靜靜地看了裴罪一眼,那目光波瀾不驚,冷血無情。
“動手!”秦廣王命令道。
“啊!”裴罪嘶啞著聲音,那歇斯底裏的吼聲從胸腔開始發出,震**在整條忘川河上。
“哈哈哈哈……”這笑聲是雷子的,他傲然揚起頭,在陳冠東的手中飛躍而起。就在他快要落入忘川河中時,那爽朗的笑聲轉成了一句話,他說:“豈能盡如人意,但求無愧我心!”
這話是老爺子對裴罪最後的叮囑,同樣,也是雷子留給裴罪的最後一句話。
眼睜睜看著雷子被丟入忘川河,無數雙淒淒怨怨的鬼手將他拖入水底。以後,他也可能是其中的一員,忘記自己是誰,忘記曾經的光輝,曾經的記憶,永遠沉淪在忘川河底,生生世世,永生不滅。
銅蛇鐵狗任爭餐,永墮奈河無出路。
無出路,裴罪揚起頭來,閉上雙眼。“諦聽,可以把我放下來了吧!”
雷子已死,秦廣王沒有威脅他的籌碼,諦聽自然也就放心了。秦廣王早就知道諦聽不可能放任裴罪過去,所以他選擇當著裴罪的麵殺了雷子。諦聽肯定會阻止,並且因為某種原因不能出手相救,這樣一來,裴罪恨得那個就是諦聽了。
能夠用一個小小的巡城鬼吏來影響裴罪和諦聽以及背後那人的關係,對於秦廣王來說已經足夠了。秦廣王不傻,他知道諦聽既然出現了,裴罪肯定是帶不走的,不過沒關係,他可以殺了雷子。
借用陳冠東的手,完全站短裴罪和陳冠東的關聯。秦廣王多疑,他不會沒想過陳冠東的忠心程度,殺了雷子這件事無疑也是對他的一種考驗。所以雷子的死,給秦廣王帶來的好處不止一丁半點。
縱然雷子也猜到這些,卻也無力改變什麽。就算是明明知道諦聽是對他好,可是眼睜睜看著雷子就這麽死了,他不甘心。
甚至,他恨諦聽,恨陳冠東,更恨秦廣王!無論如何,有些東西,是再也彌補不了的。
說到底,裴罪最恨的是自己。他心裏明白,所以他無法原諒自己。這就是人類的心理學,就算是明明知道自己是錯的,卻還是願意把罪過轉移到別人身上,這種欲蓋彌彰的行為,說起來蠻可笑的。